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別處日記

從結婚築巢那一日算起,已有十幾年的歷史。細算起來,這十多年裏,大約有一半的時間是生活在別處:求學、出差、旅遊……偌大一箇中國,除了臺灣和西藏,差不多都跑到了。上月出差去杭州,在十梓街頭的小書攤上得到餘秋雨先生的《文化苦旅》。渴求已久,回到旅店便翻閱起來。

生活在別處日記

既然人在姑蘇,就先讀那篇《白髮蘇州》。目光所至,只見一個老得令人窒息的數字迎面撲來:蘇州城過了自己2500週年的生日!在這樣一個地老天荒的背景下,作者寫蘇州的委屈與度量,寫蘇州的柔軟與堅挺,寫蘇州的寧謐與豔麗。作者的沉重,在文章末尾化爲一個“突然的害怕”:害怕從蘇州小巷的門庭內,走出一位長髯老者或是一位時髦青年……

昨天剛去遊了寒山寺,那一點“濤聲依舊”的溫馨,被《白髮蘇州》的蒼涼與沉重,擠壓得一乾二淨。

餘先生“文化苦旅”的諸多“景點”,筆者都光顧過,而且也有“苦”的感覺。稍有不同的是,筆者的“苦”,還包括一些“形而下”的:擠硬座車,住廉價店,乃至於風餐露宿,甚至於單路藍縷(在青海的草原上還真的坐過柴車)。當然,旅途中的種種艱辛,給遊子的.文化朝聖,平添了幾分尋覓的悽苦和漂泊的悲槍。這也是一種文化和文化人之“苦”吧。

文化人總是活得很“累”,尤其是當他們“生活在別處”時。因爲這別處的生活,最能吸引他們的,並非是那些旖旎的風光或怪異的民俗,而是藏而不露的文化意蘊。歷史與當下的拷問,藝術與哲學的焦慮,折着文化漂泊者的靈魂,並在他們的軀體中“痾結”爲一種文化人格。當他們將這種文化人格移情于山水名物時,他們是無論如何也輕鬆不起來的。

南昌郊外,有青雲譜的幽靜和八大山人那笑之哭之的書畫。獨自品嚐時,卻要去耽優那些“不太懂朱聾的遊人”,是怎樣“常常過着一種缺少藝術激動的生活”。

故鄉老屋,盛滿了親人團聚的歡欣和衣錦還鄉的愜意。卻要去打聽兒時女同學的下落,去哀嘆中國農村婦女“永遠奔馳在輪迴的悲劇”。

三峽覽勝,與神女默然相對,不是很有詩意?卻要去痛苦地反省“神女”一詞如何“由瑰麗走向淫邪”,去悲哀地叩間爲何“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