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民歌與《詩經》的關係介紹

潮州地處嶺東,毗鄰南海,韓愈曾在這裏興學施教,歷史上又是“十相居留”的地方,向來人文鼎盛,素有“嶺海名邦”之美稱。潮州人民在勞動生產的同時,也用真切飽滿的感情歌唱出自己的喜怒愛恨,經年累月的積澱,終於形成了我國民歌藝術中的一朵奇葩。

潮州民歌與《詩經》的關係介紹

潮州民歌是潮州人民用潮州方言創作的藝術結晶。過去流傳的畲歌、秧歌、歌仔均屬之。畲歌是勞動人民在開畲勞作時所唱的歌曲。

大多數潮州民歌,都貫穿着兩條思想主線——讚美祖國和家鄉;追求真理和幸福;謳歌勤勞、儉樸、勇敢、熱情的人民。諷刺人們的一些弊端,比如貪婪、膽怯、懶惰、嫉妒、或鞭撻卑污、奸詐、殘暴的敵人。一褒一貶,體現了人民羣衆的鮮明愛憎。

潮州民歌作爲一個地區民風的最真實的反映,欣賞之餘,不禁讓人聯想起《詩經》中的十五國風。同樣是反映當時複雜的社會現狀,同樣是描繪勞動人民市井百姓的生活圖景、抒發他們心中最強烈最真切的愛恨喜怒,除了這些地方民歌最基本的共通點,在內容和藝術特色上,在潮州民歌與《詩經·十五國風》中也能找到許多相似之處。

先就藝術手法而言,潮州民歌大量運用了“賦、比、興”的表現手法,而恰恰是《詩經》開創了“賦,比,興”寫作手法的先河。

“賦者,敷陳其事而直言之。”賦的手法若運用得當,則行文雖平直樸素,形象卻飽滿真實。《國風》用“賦”寫的篇章多是長篇,如《衛風·氓》,《魏風·伐檀》,《秦風·小戎》等。以《衛風·氓》爲例,全詩以一個勤勞善良的婦女口吻,泣訴了她勤勞持家卻仍被遺棄的不幸遭遇,反映了當時“女也不爽,士二其行”的社會現狀。而潮州民歌中也不乏賦事名篇。比如燒炭漢直抒苦情的《燒炭曲》,妻子對丈夫傾訴衷曲的《共君坐牀頭》。又如《搖鼓叮咚聲》,寫的是一個少女與貨郎夜半私會的情景,有細節描寫,有對話,有心理活動,比如她天明時答覆母親的盤詰:“昨夜房門狗仔來撞開,花紗羅帳風吹垂;鬢邊頭毛鬢邊散,胸前鈕仔熱解開。”何等生動、詼諧與風趣,娓娓道來,比《國風·召南·野有死麇》更有感染力。

“比者,以彼物比此物。”潮歌中的`《蜜柑跌落古井心》,用半浮半沉的井中柑,比擬若即若離的情人心,用“無好園地孬種姜”,比擬“無好郎君耽誤娘”,是多麼形象,生動。

“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比如在一首潮州民歌中,由“五月石榴滿叢花”,唱到“阿兄結婚免用媒”,過渡流暢自然,用渲染了各自的特定氛圍。極其相似的是,早在《國風·周南·桃夭》中,就有“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從滿枝椏的桃花如紅霞一般地絢爛綻放,講到姑娘歡歡喜喜地成家,真是從內容到手法都顯示出跨越千年的暗合。

從篇章結構上看,潮州民歌中的“國風體”正式對詩經繼承和發揚。所謂“國風體”,即詩歌的段落迴環復沓,重章疊唱,段落之間只是換了幾個字或者一句話,易於記誦,這也是民間口頭相授的民歌的一大特色。潮州民歌中的《東畔落雨白紛紛》、《臼頭春米傷着腰》、《手持紙字》、《東風呼呼入海門》等都屬於這種體例。

總的來說,潮州民歌的主要風格是平易自然,流暢委婉,富於幽默感,卻不以雄渾豪放見長。這正與詩經的雄渾敦厚交相輝映相得益彰。畢竟一個是南方的民樂,一個是北方的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