汪曾祺短篇小說集

引導語:《汪曾祺短篇小說選》是 中國青年出版社2000年出版的一本圖書,該書包括《復仇》、《老魯》、《落魄》、《受戒》、《歲寒三友》、《七裏茶坊》、《羊舍一夕》、《看水》、《騎兵列傳》等16篇短篇小說。下文是相關的資料,歡迎大家閱讀學習。

  

汪曾祺的小說

汪曾祺(1920~1997):現、當代作家。江蘇高郵人。1939年考入昆明西南聯合大學中文系,深受教寫作課的沈從文的影響。1940年開始發表小說。1943年大學畢業後在昆明、上海任中學國文教員和歷史博物館職員。1946年起在《文學雜誌》、《文藝復興》和《文藝春秋》上發表《戴車匠》、《復仇》、《綠貓》、《雞鴨名家》等短篇小說,引起文壇注目。1950年後在北京文聯、中國民間文學研究會工作,編輯《北京文藝》和《民間文學》等刊物。1962年調北京京劇團(後改北京京劇院)任編劇。曾任北京劇協理事、中國作協理事、中國作協顧問等。

出版作品集30多部,著有小說集《邂逅集》、《羊舍的夜晚》、《汪曾祺短篇小說選》、《晚飯花集》、《寂寞與溫暖》、《茱萸集》,散文集《蒲橋集》、《塔上隨筆》,文學評論集《晚翠文談》,以及《汪曾祺作品自選集》等。另有一些京劇劇本。《汪曾祺文集》(5卷)於1993年出版,《汪曾祺全集》(8卷)於1998年出版。短篇《受戒》和《大淖記事》是他的獲獎小說。作品被譯成多種文字介紹到國外。

他以散文筆調寫小說,寫出了家鄉五行八作的見聞和風物人情、習俗民風,富於地方特色。作品在疏放中透出凝重,於平淡中顯現奇崛,情韻靈動淡遠,風致清逸秀異。

汪曾祺談小小說寫作

小小說不就是小的小說、不只是它的外部特徵。小小說仍然可以看作是短篇小說的一個分支,但它又是短篇小說的邊緣。短篇小說的一般素質,小小說是應該具備的。小小說和短篇小說在本質上既相近,又有所區別。大體上說,短篇小說散文的成份更多一些,而小小說則應有更多的詩的成份。小小說是短篇小說和詩雜交出來的一個新的品種。它不能有敘事詩那樣的恢宏,也不如抒情詩有那樣強的音樂性。它可以說是用散文寫的比敘事詩更爲空靈,較抒情詩更具情節性的那麼一種東西。它又不是散文詩,因爲它畢竟還是小說。因此它纔有意思,纔好玩,才叫人喜歡。

小小說是小的小說。小的就是小的。從裏到外都是小的。“小中見大”,是評論家隨便說說的。有一點小小說創作經驗的人都知道這在事實上是辦不到的。誰也沒有真的從一滴水裏看見過大海。大形勢、大問題、大題材,都是小小說所不能容納的。要求小小說有廣闊厚重的歷史感,概括一個時代,這等於強迫一頭毛驢去拉一列火車。

小小說作者所發現、所思索、所表現的只能是生活的一個小小的片段,這個片段是別人沒有表現過、沒有思索過、沒有發現過的。最重新的是發現。發現,必然就伴隨着思索,同時也就比較容易地自然地找到合適的表現形式。文學本來都是發現。但是小小說的作者需要更有“慧眼”,因爲引起小小說作者注意的,往往是平常人易於忽略的小事。這仵小事得是天生的一塊小小說的材料。這樣的材料並非俯拾皆是:隨手抓就能抓得到的。

小小說的材料的獲得往往帶有偶然性,邂逅相逢,不期而遇。並且,往往要儲存一段時間,作者才能大致弄清楚這件小事的意義。寫小小說確實需要一點“禪機”。小小說不大可能有十分深刻的思想,也不宜於有很深刻的思想,小小說可以有一點哲理,但不能在裏面進行嚴肅的哲學的思辨(中篇小說、長篇小說可以)。小小說的特點是思想清晰,半畝方塘,一灣溪水,淺而不露。小小說應當有一定程度的朦朧性。朦朧手法,而是作者的思想本來就不是十分清楚。有那麼點意思,但是並不透徹。“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世界上沒有一個人真正對世界瞭解得十分徹底而且全面但只能瞭解他所感知的那部分世界。海明威說十九世紀的小說家自以爲是上帝,他什麼都知道。巴爾扎克就認爲他什麼都知道,讀者只需聽他說。於是讀者就成了聽什麼是什麼的老實人,而他自己也就說了許多他其實並不知道的東西。所謂 含蓄,並不是作者知道許多東西,故意不多說。小小說的作者應該很誠懇地向讀者表示,關於這件小事,它的意義,我到現在,還只能想到這個程度。

一篇小小說發表了,創作過程並未結束。作者還可以繼續想下去,讀者也願意和作者一起繼續想下去。這樣,讀者才能既得到欣賞的快感,也能得到思考的快感追求,就是還沒有達到。追求是作者的事,也是讀者的事。

小小說不需要過多的熱情,甚至不要熱情。大喊大叫,指手畫腳,是會叫讀者厭煩的。小小說的作者對於他所發現的生活片段,最好超然一些,保持一個旁觀者的態度,儘可能地不動聲色。小小說總是有個態度的,但是要儘量收斂。可以對一個人表示欣賞,但不能誇成一朵花;可以對一件事加以諷刺,但不辛辣。小小說作者需要的是:聰明、安靜、親切。

小小說是一串鮮櫻桃,一枝帶露的白蘭花,本色天然,充盈完美。小小說不是壓縮餅乾、脫水蔬菜。不能把一個短篇小說擰乾了水分,緊壓在一個小小的篇幅裏,變成一篇小小說。當然也沒有人幹這種划不來的傻事。小小說不能寫得很乾澀很緊張很侷促。越是篇幅有限,越要從容不迫。

小小說自成一體。小小說是斗方、冊頁、扇面兒。斗方冊頁、扇面的畫法和中堂、長卷的畫法是不一樣的。佈局、用筆用墨、設色,都不大一樣。長江萬里圖很難縮寫在一個小橫披裏。宋人有在紈扇上畫龍舟競渡圖、仙山樓閣圖的。用筆極工細,但是一定留出很大的空白,不能擠得滿滿的。

空白,是小小說的特點。可以說,小小說是空白的藝術,中國畫講究計白當黑,以爲應使字之上下左右皆有字,因爲注意留白,小小說的天地便很寬餘了。所謂“留白”,簡單直截地說,就是少寫。

小小說不是刪削而成的。刪得太狠的小說是可以看得出來的,往往不順,不和諧,不圓滿。應該在寫的時候就控制住自己的筆,每琢磨一句,都要想一想:這一句是不是可以不寫?儘量少寫,寫下來的便都是必要的,一句是一句。那些沒有寫下來的仍然是存在的,存在於每一句的“上下左右”。這樣才能做到句有餘味,篇有餘意。

小幅畫尤其要講究“筆墨情趣’。小小說需要精選的語言。小小說最好不要有卷書氣、相聲氣,不要用那種直白輕佻的文體。小小說當有幽默感,但不是遊戲文章。小小說不用奇僻險怪的句子,如宋人所說的“惡硬語”。小小說的語言要樸素、平易,但有韻致。

雖不能至,心嚮往之。

汪曾祺短篇小說讀後感

汪曾祺的小說就像一杯淡淡的茶,需要靜下心來慢慢的品味。在質樸自然、清淡委婉中表現自己的獨特樂趣。他力求淡泊,脫離外界的干擾,精心營構自己的藝術世界,具有濃郁的鄉土氣息。

在他的筆下有住在庵裏的和尚、串村走戶的'女挑夫、手藝了得的錫匠、掏糞工、趕牛人,也有西南聯大的文嫂、金昌煥等各式各樣的人物,他們都不是什麼達官顯貴,都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有的只有平平淡淡的不同的人生。他筆下的人物形象寫的很真實,並不是好人全好,壞人全壞,寫十一被打後,老錫匠去找人算賬,打十一的那人也會害怕,村裏的幹部也對施暴的人進行了懲罰,《胡裏雜記》中的那些富人小姐們去廟裏的時候也會施捨給叫花子們一些錢。不過給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些人物身上所體現出來的諷刺意味。如:明海和尚雖然是當家和尚,可是他距離那一要面如朗月,二要聲如鐘磬,三要聰明記性好的標準還差的很遠,甚至可以說是一個都不具備,可是他還當得好好的。

在《七裏茶坊》中的趕牛人們在大雪天還要堅持把牛趕下山去,其中有段話是這樣說的“頭兩年,大躍進,大鍊鋼鐵,夜戰,把牛牽到地裏,殺了,在地頭架起了大鍋,大塊大塊煮爛,大夥兒,吃!那會吃了個痛快,這會兒,想吧!”這其中就是對大躍進人民公社化運動的諷刺,還有《胡裏雜記》中的李三,本來他應該管理市井中的叫花子的,可是對於有一批人他不管,而是在他們“收穫”後去管他們要錢,諷刺味十足。他的小說語言是一種散文化的語言,他常用細緻的語言描寫周圍的環境、人物形象等。他曾在《大淖記事》中這樣描寫“淖,是一片大水,說是湖泊,似還不夠,比一個池塘可要大的多,春夏水盛時,是頗爲浩淼的,這是兩水道的河源„„”後面還有相當細緻的描寫,在寫到小英子的外貌時“小英子這天穿了一件白夏布上衣,下邊是白紗布的褲子,赤腳穿了一雙龍鬚草的細草鞋,頭上一邊插着一朵梔子花,一邊插着一朵石榴花。”汪曾祺經常用一些細緻的外貌描寫和語言描寫來塑造一個人物形象。

這些語言給人以散文美的感受,可以說是“散”和“淡”的完美結合,但就是這樣一種散文化的平淡語言給他的小說平添了一份特殊的韻味。雖然是散文化的語言來寫小說,有“形散”的嫌疑,但是從他的小說中其實不難看出他的情節安排其實是很緊湊的,如《受戒》中明子隨舅舅去出家的時候就遇見了小英子,後來又相繼遇見了幾次,而且文中也說過和尚是可以娶親的,這樣發展到最後小英子問明子願不願意讓她做他媳婦這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他的有些故事情節安排的很巧妙,如《陳小手》中先是描寫陳小手的手是如何的小,他接生是如何的厲害,接着寫那個軍官的夫人難產了,接生婆們都束手無策,這時就有人提議要陳小手來,然後描寫陳小手是如何費勁力氣成功接生的,接着是軍官的感謝,到這裏似乎都沒什麼出彩的地方,直到後來出現的那一聲槍響,這時讀者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也就是這一個結局讓全文的境界提升了。讓人唏噓軍官的無恥以及陳小手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