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散文

帶着溫馨走出家門,下樓梯,來到地下室,搬家時,有好多雙鞋沒往樓上拿,怕樓上雜物堆得太多,只喜歡讓自己生活的空間清淨、寬敞。平時換鞋時,就跑到地下室裏換,這樣就會有諸多的不方便,況且我是個對鞋子非常講究的人,一雙鞋至多穿兩天。每天早晨爲穿哪雙鞋猶豫半天。想來,還是鞋買得太多,如果只一雙鞋,簡簡單單地穿爛了再買,不是更好嗎?幹嘛買那麼多,讓自己舉棋不定?大概人都和我一樣吧,喜歡花錢買很多身外之物,一直不停的拖累自己,這就讓人感到很累,在很多事上就會猶豫不決,都是自找麻煩。想歸這樣想,但我還是喜歡買鞋,買一次就會默默地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不買了。可當腳不舒服時,就跑鞋店,就又掏出錢夾,拿出一張張誘人的紅票。首先我得聲明,這不是我胡亂花錢,是鞋子太重要了。你想想,每天辛辛苦苦忙忙碌碌的,全靠這雙腳在支撐,鞋不穿好,行嗎?

浮生散文

試了幾雙,好不容易選擇了一雙玫瑰紅的高跟鞋走出戶門。空氣溼潤得好像每一粒空氣分子都含滿了水,沉甸甸地浮在空中,連微風都攜帶不走。花園裏草色微黃,草尖上沾滿了晶瑩的水珠。秋風很柔,但那柔風分明是一把小刀,柔風過處,草中的綠色就被這把刀子刮淨,留下一抹淡淡的黃。過不了幾天,就連那點黃也會被秋風帶走。小區的院子很溼潤,這才發現夜裏下過一陣雨。

擡頭看天,天空有點捉摸不定,就像一個平時很嚴肅的人慾笑微笑的臉,給人一點希望,又很快把這點希望掐滅,讓人不知道應該有希望還是絕望。

路上行人車輛很多,大多是送孩子上幼兒園的。躲着來來往往的人流。零星感覺有雨,雨點不大,慢悠悠地降落,像是從天空飄落下來的,這感覺很美。溫熱的身體被那星星點點淋着,一股清涼浸入心脾。

喜歡走路。路上的一切風物盡收眼底,但又好像一切都沒看見,這已經成爲習慣,路邊店鋪裏的人也許都也習慣了吧,習慣了每天早晨這個時候,一個經常穿一身黑的女人走在路邊,習慣了那個女人衣服不經常換,但鞋子經常換,習慣了那女人平視的眼睛裏一切都存在一切又都好像不存在。走在路上的我,很少文問人,因爲我不知道該問人什麼。

雨點不再是零零星星,而是越來越密集。這就是秋天的雨吧。秋天的雨和夏天的雨不同,夏天的雨來勢較猛,讓人有點不知所措,雨點很大,鋪天蓋地的,潑辣得像農村風風火火的娘們,去得也很急促,那娘們來了後劈頭蓋臉地發一通脾氣,怨天尤人一番,還沒等人回過神,她就又急匆匆地走了。秋天的雨是踮着腳尖扭扭捏捏地來,來得很慢,去得也不利索,有點纏纏綿綿的.味道,就如一個處在溫情中的少婦,滿身流溢着曖昧、纏繞着溫情,讓人慾罷不能。

密集的雨點滴在身上有一股穿透力,身上潮潮地溼起來。周圍的人都撐起了雨傘,各種各樣的雨傘就如開在雨簾中的花。沒拿傘的人也急得小跑起來,尋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我沒拿傘,也不習慣拿傘。手包很大,也很重,裏面裝滿了書。街上女人很多,揹包的女人很多,我不知道別人的包裏會裝什麼,我的包裏內容很簡單,鑰匙、錢夾、再就是書。書裝得再多也不覺得累。包裏很少裝傘,即使空着包裝一把傘,我也覺得是拖累。這說明我活得很虛,不想別人那樣活得很實際,不想別人那樣防患於未然,所以就感到自己的心一直不靜,一直懸浮於空中,一直沉迷於自我的想象中,而那想象又是那樣的不切實際。我早已意識到這一點,想改又改不掉。

後面小跑的人喊道:“快跑,找個避雨處,或者坐車上班。”

我四下裏看看,拿傘的人走得急急的,沒拿傘的人用手在額頭前遮起一點庇廕,怕流瀉下來的雨珠迷了眼睛。我的頭髮溼溼地貼在額頭上,眼睛也流進了水,緊走兩步,又甚覺沒意思,跑什麼呢?反正已經淋溼了,幹嘛要顯得那麼狼狽?還是慢悠悠地走着。

黑皮包沉沉地跨在肩膀上,兩手插在褲兜裏,邁着不慌不忙的步子。成了一道風景,一道很奇怪的風景。站在房檐下面的、打着傘的、擠進車裏的人肯定都在想:那個女人受刺激了,腦子被雨水澆了,要不就是被門夾了。下這麼大的雨,幹嘛還慢悠悠地走着?

我無意製造什麼風景,也不是腦子進了水了或被門夾了,是我不希望自己狼狽,不希望讓那濺起的水花弄髒我的鞋,不希望飛奔的腳步帶起的泥點子甩在我褲腿上。衣服淋溼了會幹,弄髒了就顯得邋遢,我不想讓我的黑衣服粘上泥點子。

在我的感覺中,雨輕輕地滑過,就像一滴清泉落在心田,清涼中包含着溫馨和潤澤。雨的漂泊,就如我漂泊的心,沉浸在歲月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