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麥的美文

堡子在半坡,旱地在塬上,水地在坡下。水地少,種菜;旱地多,種小麥,勤快的人家還會種一茬玉米或是豆子。

割麥的美文

每年陽曆六月,當聒噪的螞蚱躲在草叢中扯着嗓子“咂咂咂咂”亂叫個不停的時候,綠油油的麥杆開始泛黃,隨着天氣越來越熱,麥穗也逐漸黃了起來。走在田間地頭,風一吹,到處響着“刺啦刺啦”的聲音,好似在催促着人們趕緊夏收。

在螞蚱的.着急聲中,母親拿出放了一年的鐮刀,在磨刀石上磨了一遍又一遍,還不時用手在刀片上輕輕刮幾下,調整方向再磨,直到整個刀片鋒利無比。

夏收前昔,學校放了芒假,母親讓我到鄰村親戚家,請他們給在省城打工的父親捎話------趕緊回家割麥子。在等待的日子裏,我和母親弟弟一起,用碌碡將場面碾地堅實平整。

堡子的夏季喜歡下雨,有時一下就是十多天,爲了避免成熟的麥穗發芽,人們打仗似地搶收,不分晝夜。爲了節省時間,母親每天獨自回家做飯,然後用籠子盛好,上面蓋一條防塵的帕子,急匆匆送到地頭。夏日的正午,頭頂的太陽毒辣毒辣,在一無遮攔的麥田裏,全家每人一頂草帽,脖子系一條毛巾,可是汗水依然打溼了背心,額頭的汗珠子順着臉頰,滴答滴答掉落在曬地發燙的土地上。有時忙不過來,父親會到鎮上尋找麥客幫忙,麥客主要來自寧夏和甘肅的窮苦人家。他們割麥嫺熟,一人每天可以收割一畝地,飯量也是大地驚人,曾親眼見過一頓吃三盆乾麪的。

麥子收割完畢,全家用兩輛架子車,飛奔着將麥捆一趟趟拉到碾平的場面上,然後幫着父親將麥捆再一層一層壘起,上面壓一頂塑料,遠遠望去,就像一個結實的堡壘,即使下了雨,也會沒事。

接下來是打場,全家將麥杆攤平在場面上,叫來專門碾場的人,套着碌碡,吆着牲口,轉着圈碾着麥穗。當麥粒脫離麥穗後,全家上陣,將麥草挑到一邊,堆成垛子。麥粒集中起來,等着天上起風。夏日的晚上天空繁星點點,讓人心情異常舒暢,父親利用這等待的時間,抽幾根麥杆,熟練地給我和弟弟編織起漂亮的螞蚱籠子。起風的時間難以把握,有時直到凌晨才姍姍到來,父親抖抖精神,趕緊拎起杴板,逆風揚起麥子,因爲草屑輕,被風吹遠,只留下沉甸甸的麥粒,山一樣堆積在場面。如果天氣好,麥子曬上三回,便可以裝麻袋拉回家歸倉了。

夏收完畢,我們全家會舒舒服服洗個澡,換一身乾淨的衣服。母親用新打的麪粉炸油糕油餅來犒勞我們,吃着香甜的油糕,聽着籠子裏螞蚱清脆的歌聲,我們感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