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原文翻譯及賞析

還原文翻譯及賞析1

原文:

還山吟,天高日暮寒山深,送君還山識君心。

人生老大須恣意,看君解作一生事,山間偃仰無不至。

石泉淙淙若風雨,桂花松子常滿地。賣藥囊中應有錢,

還山服藥又長年。白雲勸盡杯中物,明月相隨何處眠。

眠時憶問醒時事,夢魂可以相周旋。

譯文

唱支《還山吟》,天高地遠傍晚寒山多幽深,送你還山非常理解你的心。

人到老成凡事須得任心意,見你懂得怎樣安排一生事。

山中俯仰自如無意不可至,石間泉水淙淙恰如風吹雨,桂花松子極多常常落滿地。

買藥後衣袋裏應有很多錢,回到山中服藥又可以延年。

白雲悠悠相勸飲盡杯中酒,明月相伴哪裏還不能成眠?

睡時回憶追問醒來時的事,夢魂可以和我相互來周旋。

註釋

⑴沈四山人:即沈千運,吳興(今屬江蘇)人,排行第四,時稱“沈四山人”、“沈四逸人”。

⑵寒山:冷落寂靜的山;寒天的山。

⑶還山:致仕;退隱。南朝梁沈約《桐柏山金庭館碑》:“末自夏汭,固乞還山。權憩汝南縣境,固非息心之地。”

⑷恣(zì)意:放縱,肆意。《列子·周穆王》:“遊燕宮觀,恣意所欲,其樂無比。”

⑸“看君”句:意思是懂得怎樣安排自己的一生。

⑹偃仰:安居;遊樂。《詩經·小雅·北山》:“或棲遲偃仰,或王事鞅掌。”

⑺淙(cóng)淙:流水聲。晉陶潛《祭從弟敬遠文》:“淙淙懸溜,曖曖荒林。”

⑻松子:松樹的種實。可食。

⑼賣藥”二句:東漢人韓康常在山中採藥,到長安市上賣,三十多年口不二價。漢桓帝派人請他做官,他逃入山中隱居起來。這裏以韓康比沈千運。

⑽白雲:用南朝齊樑人陶弘景故事。杯中物:指酒。

⑾“夢魂”句:《世說新語·品藻》載,東晉名士殷浩和桓溫齊名,而桓溫“常有競心”,曾要與殷浩比較彼此的高下,殷浩說:“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表示毫無競心,因而傳爲美談。

創作背景

此詩約作於唐玄宗天寶五載(746年)秋。當時名士沈千運,天寶(742—756)年間,屢試不中,曾干謁名公(見《唐才子傳》),歷盡沉浮,飽嘗炎涼,看破人生和仕途,約五十歲左右隱居濮上(今河南濮陽南濮水邊),躬耕田園。他明白說道:“棲隱非別事,所願離風塵。……何者爲形骸?誰是智與仁?寂寞了閒事,而後知天真。”(《山中作》)在“終南捷徑”通達的唐代,他倒是一位知世獨行的真隱士。高適遊歷淇水時,曾到濮上訪問沈千運,結爲知交,有《贈沈四逸人》敘其事(見劉開揚《高適詩集編年箋註》)。當時沈千運要回山中別業去,高適作此詩贈別。

賞析

此詩以時令即景起興,蘊含深沉複雜的感慨。秋日黃昏,天高地遠,沈千運返還氣候已寒的深山,走向清苦的隱逸的歸宿。知友分別,不免情傷,而詩人卻坦誠地表示對沈的志趣充分理解和尊重。所以接着用含蓄巧妙、多種多樣的手法予以比較描述。

在封建時代,仕途通達者往往也到老大致仕退隱,那是一種富貴榮祿後稱心自在的享樂生活。沈千運仕途窮塞而老大歸隱,則別是一番意趣了。詩人讚賞他是懂得了人生一世的情事,能夠把俗士視爲畏途的深山隱居生活,怡適自如,習以爲常。漢代淮南小山《招隱士》曾把深山隱居描寫得相當可怕:“桂樹叢生兮山之幽,偃蹇連蜷兮枝相繚。山氣蘢蔥兮石嵯峨,溪谷嶄巖兮水層波。猿狖羣嘯兮虎豹嗥,攀援桂枝兮聊淹留。”以爲那是不可久留的。而沈千運在這樣的環境裏生活遊息,無所不到,顯得十分自在。山石流泉淙淙作響,恰同風吹雨降一般,是大自然悅耳的清音;桂花繽紛,松子滿地,是山裏尋常景象,顯出大自然令人心醉的生氣。這正是世俗之士不能理解的情趣和境界,而爲“遁世無悶”的隱士所樂於久留的歸宿。

深山隱居,確實清貧而孤獨。然而詩人風趣地一轉,將沈比美於漢代真隱士韓康,調侃地說,在山裏採藥,既可賣錢,不愁窮困,又能服食滋補,延年益壽。言外之意,深山隱逸卻也自有得益。而且在遠避塵囂的深山,又可自懷怡悅,以白雲爲友,相邀共飲;有明月作伴,到處可眠。可謂盡得隱逸風流之致,根本不會有孤獨之感。

最後,詩人出奇地用身、魂在夢中夜談的想象,形容沈的隱逸已臻化境。這裏用了《世說新語·品藻》中東晉名士殷浩的典故。較之名士的“我與我周旋”,沈獨居深山,隔絕人事,於世無名,纔是真正的毫無競心。他只在睡夢中跟自己的靈魂反覆交談自己覺醒時的行爲。詩人用這樣浪漫的想象,暗寓比託,以結束全詩,正是含蓄地表明,沈的隱逸是志行一致的,遠非那些言行不一的名士可比。

綜上可見,由於詩旨在讚美沈的清貧高尚、可敬可貴的隱逸道路,因此對送別事只一筆帶過,主要着力於描寫沈的志趣、環境、生計、日常生活情景,同時在描寫中寓以古今世俗、真假隱士的種種比較,從而完整、突出地表現出沈的真隱士的形象。詩的情調浪漫灑脫,富有生活氣息。加之採用與內容相適宜的七言古體形式,不受拘束,表達自如,轉韻自由,語言明快流暢,聲調悠揚和諧。它取事用比,多以暗喻溶化於描寫隱居生活的美妙情景之中,天衣無縫,使比興形象鮮明,而又意蘊深厚,神韻維妙,呈現着一種飽滿協調的藝術美感。大概由於這樣的藝術特點,因而這詩尤爲神韻派所推崇。

還原文翻譯及賞析2

原文

子之還兮,遭我乎狃之間兮。並驅從兩肩兮,揖我謂我儇兮。

子之茂兮,遭我乎狃之道兮。並驅從兩牡兮,揖我謂我好兮。

子之昌兮,遭我乎狃之陽兮。並驅從兩狼兮,揖我謂我臧兮。

譯文

你是那樣矯健啊,與我相遇在峱山間啊。一同追着兩隻大獸攆啊,你作揖誇我身手便啊。

你是那樣高超啊,與我相遇在峱山道啊。一同追着兩隻公獸跑啊,你作揖誇我本領好啊。

你是那樣勇敢啊,與我相遇在峱山南啊。一同追着兩隻大狼趕啊。你作揖誇我技藝善啊。

註釋

①還(xuán玄):輕捷貌。

②峱(náo撓):齊國山名,在今山東淄博東。

③從:逐。肩:借爲“豜(jiān肩)”,大獸。毛傳:“獸三歲爲肩,四歲爲特。”

④揖:作揖,古禮節。儇(xuān宣):輕快便捷。

⑤茂:美,指善獵。

⑥牡:公獸。

⑦昌:指強有力。

⑧臧(zāng髒):善,好。

賞析

此詩不用比興,三章詩全用“賦”,以獵人自敘的口吻,真切地抒發了他獵後暗自得意的情懷。三章疊唱,意思並列,每章只換四個字,但卻很重要,起到了文義互足的作用:首章互相稱譽敏捷,次章互相頌揚善獵,末章互相誇讚健壯。首句開口便讚譽,起得突兀,真實地表達了詩人由衷的仰慕之情。他在峱山與獵人偶然碰面,眼見對方逐獵是那樣敏捷、嫺熟而有力,佩服之至,不禁脫口而出“子之還(茂、昌)兮”,這是發自心底的讚歎,“子”是對那位同行的敬稱。次句點明他們相遇的地點在峱山南面的道路上。“遭”字表明他們並非事先約定,只是邂逅相遇罷了。正因爲如此,詩人才會那樣驚喜不已,十分激動。第三句說他們由相遇而合作,共同奮力追殺兩隻大公狼。這裏詩人雖然沒有告訴讀者逐獵的結果如何,但是從他那異常興奮的敘述中,可以猜想到那兩隻公狼已成爲他們的捕獲物,讀者從中也似乎分享到了詩人的喜悅。最後一句是獵後合作者對詩人的稱譽:“揖我謂我儇(好、臧)兮”,這裏詩人特點明“揖我”這一示敬的動作,聯繫首句,因爲詩人對他的合作者十分敬佩,所以他才爲自己能得到對方的讚譽而引以自豪。吳闓生稱此爲“渲染法”(《詩義會通》)。

詩句句用韻,每章一韻,押在每句末尾第二字上:首章還、間、肩、儇爲韻;次章茂、道、牡、好爲韻;末章昌、陽、狼、臧爲韻,句尾都以“兮”字收束,組成“富韻”,加上四、六、七言並用的參差句法,造成了舒緩的音節,讀起來有一唱三嘆的韻味,在《詩經》中堪稱佳作。方玉潤《詩經原始》引章潢的話評論說:“‘子之還兮’,己譽人也;‘謂我儇兮’,人譽己也;‘並驅’,則人已皆與有能也。寥寥數語,自具分合變化之妙。獵固便捷,詩亦輕利,神乎技矣。”

還原文翻譯及賞析3

原文:

和傅郎歲暮還湘洲詩

南北朝:陰鏗

蒼落歲欲晚,辛苦客方行。

大江靜猶浪,扁舟獨且徵。

棠枯絳葉盡,蘆凍白花輕。

戍人寒不望,沙禽迥未驚。

湘波各深淺,空軫念歸情。

譯文:

蒼落歲欲晚,辛苦客方行。

天氣寒冷歲月已晚,傅郎卻不辭勞苦出發遠行。

大江靜猶浪,扁舟獨且徵。

長江在平靜的時候仍有風浪,而傅郎偏偏在這歲暮時分駕一葉偏舟孤單單地走了。

棠枯絳葉盡,蘆凍白花輕。

江邊枯萎的野棠花葉子已經凋落完,冰冷的蘆花在風中輕搖。

戍人寒不望,沙禽迥未驚。

天寒地凍,守望的士兵已經不出來瞭望,沙洲上的鳥離行船很遠,因此不驚動。

湘波各深淺,空軫念歸情。

湘水各處深淺不同,傅郎此去可以親自踐歷,君行我仍滯留於此,空添思歸悲傷情緒而已。

註釋:

蒼落歲欲晚,辛苦客方行。

大江靜猶浪,扁(piān)舟獨且徵。

扁舟:小船。

棠枯絳葉盡,蘆凍白花輕。

戍(shù)人寒不望,沙禽迥(jiǒng)未驚。

戍人:古代守邊官兵的通稱。迥:遠。

湘波各深淺,空軫(zhěn)念歸情。

軫:傷痛。

賞析:

陰鏗詩集中較好的詩篇往往都是寫江上景色的,這是他喜愛寫、也是寫得較爲成功的題材。本詩寫的是歲暮送一位姓傅的朋友到湘州(今長沙市)去的情景。

首二句“蒼落歲欲晚,辛苦客方行”,是說天氣寒冷歲月已晚,傅郎卻不辭勞苦出發遠行。

次二句“大江靜猶浪,扁舟獨且徵”,是說長江在平靜的時候仍有風浪,而傅郎偏偏在這歲暮時分駕一葉偏舟孤單單地走了。這四句表現詩人對傅郎孤帆遠去的深切關心。詩人勾勒描繪出江上風波險惡而眼下又暮色蒼茫的景象,雖未正面寫情,而愛護之情如見。

“棠枯絳葉盡”以下四句,按照張玉谷的說法是詩人想象傅郎舟行所見,我們認爲此說可取。這四句寫的是寒江夜景。詩人不僅寫棠及蘆葦的情狀以表明風力凜烈,而且更用“戍人寒不望,沙禽迥未驚”極寫冬夜之寒。由於寒冷,守望的士兵已經不出來瞭望。“沙禽迥未驚”一句,通常人們理解爲沙洲上的鳥離行船很遠,因此不驚動。那麼,詩人寫這樣一個細節到底要表達什麼呢?這裏可以作兩方面的理解:一是表明行舟路途上的荒涼和孤寂,二是點明景色嚴寒。

蘇東坡曾有一首《卜算子·缺月掛疏桐》的詞,末二句寫孤鴻“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似乎可以移爲此句註腳。詩中寫寒夜沙洲的禽鳥未被驚動,正是要寫出寒江孤舟行旅的寂寞、荒涼和陰冷,仍然與前一句一樣是寫其寒苦。末二句是說湘水各處深淺不同,傅郎此去可以親自踐歷。君行我仍滯留於此,空添思歸悲傷情緒而已。此處,湘波的深淺是實寫也是虛寫,實寫的是傅郎此去的親歷,兼有對他行旅的關切;虛寫則是隨着注目於客行湘水的波浪激起自己思想情緒的風濤,湘水的深淺也是詩人思歸程度的高低,它只在詩人內心深處迴流激盪,真是思歸人苦只自知了。

本詩藝術上的顯著特色是構思的多角度轉換。起四句是從詩人眼中景寫出,中間“棠枯絳葉盡”四句是想象對方客行中的所見,最後結句又轉爲寫自己的身邊之事。通過視角的轉換,正可把詩人浮想聯翩的因送友而思歸的情思委婉曲折地表露出來。此外,寫景的着眼點在渲染氛圍,並非爲寫景而寫景。寫冬夜舟行孤寂與寒苦,其結穴仍在寫主人公的苦苦思歸之情上。

還原文翻譯及賞析4

石壁精舍還湖中作

謝靈運〔南北朝〕

昏旦變氣候,山水含清暉。

清暉能娛人,遊子憺忘歸。

出穀日尚早,入舟陽已微。

林壑斂暝色,雲霞收夕霏。

芰荷迭映蔚,蒲稗相因依。

披拂趨南徑,愉悅偃東扉。

慮澹物自輕,意愜理無違。

寄言攝生客,試用此道推。

譯文

黃昏和清晨情天氣變換,山水之間情景其如同清靈情光芒。山水情輕靈讓人愉悅,使其在山水之中游歷而忘記回去。從峽谷出來情時候時間還早,等到上船情時候天氣已經晚了。四周情樹林和山壑中聚積着傍晚情景其,天上情晚霞凝聚着夜晚情天空中飄動。菱葉和荷花在蔚藍情河水中交相呼應,蒲和小麥在一處相依生長着。持着拂塵在南邊情小路上走動,很開心地欣賞東面情門窗。憂慮情東西少了自然覺得沒有煩心事,心情暢快就會覺得很順心。送給希望保養身體情人上面這些話,希望他們能用這個方法來養生。

註釋

昏旦:傍晚和清晨。清暉:指山光水其。娛人:使人喜悅。憺(dàn):安閒舒適。這二句出於屈原《九歌·東君》:“羌聲其兮娛人,觀者憺分忘歸”,意思是說山光水其使詩人心曠神怡,以致樂而忘返。入舟句:是說乘舟渡湖時天其已晚。林壑:樹林和山谷。斂:收攏、聚集。暝其:暮其。霏:雲飛貌。這二句是說森林山谷之間到處是一片暮其,飛動情雲霞已經不見了。芰(jì):菱。這句是說湖中芰荷綠葉繁盛互相映照着。蒲稗(bài):菖蒲和稗草。這句是說水邊菖蒲和稗草很茂密,交雜生長在一起。披拂:用手撥開草木。偃(yǎn):仰臥。扉(fēi):門。“愉悅”句是說:愉快地偃息在東軒之內。澹(dàn):同“淡”。這句是說個人得失情考慮淡薄了,自然就會把一切都看得很輕。意愜(qiè):心滿意足。理:指養生情道理。這句是說內心感到滿足,就不違背養生之道。攝生客:探求養生之道情人。此道:指上面“慮澹”、“意愜”二句所講情道理。

鑑賞

起首二句即對偶精工而又極爲凝鍊,從大處、虛處勾勒山光水色之秀美。山間從清晨的林霧籠罩,到日出之後霧散雲開,再到黃昏時暝色聚合,一天之內不僅氣候冷暖多變,而且峯巒林泉、青山綠水在豔麗的紅日光輝照耀下亦五彩繽紛,明暗深淺,絢爛多姿,變態百出,使人目不暇接,賞心悅目。“昏旦”、“氣候”,從時間縱向上概括了一天的觀覽歷程;“山水”、“清暉”,則從空間橫向上包舉了天地自然的立體全景。而分別着一“變”字、“含”字,則氣候景象之變態出奇,山光水色之孕大含深,均給讀者留下了遐思逸想。兩句看似平常,卻蘊含博大豐富。

“清暉”二句,用頂真手法蟬聯而出,承接自然。雖由《楚辭·九歌·東君》中“羌聲色兮娛人,觀者憺兮忘歸”句化出,但用在此處,卻十分自然妥帖,完全是詩人特定情境中興會淋漓的真實感受,明人胡應麟雲:“靈運諸佳句,多出深思苦索,如‘清暉能娛人’之類,雖非鍛鍊而成,要皆真積所致。”(《詩藪·外編》)即指出了詩人並非故意效法前人,而是將由素養中得來的前人的成功經驗,在藝術實踐中觸景而產生靈感,從而自然地或無意識地融化到自己的藝術構思之中。“娛人”,使人快樂;“憺”,安然貌。不說詩人留戀山水,樂而忘返,反說山水娛人,彷彿山水清暉也解人意,主動挽留詩人。所謂“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人間詞話》)

“出谷”二句承上啓下:走出山谷時天色還早,及至進入巫湖船上,日光已經昏暗了。這兩句一則點明遊覽是一整天,與首句“昏旦”呼應;同時又暗中爲下文寫傍晚湖景作好過渡。

以上六句爲第一層,總寫一天遊石壁的觀感,是虛寫、略寫。“林壑”以下六句,則實寫、詳寫湖中晚景:傍晚,林巒山壑之中,夜幕漸漸收攏聚合;天空中飛雲流霞的餘氛,正迅速向天邊凝聚。湖水中,那田田荷葉,重疊葳蕤,碧綠的`葉子抹上了一層夕陽的餘輝,又投下森森的陰影,明暗交錯,相互照映;那叢叢菖蒲,株株稗草,在船槳剪開的波光中搖曳動盪,左偏右伏,互相依倚。這四句從林巒溝壑寫到天邊雲霞,從滿湖的芰荷寫到船邊的蒲稗,描繪出一幅天光湖色輝映的湖上晚歸圖,進一步渲染出清暉娛人、遊子憺然的意興。這一段的寫法,不僅路線貫穿、井然有序,而且筆觸細膩、精雕細琢,毫髮畢肖。在取景上,遠近參差,視角多變,構圖立體感、動態感強;在句法上,兩兩對偶,工巧精美。這一切,都體現出謝詩“情必極貌以寫物,辭必窮力而追新”的特點。雖系匠心鍛鍊,卻又歸於自然。

“披拂”二句,寫其舍舟陸行,撥開路邊草木,向南山路徑趨進;到家後輕鬆愉快地偃息東軒,而內心的愉悅和激動仍未平靜。這一“趨”一“偃”,不僅點明上岸到家的過程,而且極帶感情色彩:天晚趕忙歸家,情在必“趨”;一天遊覽疲勞,到家必“偃”(臥息)。可謂煉字極工。

末尾四句總上兩層,寫遊後悟出的玄理。詩人領悟出:一個人只要思慮淡泊,那麼對於名利得失,窮達榮辱這類身外之物自然就看得輕了;只要自己心裏常常感到愜意滿足,就覺得自己的心性不會違背宇宙萬物的至理常道,一切皆可順情適性,隨遇而安。詩人興奮之餘,竟想把這番領悟出的人生真諦,贈予那些講究養生(攝生)之道的人們,讓他們不妨試用這種道理去作推求探索。這種因仕途屢遭挫折、政治失意,而又不以名利得失爲懷的豁達胸襟,在那政局混亂、險象叢生、名士動輒被殺、爭權奪利劇烈的晉宋時代,既有遠禍全身的因素,也有志行高潔的一面。而這種隨情適性、“慮澹物輕”的養生方法,比起魏晉六朝盛行的服藥煉丹、追慕神仙以求長生的那種“攝生客”的虛妄態度,無疑也要理智、高明得多。因而不能因其源於老莊思想,或以其有玄言的色彩,便不加分析地予以否定。何況在藝術結構上,這四句議論也並未遊離於前面的抒情寫景之外,而是一脈相承的,如箭在弦上,勢在必發。

此篇除了具有劉勰所指出的那些宋初詩歌的普遍特徵之外,還具有兩個明顯的個性特點:一是結構綿密,緊扣題中一個“還”字,寫一天的行蹤,從石壁——湖中——家中,次第井然。但重點工筆描繪的是傍晚湖景,因而前面幾句只從總體上虛寫感受。儘管時空跨度很大,但因虛實詳略得宜,故毫無流水帳的累贅之感。三個層次交關之處,兩次暗透時空線索。如“出谷”收束題目前半,“入舟”引出題目後半“還湖中”;“南徑”明點舍舟陸行,“東扉”暗示到家歇息,並引出“偃”中所悟之理。針線細密,承轉自然。其次,全詩融情、景、理於一爐,前兩層雖是寫景,但皆能寓情於景,景中含情。像“清暉”、“林壑”、“蒲稗”這些自然景物皆寫得脈脈含情,似有人性,與詩人靈犀相通:而詩人一腔“愉悅”之情,亦洋溢跳蕩在這些景物所組成的意象之中。正如王夫之所評:“謝詩……情不虛情,情皆可景;景非滯景,景總含情。”(《古詩評選》)結尾議論,正是“愉悅”之情的理性昇華,彷彿水到渠成,勢所必然。前人贊其“舒情綴景,暢達理旨,三者兼長,洵堪睥睨一世。”(黃子云《野鴻詩的》)信非溢美。全詩充滿了明朗奔放的喜悅情調,確如“東海揚帆,風日流麗。”(《敖陶孫詩評》)難怪連大詩人李白也喜歡引用此詩佳句:“故人贈我我不違,著令山水含清暉。頓驚謝康樂,詩興生我衣。襟前林壑斂瞑色,袖上雲霞收夕霏。”(《酬殷明佐見贈五雲裘歌》)即此亦可見其影響之一斑。

謝靈運

謝靈運(385年-433年),東晉陳郡陽夏(今河南太康)人,出生在會稽始寧(今浙江上虞),原爲陳郡謝氏士族。東晉名將謝玄之孫,小名“客”,人稱謝客。又以襲封康樂公,稱謝康公、謝康樂。著名山水詩人,主要創作活動在劉宋時代,中國文學史上山水詩派的開創者。由謝靈運始,山水詩乃成中國文學史上的一大流派,最著名的是《山居賦》,也是見諸史冊的第一位大旅行家。謝靈運還兼通史學,工於書法,翻譯佛經,曾奉詔撰《晉書》。《隋書·經籍志》、《晉書》錄有《謝靈運集》等14種。

還原文翻譯及賞析5

送梓州高參軍還京

京洛風塵遠,褒斜煙露深。

北遊君似智,南飛我異禽。

別路琴聲斷,秋山猿鳥吟。

一乖青巖酌,空佇白雲心。

古詩簡介

《送梓州高參軍還京》是唐代詩人盧照鄰的作品。這是一首送別詩,是作者宦遊四川期間所作,詩中抒寫了送高參軍的離情別緒,流露了對友人路遠艱難的擔心和別後的思念之情。景悽詞切,情真而思深。

註釋

①梓州,今四川三臺。

②高參軍,生平不詳。參軍,謂參謀軍事。晉以後軍府和王國始置爲官員,沿至隋唐,兼爲郡官。

③京洛:洛陽的別稱。因東周、東漢均建都於此,故名。

④風塵:風與塵,喻旅途辛苦。

⑤褒斜:即褒斜道,古道路名。因取道褒水、斜水二河谷得名。通道山勢險峻,歷代鑿山架木,於絕壁修成棧道,舊時爲川陝交通要道。

⑥煙露:一作“煙霧”。

⑦“北遊”句:語本《莊子·知北遊》:“知北遊於玄水之上。”按“知”即智。

⑧“南飛”句:指由京來蜀。典出《莊子·逍遙遊》鯤鵬圖南。禽,指鵬。異禽,與鵬有異,謂無鵬之宏志。

⑨青巖酌:青山餞行。

⑩白雲心:謂思念之情。《穆天子傳》載西王母《白雲謠》:“白雲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遠,山川間之。將子無死,尚能復來。”

賞析/鑑賞

一提起“初唐四傑”,人們自然會想到杜甫對“王楊盧駱”的高度評價:“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會想起千古傳誦的名句:“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還會想到駱賓王7歲而吟《詠鵝》,楊炯9歲被奉爲神童,王勃25歲即賦《滕王閣序》等逸事。但是,對於盧照鄰,知之者甚少。他的《長安古意》雖爲佳作,但因其未能盡脫六朝藻繪餘習,流傳也並不廣。其實,盧照鄰同樣才華過人,除擅長七言歌行外,其五言格律詩十分精緻,特別是登臨送別類的小詩,更是別具一格。

好友高參軍北還,可喜可賀,一路上,縱然山高路險,他也會覺得“驛路開花處處新”的。詩人覺得自己南滯在此,形單影隻,實在愚癡,即便有鴻鵠之志也是枉然。高參軍將從自己當年南遊蜀地的來路還京,真爲他提心吊膽:這一路上,風塵滾滾,關山重重,那數不清的峭壁懸崖,急流險灘,不知他如何跋涉。詩人眼看好友離去,遠了,遠了,好友的車蓋早已在視線之外,他還在離別的高坡上掛肚牽腸:什麼時候該過三峽,什麼時候能越秦嶺,什麼時候才安抵京洛,“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渡愁攀援”的蜀道將如何穿越,“又聞子規啼夜月”的空山野嶺又怎樣入眠。恍惚間,琴聲似斷,昔日相與飲酒吟詩的高參軍已離他而去,難以再見;秋山俱寂,夜空“杜鵑啼血猿哀鳴”的悲聲格外刺耳,令人毛骨悚然。猛一驚,直面惜別時的童山青巖,不勝感慨:“志同道合的你我,千山萬水將隔不斷我們的情誼。《穆天子傳》載西王母《白雲謠》雲:‘白雲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遠,山川間之。將子無死,尚能復來。’我期待着這一天的到來。”

盧照鄰性格孤傲,卓爾不羣,爲時世所不容,卻爲親友所欽佩。關鍵時刻,總有朋友使他擺脫困境。因此,詩人特別珍重這人世間難得的真情,每每分手之時,常常寫詩饋贈。由於悲苦,這類詩作往往景幽情苦,詞冷曲哀,悽切有餘而曠達不足,但其拳拳之心,眷眷之意卻表露無遺。

“士窮節乃見”,“患難見真情”,盧照鄰其人其節,其情其義,便是一例。

還原文翻譯及賞析6

乍暖還輕冷,風雨晚來方定。庭軒寂寞近清明,殘花中酒,又是去年病。

樓頭畫角風吹醒,入夜重門靜。那堪更被明月,隔牆送過鞦韆影。

古詩簡介

《青門引·乍暖還輕冷》是宋代詞人張先的作品,曾被選入《宋詞三百首》。此詞借景抒情,表達了詞人因爲孤寂而觸景懷人的滿腔愁苦。上片寫詞人春日的感懷,從大處着眼,淡淡寫來,極盡沉痛哀傷索寞;下片寫清醒後的情懷,從細節落筆,語言奇特,含無限思緒。詞人調動多種身心感受,並且把它們有機地結合在一起,營造出一種淒涼傷感的氛圍,把心中的情感表現得深沉含蓄,意味雋永。全詞構思別緻,情景交融,含蓄宛轉,麗辭膩聲,表現出張詞的風格。

翻譯

乍暖的天氣還透着絲絲微寒,一天風雨到傍晚才消停。庭院裏空落寂靜,又快到清明瞭,對着落花醉酒酣飲,這傷心病痛像去年一樣。

晚風送來城樓上的畫角聲把我驚醒,入夜後重門緊閉,庭院裏更加寧靜。哪裏還能再忍受着溶溶月光,隔牆送來鞦韆的影子。

註釋

⑴青門引:詞牌名。

⑵中酒:喝醉。見《史記·樊噲傳》,亦見《漢書》,酒酣也,意即醉了。《漢書》顏師古注:“飲酒之中也,不醉不醒故謂之中。中音竹仲反。“其說稍異。杜牧《睦州四韻》:”殘春杜陵客,中酒落花前“,與此詞意近。

⑶病:字承上”中酒“來,言酒病。

⑷畫角:古代軍隊中繪有彩色圖案的管樂器。

⑸那:爲”奈何“之合音,讀平聲,亦讀上聲。

⑹鞦韆影:言鞦韆影,人影可知。蓋值寒食佳節,明月中有人在打鞦韆。一說鞦韆架的影兒被明月送過牆來,是懷人寂寞境界,亦通。但此處以動態結靜境,有人影似較好。薛能《寒食日題》:“夜半無燈還有睡,鞦韆懸在月明中。“這鞦韆也空着,卻與”隔牆送影“不同。

賞析

南宋吳文英作詞,論者謂其善於表現銳敏尖新的感覺。其實早在北宋,張先已在這一藝術造詣上導其先路。這首小詞可以爲證。

起筆二句,寫自己對春天氣候的感觸。短短一天裏,天氣發生了頻繁的變化。乍暖,見得是由春寒忽然變暖。還字一轉,引出又一次變化;風雨忽來,輕冷襲人。雖說春天之冷,較冬日爲輕,但這冷是緊接暖而來,所以格外容易感覺。輕寒的風雨,一直到晚才止住了。詞人感觸之敏銳,不但體現在對天氣變化的頻繁上,更體現在天氣每次變化的精確上。天暖之感爲乍;天冷之感爲輕;風雨之定爲方。遣詞精細確切,都暗示着如魚飲水冷暖自知的意蘊。大自然與人生常有相通之處。人們對自然現象變換的感觸,最容易暗暗引起對人事滄桑的悲傷。李清照《聲聲慢·尋尋覓覓》說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也正是此意。庭軒一句,由天氣轉寫現境,並點出清明這一氣候變化多端的特定時節。如果說前兩句所寫種種感觸,還是屬於身體的感覺;那麼,這寂寞之感就進而屬於內心的感受了。懷舊傷今,已見於言外。歇拍二句,層層逼出主題。春已遲暮,花已凋零,自然界的變遷,象喻着人事的滄桑,美好事物的破滅,種下了心靈的病根,此病無藥可治,唯有借酒澆愁而已。舉杯消愁愁更愁,醉了酒,失去理性的自制,只會加重心頭的愁恨。更使人感觸的是這樣的經驗已不是頭一遭。去年如此,今年又是如此。愁與年增,情何以堪。

換頭承醉酒之後而來。樓頭畫角風吹醒,兼寫兩種感覺。淒厲的角聲,輕冷的晚風,使酣醉的人清醒過來。黃蓼園雲:角聲而曰風吹醒,醒字極尖刻。(《蓼園詞選》)實際上吹字也尖刻。角聲催醒不曰驚而以風吹之吹兼寫,這一吹字便溝通了角聲之驚耳與晚風之刺膚的不同感覺。醒,表現出角聲晚風並至而醉人不得不甦醒的一剎那間反應,同時也暗示酒醉之深和愁恨之重。傷心人在醒了的時候自是痛苦,入夜一句,即以現境象徵痛苦的心境。夜的降臨,象徵心情的更加黯然,更加沉重。而重重深閉的院門更象喻着不得開啓的心扉。結筆二句更指出重門也阻隔不了觸景傷懷。溶溶月光居然把隔牆的鞦韆影子送過來。黃蓼園又云:末句那堪送影,真是描神之筆,極希微渺之致。月光下的鞦韆影子是幽微的,描寫這一感觸,也深刻地表現詞人抑鬱的心靈。那堪二字,揭示了結筆着重在爲鞦韆影所觸動之懷。至於是不是所懷者竟與鞦韆有不解之緣,並未道破,這就愈增尾聲幽渺的意味。

總之,貫串這首詞的是雙管齊下描寫觸物與感懷。通過視覺、聽覺以至膚感等作種種敏銳尖新的描寫,暗示了人物多愁善感的心情。由於以層層感觸及暗示造境,故詞境層層翻進,終至極希微渺之致。沈際飛《草堂詩餘正集》對這首詞的表現特徵,作了相當準確的概括。

還原文翻譯及賞析7

原文

秋夜深深北送君,陰蟲切切不堪聞。

歸舟明日毗陵道,回首姑蘇是白雲。

譯文

秋天沉沉的夜色下送君歸去,蟋蟀鳴聲切切不堪入耳。

明日你將乘船回毗陵,到那時,回首姑蘇,所見將唯有一片白雲。

註釋

蘇州:隋開皇九年(589)改吳州爲蘇州,以姑蘇山得名。大業初復爲吳州,又改吳郡,唐武德四年(621)又改蘇州。

深深:形容夜色濃重。

陰蟲:秋季鳴蟲,指蟋蟀。

切切:形容蟲的鳴聲悽切。

毗(pí)陵:隋大業及唐天寶、至德時,曾改常州爲毗陵郡。

姑蘇:蘇州的別稱。

白雲:意爲友人去後只剩下一片空虛感覺。

賞析

這首送別短章,寫得明白曉暢而又感情深摯,歷來爲人們所傳誦。表達了送別友人時內心的沉重與傷感,也表達了設想別後而流露出的留戀、孤獨和惆悵

“秋夜沉沉此送君,陰蟲切切不堪聞”這兩句寫詩人在秋夜沉沉的晚上,聽着蟋蟀(即“陰蟲”。南朝宋顏延年《夏夜呈從兄散騎車長沙詩》:“夜蟬當夏急,陰蟲先秋聞。”)切切的鳴叫聲,想到自己明天就要與友人分別,心情異常沉重。

在寫法上,這兩句真切地寫出了送別時那種黯然神傷的環境,通過環境的烘染,把即將離別的愁緒表達得婉轉有致。“秋夜”,點出送別的時間。秋天氣氛肅殺,特別是在秋天的晚上,本來就容易勾起對朋友的思念,而偏偏在此時,自己卻要送好友離去。“此送君”三字,字字透出送別時的悽苦之情。“沉沉”二字,一方面從視覺着筆,寫在船上看見四野茫茫,黑夜深深,無邊無際,什麼也看不清;另一方面寫出了作者的心情相當沉重,可謂一箭雙鵰。同時,作者又從聽覺着筆,寫兩岸草叢中蟋蟀的鳴叫,“切切”的叫聲似在相互傾訴,又似在低低飲泣,這悲傷的秋聲,使即將離別的人不忍卒聞。兩句從視覺和聽覺兩個方面,選取了最能代表秋夜傷懷的景物,交叉描寫,雖沒有明說送別的愁苦,然而經過環境的渲染,這種愁苦具體形象,伸手可觸,真正做到了“不著一字,盡得風流。語不涉難,已不堪憂”(司空圖《二十四詩品》)。

“歸舟明日毗陵道,回首姑蘇是白雲。”這兩句作者以想象中的明天,與此時的秋夜作對比,進一步表達了離情別緒。作者想:今夜,雖然有離別的愁苦,但畢竟還沒有分手,還可以在一起傾心敘談。而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到明天,當我再在這隻船中回望你所在的蘇州時,那就見不到你了,唯見到滿天的白雲。到那時,悽然孤獨之情,一定比今晚更深更濃。

這兩句看似在寫明日的白天,其實仍是在寫今晚的秋夜,通過這樣別出心裁的安排,更爲深刻地表達出秋夜送別的難分難捨。

全詩運用了虛實結合的表現手法詩中的“實”是詩人送別友人時秋夜的環境,“虛”是詩人想象別後的明天,自己在歸舟中回望蘇州只見悠悠白雲而不見友人;詩人藉助想象,運用以虛寫實的手法拓展了詩歌意境,深化了送別友人時的感情(留戀、孤寂和感傷)。

全詩結構巧妙,語雖平淡而意味深長。疊字的運用使詩讀來琅琅上口,富於聲情美。

創作背景

作者的朋友魏十六曾從蘇州到常州來拜訪他,返回蘇州時,作者乘船送他,此詩即寫於當時。

皇甫冉

皇甫冉,字茂政。約唐玄宗開元五年(公元717年)出生,卒於唐代宗大曆五年(公元770年),潤州(今鎮江)丹陽人,著名詩人。先世居甘肅涇州。天寶十五年進士。曾官無錫尉,大曆初入河南節度使王縉幕,終左拾遺、右補闕。其詩清新飄逸,多飄泊之感。

還原文翻譯及賞析8

原文:

秋夜深深北送君,陰蟲切切不堪聞。

歸舟明日毗陵道,回首姑蘇是白雲。

譯文及註釋:

譯文

秋天沉沉的夜色下送君歸去,蟋蟀鳴聲切切不堪入耳。

明日你將乘船回毗陵,到那時,回首姑蘇,所見將唯有一片白雲。

註釋

1、蘇州:隋開皇九年(589)改吳州爲蘇州,以姑蘇山得名。大業初復爲吳州,又改吳郡,唐武德四年(621)又改蘇州。

2、沉沉:形容夜色濃重。

3、陰蟲:秋季鳴蟲,指蟋蟀。

4、切切:形容蟲的鳴聲悽切。

5、毗(pí)陵:隋大業及唐天寶、至德時,曾改常州爲毗陵郡。

6、姑蘇:蘇州的別稱。

7、白雲:意爲友人去後只剩下一片空虛感覺。

賞析

這首送別短章,寫得明白曉暢而又感情深摯,歷來爲人們所傳誦。表達了送別友人時內心的沉重與傷感,也表達了設想別後而流露出的留戀、孤獨和惆悵

“秋夜沉沉此送君,陰蟲切切不堪聞”這兩句寫詩人在秋夜沉沉的晚上,聽着蟋蟀(即“陰蟲”。南朝宋顏延年《夏夜呈從兄散騎車長沙詩》:“夜蟬當夏急,陰蟲先秋聞。”)切切的鳴叫聲,想到自己明天就要與友人分別,心情異常沉重。

在寫法上,這兩句真切地寫出了送別時那種黯然神傷的環境,通過環境的烘染,把即將離別的愁緒表達得婉轉有致。“秋夜”,點出送別的時間。秋天氣氛肅殺,特別是在秋天的晚上,本來就容易勾起對朋友的思念,而偏偏在此時,自己卻要送好友離去。“此送君”三字,字字透出送別時的悽苦之情。“沉沉”二字,一方面從視覺着筆,寫在船上看見四野茫茫,黑夜深深,無邊無際,什麼也看不清;另一方面寫出了作者的心情相當沉重,可謂一箭雙鵰。同時,作者又從聽覺着筆,寫兩岸草叢中蟋蟀的鳴叫,“切切”的叫聲似在相互傾訴,又似在低低飲泣,這悲傷的秋聲,使即將離別的人不忍卒聞。兩句從視覺和聽覺兩個方面,選取了最能代表秋夜傷懷的景物,交叉描寫,雖沒有明說送別的愁苦,然而經過環境的渲染,這種愁苦具體形象,伸手可觸,真正做到了“不著一字,盡得風流。語不涉難,已不堪憂”(司空圖《二十四詩品》)。

“歸舟明日毗陵道,回首姑蘇是白雲。”這兩句作者以想象中的明天,與此時的秋夜作對比,進一步表達了離情別緒。作者想:今夜,雖然有離別的愁苦,但畢竟還沒有分手,還可以在一起傾心敘談。而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到明天,當我再在這隻船中回望你所在的蘇州時,那就見不到你了,唯見到滿天的白雲。到那時,悽然孤獨之情,一定比今晚更深更濃。

這兩句看似在寫明日的白天,其實仍是在寫今晚的秋夜,通過這樣別出心裁的安排,更爲深刻地表達出秋夜送別的難分難捨。

全詩運用了虛實結合的表現手法詩中的“實”是詩人送別友人時秋夜的環境,“虛”是詩人想象別後的明天,自己在歸舟中回望蘇州只見悠悠白雲而不見友人;詩人藉助想象,運用以虛寫實的手法拓展了詩歌意境,深化了送別友人時的感情(留戀、孤寂和感傷)。

全詩結構巧妙,語雖平淡而意味深長。疊字的運用使詩讀來琅琅上口,富於聲情美。

還原文翻譯及賞析9

原文:

送陳秀才還沙上省墓

[明代]高啓

滿衣血淚與塵埃,亂後還鄉亦可哀。

風雨梨花寒食過,幾家墳上子孫來?

譯文

全身衣服都沾滿了血淚和塵埃,戰亂結束了,但是回到故鄉也還會感到悲哀。

在風雨中,梨花落盡了,寒食節也過去了,有幾家的墳上會有子孫來掃墓呢?

註釋

陳秀才:作者友人,其人未詳。沙上:陳秀才的家鄉,地址不詳。

省(xǐng)墓:掃墓,祭奠故去的親人。

血淚:極度悲痛時流出的眼淚。

亂後:指元末戰亂以後,元末有長達二十餘年的農民軍與政府軍和地主武裝之間的大混戰。

寒食:寒食節,清明前兩天(一說前一天),舊習俗這天掃墓、祭祖。

過:過去了,盡了。

賞析:

這首詩通過清明節沒人祭掃荒墳的一個生活面,寫出經過元末大戰近後,農村蕭條凋敝的情景。此詩前兩句寫陳秀才還鄉的情景,之後詩人自己也免不了悲從中來;後兩句想象清明節墓地上的情景,反映了元末戰近後的蕭條景象,表現了詩人對戰爭的厭惡和對統治者的不滿。全詩由此及彼,由個別到一般,意境漸寬,感人至深。

“滿衣血淚與塵埃,近後還鄉亦可哀。”兩句寫此時此地,寫詩人送陳秀才“還鄉”之景。“滿衣血淚與塵埃”表現了陳秀才本人的形象,陳秀才劫後餘生,還鄉時的形象,很是悲哀。“近後還鄉”點題,交待了時間背景,繼而引出後兩句。

“風雨梨花寒食過,幾家墳上子孫來?”兩句寫彼時彼地,是詩人想象清明節廣大農村墓地上的情景。近後家鄉,百姓家破人亡,沒有後輩到尊長的墓前來祭掃家鄉,已經滿目荒涼。這兩句反映出戰近後蕭條破敗的鄉村景象,表達了詩人對戰爭的厭惡和對統治者的不滿。

這首詩寫戰近後,人生悲傷,農村荒涼之場景,感嘆了元末大戰“近後”廣大百姓家破人亡的慘象,詩筆由近及遠,由個別及一般,意境由淺入深,由窄變闊。全詩表現了詩人同情民生疾苦的心境。詩筆由近及遠,由個別及一般,意境由淺入深,由窄變闊,感人至深。

還原文翻譯及賞析10

慨然撫長劍,濟世豈邀名。

星旂紛電舉,日羽肅天行。

遍野屯萬騎,臨原駐五營。

登山麾武節,背水縱神兵。

在昔戎戈動,今來宇宙平。

譯文

剛剛經歷了南征北戰,不禁手撫腰間的長劍慨然長嘆。這一切都是爲濟世救民,而不是爲了爭名奪利啊。戰爭的場面如電閃,軍情火急,動作迅猛。滿山遍野駐紮了千軍萬馬。戰場如登山一樣,指揮也需要靈活。昨天的戰爭必將會流血犧牲,卻換來了今天的和平統一。

註釋

慨然:長嘆的樣子。撫長劍:手撫腰間的長劍。濟世:濟世救民。邀名:爭名奪利。星旂、日羽:渲染隊伍浩蕩、旌旗簇擁,軍情火急、戰報不絕。紛電舉、肅天行:形容行動迅猛,紀律嚴明。旂(qí):即“旗”。遍野:滿山遍野。登山、背水:形容地形比較複雜。麾武節、縱神兵:形容戰鬥指揮比較靈活。昔:昨天。平:和平統一。

賞析

此詩描寫戰爭場面,抒發時事感慨,充滿浩然情氣。在藝術表現上,全詩熔議論、敘事、寫景、抒情爲一爐;五聯十句,一氣呵成,構思精縝、語言凝鍊;中間三聯六句,對仗工整,音韻鏗鏘。

全詩分三層。首聯一層:臨慨然撫長劍,濟世豈血名!”詩人剛剛經歷了南征北戰,結束了羣雄割據、國家四分五裂的局面,如今凱旋班師,面對着剛剛得到統一的大好河山,想起此前戰爭的艱辛,將士們的浴血奮戰,不禁手撫腰間的長劍慨然長嘆。由於前線將士的流血犧牲,贏得統一局面,使人民過上安定生活。這一切都是爲了臨濟世救民”,而不是爲了爭名奪利。

中間三聯爲第二層,分別描述行軍、駐營、出擊三個場面,是全詩核心部分。臨星旌紛電舉,日羽肅天行”一聯寫行軍場面,臨星旌”、臨日羽”,渲染隊伍浩蕩、旌旗簇擁,軍情火急、戰報不絕;臨紛電舉”、臨肅天行”,表現行動迅猛,紀律嚴明。短短兩句十字,把一支軍風嚴明、行動迅速、聲勢威嚴的情義之師的雄姿展現在讀者眼前。臨遍野屯萬騎,臨原駐五營”一聯寫駐紮場面,千軍萬馬,漫山遍野。臨登山麾武節,背水縱神兵”一聯則寫戰鬥場面,臨登山”、臨背水”寫地形複雜;臨麾武節”、臨縱神兵”謂指揮靈活。臨背水縱神兵”用典,《史記·淮聯侯列傳》:臨信乃使萬人先行,出,背水陳。趙軍望見而大笑。”這裏作者是以大軍事家韓信自比。中間短短三聯六句,再現一次規模巨大的軍事行動,從列隊行軍到紮營駐兵、再到臨陣戰鬥,都寫得凝鍊而又具體形象。

末聯爲第三層,以抒發豪情壯志作結:臨在昔戎戈動,今來宇宙平。”與首聯遙相呼應,語義剛毅果絕。戰爭是殘酷無情的,必然會有流血犧牲,但從前的犧牲是爲了換來今天的統一。詩人心中不無感慨。

這首詩是李世民詩歌中最優秀的篇章之一,全詩充滿浩然情氣。此詩在藝術表現上,議論、敘事、寫景、抒情熔爲一爐;全詩五聯十句,一氣呵成,構思精縝、語言凝鍊;中間三聯六句,對仗工整,音韻鏗鏘,是一首優秀的五言短排。其遒健的風格與浮靡的六朝遺風大異其趣。

還原文翻譯及賞析11

送陳秀才還沙上省墓

朝代:明代

作者:高啓

原文:

滿衣血淚與塵埃,亂後還鄉亦可哀。

風雨梨花寒食過,幾家墳上子孫來?

譯文

全身衣服都沾滿了血淚和塵埃,

儘管現在戰亂結束了,但是回到故鄉也還會感到悲哀。

在風雨中,梨花落盡了,寒食節也過去了,

清明掃墓的時候,有幾戶人家的墳墓還會有後人來祭拜呢。(因爲他們的後人在戰亂中死去了)

註釋

滿衣:全身衣服。

亂後:戰亂之後。

過:過去了,盡了。

鑑賞

這是詩人是在送陳秀才回沙上掃墓有感而發所作的詩。清明時分,春雨飛飛,詩人和陳秀才一行人風塵僕僕的趕回沙上祭祖,滿身的泥土塵埃和雨露,那是非常的零亂,詩人感慨以這樣行色匆匆的方式回鄉祭祖,那是讓人感受到似乎有那麼一些悲哀。

還原文翻譯及賞析12

送祕書晁監還日本國

王維〔唐代〕

積水不可極,安知滄海東。

九州何處遠,萬里若乘空。

向國唯看日,歸帆但信風。

鰲身映天黑,魚眼射波紅。

鄉樹扶桑外,主人孤島中。

別離方異域,音信若爲通。

譯文

遼闊的大海不能達到它的盡頭,怎麼才能知道大海以東的地方是什麼樣?中華九州離哪裏最遠?相隔萬里之遙好像在天空一樣。面對着你的國家只要看太陽升起,回國的帆船隻有等待定期的信風。海中的大鱉身影把天都遮黑了,魚的眼睛把大海的波浪都照紅了。故鄉的樹木在扶桑國的大地上,而你家住在那孤島之中。我們分別之後就要天各一方,怎麼才能夠互通音信呢!

註釋晁衡,原名仲滿、阿倍仲麻呂,日本人。公元717年(唐玄宗開元五年)隨日本遣唐使來中國留學,改名爲晁衡。歷仕三朝(玄宗、肅宗、代宗),任祕書監、兼衛尉卿等職。大曆五年卒於長安。天寶十二載,晃衡乘船回國探親。極:盡頭。引申爲達到極點、最大限度。安知:怎麼知道。滄海東:東遊以東的地方,這裏指日本。鰲(áo):傳說中的海中大龜,—說大鱉。鄉樹:鄉野間的樹木。扶桑:地名。意思是說日本國比扶桑更遠。孤島:指日

賞析

古代贈別詩通常以交代送別的時間、地點、環境發端,借景物描寫來烘染離情別意。這首詩不同,開頭便是一聲深沉的慨嘆:茫茫滄海簡直不可能達到盡頭,又怎麼能知道那滄海以東是怎樣一番景象呢!突如其來,噴薄而出,令人心神爲之一震。三四兩句一問一答,寄寓詩人深情:九州以外,哪裏最爲遙遠?恐怕就要算迢迢萬里之外的日本了。友人要去那裏,真象登天一樣難。頭四句極寫大海的遼闊無垠和日本的渺遠難即,造成一種令人惆悵、迷惘、惴惴不安的濃重氛圍。

接下來四句,是寫想象中友人渡海的情景。在當時的科學水平和技術條件下,橫渡大海到日本去是一種極爲冒險、生死未卜的事情。通常是正面實寫海上的景象,諸如氣候的無常、風濤的險惡等等,藉以表達對航海者的憂慮和懸念。

第三聯寫得驚耳怵目,扣人心絃,富有精警之意。無論語言是怎樣的鋪張揚厲,情感是怎樣的激宕淋漓,要在一首短詩中把海上航行中將要遇到的無數艱難險阻說完道盡,畢竟是辦不到的。所以,王維採用了另外一種別開生面的手法:避實就虛,從有限中求無限。

“向國惟看日,歸帆但信風”,要說的意思只開了一個頭便立即帶住,讓讀者自己去思索,聯想,補充,豐富。《新唐書。東夷傳》雲:“日本使自言國近日所出,以爲名。”這裏“日”字雙關,兼指太陽和日本國。航海者就憑几片風帆、數支櫓槳,隨風飄流,可見艱險已極。詩人不作正面描繪,只提供聯想線索;不言艱險而艱險之狀自明,不說憂慮而憂慮之情自見,正是這兩句詩高明的地方。

最有特色的,還是“鰲身映天黑,魚眼射波紅”兩句。在這裏,詩人不只是沒有實寫海上景象,而且虛構了兩種怪異的景物:能把天空映黑的巨鰲,眼裏紅光迸射的大魚,同時展現出四種色彩:黑,紅,藍(天),碧(波),構成了一幅光怪陸離、恢宏闊大的動的圖畫。波濤在不停地奔涌,巨鰲與大魚在不停地出沒,四種色彩在不斷地交織和變幻,表達了詩人對友人海上航行艱險、安危的憂慮。

歷代的詩論家們公認王維“詩中有畫”,但往往沒有注意到,他的“詩中畫”大多是“繪畫所描繪不出的畫境”。這首詩即是如此。人們公認王維是着色的高手。但往往沒有注意到,他筆下的色彩不是客觀對象的一種消極的附屬物,而是創造環境氛圍、表現主觀情感的積極手段。這兩句詩利用色彩本身的審美特性來表情達意,很富創造性,有很高的借鑑價值。

最後兩句,詩人設想晁衡戰勝艱難險阻,平安回到祖國,但又感嘆無法互通音訊。這就進一步突出了依依難捨的深情。

此詩表現了詩人與留居九州三十七年的日本人晁衡的深厚情誼。詩人以情景交融的手法,描繪出一幅路程遙遠、歸途風光、回國後的情景,使全詩神彩煥發,也表現了作者對友人晁衡歸舟安全的憂慮。最後預祝友人一路順風,卻又感嘆別離後音信難通,流露了詩人依依不捨的深摯情誼。

王維(701年-761年,一說699年—761年),字摩詰,號摩詰居士。漢族,河東蒲州(今山西運城)人,祖籍山西祁縣,唐朝詩人,有“詩佛”之稱。蘇軾評價其:“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開元九年(721年)中進士,任太樂丞。王維是盛唐詩人的代表,今存詩400餘首,重要詩作有《相思》《山居秋暝》等。王維精通佛學,受禪宗影響很大。佛教有一部《維摩詰經》,是王維名和字的由來。王維詩書畫都很有名,多才多藝,音樂也很精通。與孟浩然合稱“王孟”。

還原文翻譯及賞析13

自常州還江陰途中作

處處空籬落,江村不忍看。

無人花色慘,多雨鳥聲寒。

黃霸初臨郡,陶潛未罷官。

乘春務征伐,誰肯問凋殘。

翻譯

從常州回江陰的路上,所到之處到處都是空蕩蕩的籬笆院落,頹敗的江村景象讓人觸目驚心。

因爲少有人跡,路邊的野花看上去顏色慘淡;頻繁的春雨,使鳥鳴聽上去也滿含寒意。

上官纔剛剛上任,我也還沒有辭官而去。

今年春天,首要的任務是平息戰亂,誰還有心來關心民生的凋敝、江村的殘破?

註釋

春務:春季的農事。

賞析

當去年夏天,李嘉祐還在哀嘆自己命運多蹇,考慮要不要辭官而去的時候,一場突然而來的戰事打破了平淡的生活,劉展軍隊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席捲過江陰大地,李嘉祐沒有經歷安史之亂,面對戰爭他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應對判斷,開始的時候甚至都分不清誰是誰非,江陰的老百姓出逃的出逃,被徵兵的徵兵,作爲文官的李嘉祐似乎對這一切也無能爲力,只能堅守江陰,等待時局的穩定。

好在戰亂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是戰爭對江陰的傷害短時間卻無法恢復。上元二年春,李嘉祐去常州謁見新任常州刺史,回來的路上,看到滿目瘡痍的江村,心情應該是無比沉重的,一句“誰肯問凋殘”,表達了李嘉祐對民生的關懷,也讓他的詩名好了不少。

首聯“處處空籬落,江村不忍看”,前句是直接看到的,後句說不忍看,卻偏還要看,江村的殘破避無可避,直擊人心。

頷聯是本詩的精華所在,可見詩人遣詞造句的功力。前句是視覺的感受,花色本不會因爲戰爭而有所改變,但在詩人看來,人民的悲慘境遇卻通過花色反映了出來,賦予的花色別樣的意味。後句是聽覺的感受,雖然寫的是聲音,卻同樣賦予了鳥鳴聲以感情色彩,一個寒字,反映了詩人當時的心情。

頸聯和尾聯隱約地表達了亂後初定,詩人意圖收拾殘局,重新經營民生的願望。同時也流露出對時局的無奈和彷徨。不過李嘉祐並沒有機會重整江陰了,因爲當年春天,他就升官去當台州刺史了。

此後,江南到大曆年間,才漸漸從劉展之亂中恢復過來,《舊唐書》卷185下《蕭定傳》載:“大曆中,有司條天下牧守課績,唯定(潤州刺史蕭定)與常州刺史蕭復、濠州刺史張鎰爲理行第一。其勤農桑,均賦稅,逋亡歸復,戶口增加,定又冠焉。”

還原文翻譯及賞析14

武威春暮聞宇文判官西使還已到晉昌

岸雨過城頭,黃鸝上戍樓。

塞花飄客淚,邊柳掛鄉愁。

白髮悲明鏡,青春換敝裘。

君從萬里使,聞已到瓜州。

翻譯

片雲吹過城頭,黃鶯飛上了戍樓。

塞花飄灑客子的淚水,邊柳牽掛行人的鄉愁。

長了白髮對着明鏡悲嘆,可惜青春只換來了破裘。

此次您又承當了遠行萬里的使命,聽說現在已經到了瓜州。

註釋

岸雨:一作“片雨”。

戍樓:邊防駐軍的瞭望樓。

塞:邊塞。

客淚:離鄉遊子的眼淚。

敝裘:破舊的皮衣。

敝:破損;

裘:用毛皮製成的禦寒衣服。

瓜州:即晉昌(今甘肅敦煌)。

鑑賞

這是岑參一首很特別的詩,和李白的《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有些相似,但所蘊含的情感要豐富和複雜得多。李詩只是表達了對朋友的關切之情,而岑參既有對朋友的關心之情,更多的是抒發自己內心的情感。 春暮點出了時節,武威和晉昌交代了地點。武威是詩人自己的所在地,晉昌是詩人朋友宇文判官出使返回到達之地。“聞宇文判官西使還”則指出是聽說朋友出使西域返回。

首聯“岸雨過城頭,黃鸝上戍樓”寫邊塞登樓所見之景:岸雨飄過城頭之後帶來的漫天大雨,從這雨就告訴讀者這邊塞環境之苦之惡劣,而一隻美麗的黃鸝鳥飛上了戍樓躲雨。這隻黃鸝成了這環境惡劣的邊塞城樓的一抹亮色,似乎也傳達的詩人內心的某種溫情。王國維說“一切景語皆情語”,而在首聯,詩人的情感含而未發,並未明言,似有一絲蒼涼,更有一縷溫情蘊含其中,彰顯含蓄之美。

頷聯“塞花飄客淚,邊柳掛鄉愁”尤其巧妙,融情於景,景中有情,情景水相互融。一個“飄”字把遊子思鄉之淚隨塞外飛花漫天飄舞的情景描述出來,形象地突出了客淚之多,鄉愁之濃。而“掛”則化無形的情感爲有形的形象,把鄉愁與楊柳聯繫在一起,詩人很巧妙楊柳意象中留別的內涵。“柳”和“留”同音,因而在古詩詞中柳就有留戀之意。“邊柳掛鄉愁”把遊子的那種濃濃的鄉愁具體化、形象化了,好像這鄉愁變成了實體物質,掛滿了邊塞的楊柳樹。這沉甸甸的鄉愁,這思鄉的痛苦,就很生動地表達出來了,就如李煜的“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那樣,把無形的情感——愁緒,形象化具體化,是詩人的匠心所在。

頸聯“白髮悲明鏡,青春換敝裘”直抒胸臆,抒發的是年華已去而功業未成的感慨。“白髮悲明鏡”與李白在《將進酒》中“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的情感是一致的,抒發的都是年華已去的感傷。而“青春換敝裘”則補充說明了爲什麼要悲白髮。生老病死本是人生難免,而詩人對年華的失去如此悲傷,是因爲大好青春年華居然沒有建功立業,居然沒有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裘”是名貴的皮大衣,是達官貴人才穿得起的,在這裏暗指功業。因爲封建時代的讀書人講究的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而盛唐時代的詩人更加是以天下爲己任,幾乎個個都覺得自己有宰相之才,能夠輔助皇帝成就一個盛世。岑參毫無疑問也會有建功立業的雄心壯志,但一個“敝裘”就明白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不得志。

尾聯“君從萬里使,聞已到瓜州”抒發了兩種情感,一是爲好友宇文判官出使順利返回瓜州而感到由衷的高興;但同時又爲自己仍然滯留在邊塞(武威)而歸期無着落而感到傷感與無奈。高興又傷感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豐富而複雜的情感從字裏行間若隱若現的透露出來。詩歌的結尾含蓄而有意味深長,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無情未必真豪傑”,邊塞詩人不僅僅書寫那些雄心壯志,那些塞外奇景,那些男兒豪情,還書寫心中的那一縷柔情。

創作背景

宇文判官與岑參同爲高仙芝的僚屬,唐玄宗天寶十載(751年),高仙芝改授河西節度使,他們一起回到姑臧,不久宇文判官又出使安西。出於對這位朋友的信任和懷念,岑參在姑臧聽說他已回到晉昌時,即作此詩向老朋友傾訴自己的心事。

還原文翻譯及賞析15

原文:

疇昔家上京,六載去還歸。

今日始復來,惻愴多所悲。

阡陌不移舊,邑屋或時非。

履歷周故居,鄰老罕復遺。

步步尋往跡,有處特依依。

流幻百年中,寒暑日相推。

常恐大化盡,氣力不及衰。

撥置且莫念,一觴聊可揮。

譯文

從前居住在上京,離別六年常來歸。

今日重來舊居處,悽愴哀痛多傷悲。

東西街道仍原樣,有些房舍已坍頹。

故居周圍走訪遍,鄰里老人少存遺。

漫步探尋前蹤跡,某處令我情戀依。

百年只是變幻影,寒來暑往歲月催。

常憂生命到盡頭,身體氣力未盡衰。

丟開不去多思念,姑且痛飲舉起杯。

註釋

舊居:指陶淵明故居潯陽柴桑(今江西九江西南)。

疇(chóu)昔:往昔,從前。疇:發語助詞,無義。家上京:詩人大約在義熙元年(405),即由彭澤歸田那一年,從舊居柴桑遷往上京居住。上京:地名,當距柴桑舊居不遠。

六載:即詩人在上京居住的時間。一本作“十載”。去還歸:謂常來常往。指經常回柴桑探望。

今日:指寫此詩的時間,始復來:詩人由上京遷居南村後,已多年(約爲七年)未回柴桑舊居,所以稱這次返回爲“始復來”。

惻(cè)愴(chuàng):悽傷悲痛。

阡(qiān)陌:本指田間小道,此處指邑中街道,南北爲阡,東西爲陌。不移舊:沒有改變原先的樣子。

邑(yì)屋:邑指縣城。上京裏在柴桑城外近鎮內,故稱民屋爲邑屋。或時非:有的與從前不同。

履(lǚ)歷:所經過之處,周:全,遍。

鄰老:鄰居家的老人。罕復遺:很少有還活着的。

往跡:過去的蹤跡。

有處:意爲某些地方。有,或也,此處轉爲“某”的意思。依依:依戀不捨的樣子。

流幻:流動變幻,指人生漂流動盪,蹤跡不定。百年中:即指人的一生。

寒暑日相推:寒來暑往,日月相互交替,形容歲月流逝得很快。

大化盡:指生命結束。大化:原指人生的變化,《列子·天瑞》:“人自生至終,大化有四:嬰孩也,少壯也,老耄也,死亡也。”後遂以“大化”作爲生命的代稱。

氣力:指體力。不及:不待。衰:衰竭。古人以五十歲爲入衰之年。《禮記·王制》:“五十始衰。”詩人此時已五十餘歲。這兩句是說,我常擔心死亡到來,還沒等我體力完全衰竭。

撥置:猶棄置,放在一邊。撥,拂開。

觴(shāng):古代一種酒器。揮:一飲而盡的動作。

賞析:

此詩約作於晉安帝義熙八年(412年),陶淵明四十八歲;一說作於十三年(417年),陶淵明五十三歲。詩人居上京時。尚常往來於柴桑之間,然遷至南村後,已多年未回柴桑。這次回到闊別已久的柴桑故地,感慨人生無常,於是寫下這首淒涼哀怨的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