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村莊散文

完成了在畢節的走訪任務,本想就此打道回水城再作下一步的安排,但那七個小時的塞車經歷的確讓人不寒而慄。於是,趁着在貴陽的同窗好友電話之約,乾脆轉道貴陽直達興義,最後再到盤縣。熱心的小杜陪我買了票,直到我上了車他才悻悻離去,我又隻身坐上了從畢節到貴陽的巴士,開始了下一個孤單的旅程。

遙望村莊散文

貴畢高速是畢節通向省城貴陽的大動脈,也是省城聯繫黔西北大地的紐帶,因此,一路上汽笛轟鳴,往來車輛川流不息。

車行貴畢高速,我看到得最多的就是大大小小的村莊,村莊外最多也是大大小小的山巒。

貴畢高速貫穿黔西北大地的多個縣份,因屬丘陵地帶,故兩旁多山,而且山不挺拔,也不峻峭,只是那麼一座一座地排列着、起伏着,綿延不絕,雜亂無序,一直鋪到遙無邊際的天邊。我悠閒地坐在舒適的巴士車中,只見那些極不規則的山巒和溝壑之中,星星點點地羅列着許許多多的村落。有的在山腰,有的在山頂,有的在山腳。遠處的村落裏,房屋有些凌亂,東一戶西一家的,但距離並不遙遠,雞鳴犬吠之聲皆能相聞,村落與村落之間可以遙遙相望。透過車窗,可以清晰地看見通村小路上攢動的'人頭,也許他們之間相互並不認識,只是在某一個岔口擦肩而過,這讓我想起了生活在大山深處的祖祖輩輩們。

多年前,爲了生存,祖祖輩輩們從遙遠的地方遷徙到了一個個偏遠的小山村,並且永久地居住了下來。之後,祖輩們便在時光的縫隙裏開荒種地,繁衍生息,周而復始親吻着他們鍾愛的土地。伴隨着日月的交替,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沒,用勤勞的雙手,改造着溝壑交錯的坡塬,艱難地把滿當當的莊稼塞進了大山的喉嚨,在空蕩蕩的山野燃起了綿延千年炊煙。他們一手握着鋥亮的鋤頭把子,一手牽着相依爲命的耕牛,一把汗水一口唾沫地用旱菸袋捂着自己快要開裂的肺,在劣質白酒的刺激下張着嘴喘着粗氣,一張一翕地在煙塵鬥亂的莊稼地裏呼吸,硬生生地將自己的後輩們一茬一茬地推向陌生的城市。於是,有了現代的文明,有了城市的繁華,同時,也滋生了文明背後的野蠻,衍生了繁華背後的浮躁。一拔一拔下來,有的人永遠地睡去了,有的人平靜地離開了,有的人默默地消失了。然而,祖輩們卻靜靜地躺在大山深處,他們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也沒有給村莊帶來實質性的變化,因爲他們活着的時候是卑微的,卑微得就像山谷中的一棵棵小草,春天發芽秋天枯萎。

在大山之中,純樸的祖祖輩輩們是一道道永不褪色的風景。他們的一生除了苦難,是與偉大沾不上邊的。有時,神奇的大自然還會象毒蛇一樣纏繞着他們不放,不時地侵蝕着他們的希望,懲戒着他們偶爾犯下的錯誤。在我無知的記憶裏,祖輩們是在刀耕火種的日子裏發明了鐵器,然後又在刀耕火種日子裏讓鐵器吞噬了自己。然而,就在這樣一個個不起眼的村莊裏,陽光卻像山花一樣永遠地開放在山野,野草也像偉大的母親一樣鋪就了一張張舒適的大牀,之後,祖輩們就在日月的輪迴中安詳地枕着微風,抓一把黃土將自己掩埋。那一刻,除了發酶的汗味,沒有哀樂,沒有悼詞,他們就在平靜之中將自己與大地融爲了一體。

如今,一條高速就拉近了村莊與城市的距離,也把遙遠的文明傳播到了閉塞的村莊,之後,偉大的的文明便無情地侵蝕着蠻荒的青山綠水,同時也驚擾了祖輩們沉睡了千年的夢想。

在高速路上,時間被凝固了,似乎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只有太陽、月亮、星星是亙古不變的風景。

在時空的隧道里穿行,不知不覺間我被林林總總的高樓大廈驚醒,原來,城市和鄉村的距離只有一牆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