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房村莊散文

今年的冬天非常之暖和,只是前些時日的一場零星小雪過後,氣溫就開始回升了,與往年相比確實屬於暖冬。昨天,吃過晚飯,我突然想起去看看嬸子。

空房村莊散文

出了院門,走在村子的街道上,一縷涼風吹過,我打了個寒顫。警覺地往四外望了望,不知不覺中有些莫名的害怕。只見村裏黑黑漆漆的,只有稀稀拉拉的幾點燈光。這讓本來就膽小的我,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後腦勺子直冒涼風,說什麼也不敢再往前走,腳步突然間不聽使喚地往回走。進屋後,心裏不免多了幾許惆悵與擔憂。

細數一下我的左右鄰居,真的有些打心底的擔憂,某天這個村莊是否還會存在。我右邊的鄰居是一對60多歲的老夫妻,兒子和孫子都在東北搞租賃,很少回家一趟,而他們的右邊鄰居是一對年輕夫妻,也在外面做生意,只有年節時纔回來小住,在小夫妻的右邊還是一對年輕夫妻,也不在家。在往右就出村了,平時,這裏就只剩下是這對老夫妻居住。而我的左側鄰居是我丈夫的侄子,他在天津工作,只偶爾的回家一趟,侄子的左鄰居是一個86歲高齡的老太太居住,老太太的左面鄰居在村外開了一個小加工作坊,長期是鐵將軍把門,門前的蒿草都堵滿了門,在他的左側還是一家在村外建廠的人家,也長期無人居住,在他的左側是一對60多歲的老夫妻,再往左也是空房。唉,真的不敢再往下細數了,就連我的家也就我們夫妻倆個在家,只有到了長假期間兒子、女兒才能回家團聚。就這樣一個村莊,夜裏能有多少燈亮起呢?

十幾年前可不是這個樣子。到了夜晚家家戶戶都是燈火明亮的,可如今,許多人都去了城市和外地做生意或是在鎮上買房了,家裏的房子雖然裝修得富麗堂皇,可就是一座房子而已,一座沒有人氣的空房而已。地裏的莊稼雖然照樣一茬一茬的`生長着,可都是一些中老年人的業餘營生罷了。這不免讓我惆悵的思緒想念起了曾經的村莊。

最早時,這個村莊,只有幾十戶人家相擁在一起,僅有的兩條街道,夜夜燈火照街,笑聲映夜空。夜空下的村莊盡顯她的淳樸溫馨氣息,鋪滿泥土氣息的村莊樹木高達挺拔,與藍天白雲遙相輝映,靜聽莊戶人家的情事。裊裊炊煙隨孩童放學的鈴聲曼舞。父輩們田間忙碌的身影,便是後輩們學習的榜樣。母親廚房裏的豆包和炕上棉衣的溫暖便是二十四節氣的主旋律。

雖然,只是一個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莊,可遠遠的就能聽到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每逢六一兒童節的時候,孩子們簡潔的舞姿都會得到父輩們的掌聲,那些忙碌的村民繞着彎也要從學校的牆根下經過,只爲聽聽孩子們清雅的嗓音。

在那個時候,二十四節氣就是人們上班的規章制度,每個莊戶人都堅守原則,春播、夏管、秋收,誰也不違反,誰也不拉後。那時候,這個村莊窪地多,農作物幾乎以高粱爲主。後來國家大修水利,開溝挖渠,這個村莊才改變了原有的種植模式,地裏的農作物才由單一變得多樣化了。村裏高粱飯的味道也就此改變了,村民們在村北種起了水稻,祖祖輩輩的高粱飯便成了雪白的大米飯,每個村民臉上都泛起了幸福的笑靨。

記得,我剛嫁到這裏時,有的窪地還不能種植玉米,還只能種植一種叫做“麻”的植物,是用來打麻繩用的,它不怕澇。只要春天能播種下,就等秋天收穫了。種植是很簡單,但這個東西到了秋收是很累人,它一根根長得像竹竿一樣,老高老高的,還要一根根的從地裏把它連根拔起,秋收的時候,車還開不進地裏,因爲地溼,車一到地裏就會下陷,到時候更費事,所以,只能人力往地外扛,可累人了,這還不算完,好不容易將麻桿弄到家了,還要晾乾垛麻桿垛,等到了春天,還要將這些麻桿用車拉到村裏的空魚塘中侵泡。等到麻桿侵泡好了,人還要穿上一種叫叉褲的防水褲子,下魚塘裏將麻桿一根根剝了,將剝下的麻皮曬乾,這回纔算收穫,曬乾的麻皮就可以換錢或是打麻繩了。

那些繁重的農活並沒有累壞這裏的莊戶人,閒暇的時候,每個心中都充滿了快樂,免不了道東家的長,說西家的短。常常因爲東家的雞刨了西家的菜園,西家的狗追了東家的孩兒,吵聲、罵聲便成了莊稼人的舞臺,觀衆都打心裏地用情互動。看完一場熱鬧回家,發現香噴噴的米粥,都失去了它完美的滋味,只好便宜了豬圈裏的小豬仔。

慢慢地村莊有了改變,一些青壯年村民開始走出去,在外面幹了一年回到家裏,身上開始穿起了城裏人的裝束,還給孩子老婆也換了行頭,讓沒有出去的人們開始眼紅,第二年出去的人就更多了,一年、兩年、三年……人們個個都有改變了。從打工的轉變成了自己開工廠,辦企業。村莊也開始改變了,低矮的土坯房,都變成了紅瓦瓷磚房,曾經的土路也修成了水泥路,以前騎的自信車也成了古董,大多數都駕馭着一踩油門就冒煙的汽車。在白天走進這個村莊,讓人感覺體面光亮。走在外面的世界裏,提起自己是這個村莊的人時,這些曾經的莊戶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愜意的笑容。

漸漸地這些莊戶人,開始住進了自己的工廠、企業,或是去外面的城市居住了,村莊的人日漸稀少,便只剩下這一座座的空房了!

記得,前些日子,電視裏報道說,在南方几百人的村莊只留下了十來人,甚至只有幾個人,除了年邁的老人或呆傻者之外,幾乎沒有人煙味道了。其實,我們這裏又何嘗不是呢?走在乾淨整潔的水泥路上,許多時候都是空無一人。曾經的學校早已買給了莊戶人家,成了農房。村裏每年上學的孩子也就那麼幾個,少得可伶,所以村裏只能賣了學校,讓那幾個孩子去鄰村的學校上學。

如今,只有曾經的父輩們還在種着莊稼,而村莊的興衰與他們似乎毫無關係。每天除了收拾庭院和屋子的衛生,就是偶爾的去村外的工廠做點零工。也不在和曾經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地裏的作物也又回到了單一,只是曾經的“高粱”換成了“玉米”,春來播種機種下,也不用施肥,就等秋來收割機收玉米。簡單而輕鬆。

左右鄰居也無從談起串門交往,猶如每個人都患上了孤僻症一樣,難得相見閒聊。如今富裕的人們,是否也該考慮怎樣拯救我們的村莊呢?但願我們美麗的村莊不要在我們這一代人手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