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樂原文翻譯及賞析

齊天樂原文翻譯及賞析1

齊天樂·蟋蟀 宋朝 姜夔

丙辰歲,與張功父會飲張達可之堂。聞屋壁間蟋蟀有聲,功父約予同賦,以授歌者。功父先成,辭甚美。予裴回末利花間,仰見秋月,頓起幽思,尋亦得此。蟋蟀,中都呼爲促織,善鬥。好事者或以三二十萬錢致一枚,鏤象齒爲樓觀以貯之。

庾郎先自吟愁賦,悽悽更聞私語。露溼銅鋪,苔侵石井,都是曾聽伊處。哀音似訴。正思婦無眠,起尋機杼。曲曲屏山,夜涼獨自甚情緒?

西窗又吹暗雨。爲誰頻斷續,相和砧杵?候館迎秋,離宮吊月,別有傷心無數。豳詩漫與。笑籬落呼燈,世間兒女。寫入琴絲,一聲聲更苦。

《齊天樂·蟋蟀》譯文

詩人庾信先是在吟《愁賦》,接着又聽到一陣悽切的私語聲,原來是蟋蟀在叫。露水打溼了門上的銅環,青苔侵入了井邊的石板,這些地方都曾聽到過它的叫聲。哀怨的聲音好像是在傾訴着什麼,正當思婦失眠,起來尋找機杼,想織錦書寄給遠方的時候。在列着畫有青山的曲折屏風的閨房裏,夜氣涼透,孤居獨宿,那是怎麼樣的心情啊!

黑暗中西窗外又颳起了風雨,爲什麼這蟲聲老是應和着砧杵聲,斷斷續續地響個不停呢?它在旅舍裏迎接寒秋,在離宮中憑弔冷月,該是另有許多傷心的事罷!《詩經·豳風》中的《七月》篇曾描寫過它,那些詩句像是率意而爲之的。可笑的是世上那些無知小兒女,他們蹲在籬笆旁,興高采烈地喊叫着:快拿燈來,有蟋蟀!殊不知如果將此蟲聲譜成琴曲,一聲聲地彈奏出來,聽上去一定是更加悲苦的。

《齊天樂·蟋蟀》註釋

齊天樂:詞牌名又名《臺城路》、《五福降中天》、《如此江山》。《清真集》、《白石道人歌曲》、《夢窗詞集》併入“正宮”(即“黃鐘宮”)。茲以姜詞爲準,一百二字,前後片各六仄韻。前片第七句、後片第八句第一字是領格,例用去聲。亦有前後片首句有不用韻者。

丙辰歲:寧宗慶元二年(1196)。

張功父:名鎡.張俊孫,有《南湖集》。張達可,張鏈舊字時可,與達可連名,疑是兄弟。

裴回:即徘徊。

中都:猶言都內,指杭州。

庾郎:指庾信,曾作《愁賦》,今唯存殘句。

銅鋪:裝在大門上用來銜環的銅製零件。

屏山:屏風上畫有遠山,故稱屏山。

砧杵(zhēnchǔ):搗衣石和棒槌。

候館:迎客的館舍。

離宮:皇帝出巡在外住的行宮。

豳(bīn)詩:指《詩·豳風·七月》,其中有“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牀下”句。

漫與:率意而爲之。

寫入琴絲:譜成樂曲,入琴彈奏。姜夔自注,“宜政間,有士大夫制《蟋蟀吟》。”

《齊天樂·蟋蟀》賞析一

姜夔此詞,前有小序雲:“丙辰歲與張功父會飲張達可之堂,聞屋壁間蟋蟀有聲,功父約予同賦,以授歌者。功父先成,辭甚美。予裴回茉莉花間,仰見秋月,頓起幽思,尋亦得此。蟋蟀,中都呼爲促織,善鬥。好事者或以三二十萬錢致一枚,鏤象齒爲樓觀以貯之。”丙辰是宋寧宗慶元二年(1196),張功父即張鎡。他先賦《滿庭芳·促織兒》,寫景狀物“心細如絲髮”,曲盡形容之妙;姜夔則另闢蹊徑,別創新意。

詞先從聽蟋蟀者寫入。“庾郎先自吟愁賦”,庾郎,即庾信,曾作《愁賦》,今已不傳,此似指《哀江南賦》、《傷心賦》、《枯樹賦》一類哀愁之作。杜甫詩云:“庾信生平最蕭瑟,暮年詩賦動江關”。次句寫蟋蟀聲,悽切細碎而以“私語”比擬,生動貼切,並帶有濃厚的感情色彩,因而和上句的吟賦聲自然融合。“更聞”與“先自”相呼應,將詞意推進一層。騷人夜吟,已自愁情滿懷,更那堪又聽到如竊竊“私語”的蟋蟀悲吟呢!從中寄寓了詞人深沉的身世之感、家國之痛。

“露溼”三句是空間的展開,目的是藉以觸發更廣泛的人事。銅鋪,銅做的鋪首,裝在門上銜門環;此指門外。石井,此指井欄邊。說蟋蟀鳴聲在大門外;井欄邊,到處可聞。“哀音似訴”,承上“私語”而來,這如泣似訴的聲聲哀鳴,使一位本來就轉側無眠的思婦更加無法入夢了,只有起牀以織布來消解煩憂(蟋蟀一名促織,正與詞意符合)。於是蟋蟀聲又和機杼聲融成一片。這幾句遺貌取神,離影得似,妙在如“野雲孤雲,去留無跡”(《張炎《詞論》》)。詞中的蟋蟀的鳴聲爲線索,把詩人、思婦、客子、帝王、兒童等不同的人事巧妙地組織到一篇中來。其中,不僅有詞人自傷身世的喟嘆,而且還曲折地揭示出北宋王朝的滅亡與南宋王朝苟且偷安,醉心於暫時安樂的可悲現實。“曲曲屏山,夜涼獨自甚情緒?”寫思婦懷念遠人的心情。面對屏風上的遠水遙山,不由神馳萬里。秋色已深,什麼時候才能將親手織就的冬衣送到遠方徵人的手中?秋夜露寒,什麼時候徵人才能回到自己的身邊?遠人遙隔,如今只餘一人對影自憐,又有什麼情緒來尋歡作樂呢?幾句言簡意遠,委婉盡情。

下片首句嶺斷雲連,最得換頭妙諦,被後人奉爲典範。嶺斷,言其空間和人事的更換——由室內而窗外,由織婦而搗衣女。雲連,指其着一“又”字承上而做到境換意連,脈絡暗通。寒窗孤燈,秋風吹雨,那蟋蟀究竟爲誰時斷時續地悽悽悲吟呢?伴隨着它的是遠處時隱時顯的陣陣搗衣聲。“爲誰”二字,以有情向無情境界引向空靈深遠之處。

以下“候館”三句,繼續寫蟋蟀鳴聲的轉移,將空間和人事推得更遠更廣。客館,可以包舉謫臣遷客、士人遊子各色人等;離宮,可以包括不幸的帝王后妃、宮娥綵女。這些飄泊者、失意者,不論尊卑長幼,都要悲秋吊月,聞蟲鳴而傷心無限在國懷鄉愁緒襲擾心以上極寫蟋蟀的聲音處處可聞,使人有欲避不能之感。它似私語,似悲訴,時斷時續;它與孤吟聲、機杼聲、砧杵聲交織成一片。彷彿讓人聽到一組悽婉哀愁的交響樂。“豳詩漫與”,詞人說自己受到蟋蟀聲的感染而率意爲詩了。語出《詩經·豳風·七月》“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牀下。”可是,下面突然插入“笑籬落呼燈,世間兒女”兩句,寫小兒女呼燈捕捉蟋蟀的樂趣,聲情驟變,似與整首樂章的主旋律不相協調。而與友人張鎡《滿庭芳》詞中“八時曾記得,呼燈灌穴,斂步隨音。任滿身花影,猶自追尋”意境相若。然細加品味,正如陳延焯所說:“以無知兒女之樂,反襯出有心人之苦,最爲入妙。”(《白雨齋詞話》)的確,這是這闋大型交響樂中的一支小小插曲,其妙用在於以樂寫苦,所以當這種天真兒女所特具的樂趣被譜入樂章之後,並不與主旋律相悖逆,反倒使原本就無限幽怨悽楚的琴音,變得“一聲聲更苦”了。以樂筆寫愁然,正是白石詞的匠心妙用。

這首詞看似詠物,實則抒情,通過寫聽蟋蟀鳴聲,寄託家國之恨。這首詞的妙處在於分闢蹊徑,別開生面,用空間的不斷轉換和人事的廣泛觸發,層層夾寫,步步烘托,達到一種悽迷深遠的藝術造境。

《齊天樂·蟋蟀》賞析二

這是一首以歌詠蟋蟀而著名的詞篇。詞中以蟋蟀的鳴聲爲線索,把詩人、思婦、客子、被幽囚的皇帝和捉蟋蟀的兒童等等,巧妙地組織到這一字數有限的篇幅中來,層次鮮明地展示出較爲廣闊的生活畫面。其中,不僅有自傷身世的喟嘆,而且還曲折地揭示出北宋王朝的滅亡與南宋王朝苟且偷安、醉心於暫時安樂的可悲觀實。“離宮吊月”等句所寄寓的家國興亡之嘆是比較明顯的。

詞的寫法很有特色。概括說來,主要表現在兩點上:一是富有音樂性,二是富有層次性和節奏感。所謂富有音樂性,就是說,讀者在讀過這首詞以後,除了通過文字進入詞的意境以外,同時,又象是聽了一首美妙的樂曲一般,獲得了音樂上的美感享受。這是因爲,作者一開始就是從蟋蟀的哀鳴聲中獲得靈感,並且從音樂這一角度展開聯想,通過巧妙的藝術構思,把蟋蟀的哀鳴聲、詩人的吟誦聲、思婦的織機聲、搗衣的砧杵聲、被囚者的悲嘆聲、兒女們的歡笑聲以及哀苦的琴聲等有機地交織在一起。在這首短小的詞裏,幾乎可以使讀者聽到或聯想到夜裏所能聽到的一切聲響。當然,詞中出現的種種音響,並不是客觀事物的簡單摹擬或機械的再現,而是作者把自己從客觀事物中得到的感受,即感情反映,通過詩歌這一形式而創造出的一種音樂形象。從音響和音樂這一角度來進行藝術構思,這一指導思想在小序中說得比較清楚:“聞壁間蟋蟀有聲,功父約予同賦,功父先成,辭甚美。餘徘徊茉莉花間,仰見秋月,頓起幽思,尋亦得此。”由於夜間只聞蟋蟀之聲而不見其身形,從“聲”這一角度構思不僅是自然的,而且也是新穎的。還有,詞的最後兩句寫道:“寫入琴絲,一聲聲更苦。”所謂“寫入琴絲”,也就是把詞中所寫到的各種音響形象全都譜成樂曲,由琴絃彈奏出來。這說明,詞中所寫到的一切聲響,都已經過作者的提煉和藝術加工。姜夔是南宋著名的音樂家,他精通音律,善於譜曲,至今還保留他十七首自注工尺旁譜的詞,遺憾的是因爲沒有板眼符號,所以雖然有人經過努力已經譯成簡譜,卻仍不能恢復宋時歌唱的真相。但是,我們卻從這首詞裏聽到了他用文字捕捉到的種種音響,以及用文字譜寫成的優美旋律。這首《齊天樂》,實際上就是一曲由單一形象的變奏曲發展成爲當時社會總悲吟的交響樂。

所謂富有層次性(或節奏感),就是說,這首詞從音樂這一特性來講,作爲發展音樂主題的全曲結構是層次清楚而又謹嚴的。借用音樂術語來說,這首詞是一個變奏曲的結構,除引子。(或稱呈示部)和尾聲(或稱尾曲)以外,中間共有四段變奏,這四段變奏,還可分爲變化部(前兩段)和再現部(後兩段)。下面,我們就按這一結構層次逐一進行簡單的分析。這首詞的引子實際只有兩句:“庾郎先自吟愁賦,悽悽更聞私語。”前一句寫的是詩人的吟誦聲,意即通過詩詞來表現人間的愁苦。後一句寫的是蛩音,即蟋蟀的哀鳴。吟賦,已愁苦難堪,更何況又加之以淒厲的蛩音?從“先自”到“更聞”是感情的層進,是人蛩雜寫,二者相互烘托、融合,奠定全詞的基調,構成全詞的主題。從“露溼銅鋪”到“都是曾聽伊處”是第一樂句(或第一段),是蛩者的變奏。在吊有銅環的門邊,在佈滿蒼苔的井口,總之到處都是一片蟋蟀的鳴聲。從“正思婦無眠”到“甚情緒”是第二樂句,是人聲的變奏。寫的是孤棲獨處的思婦,聽到蟋蟀的哀曲,想起遠征在外的丈夫,趕快起身尋找織布的機梭,以便爲丈夫織一身禦寒的衣服。“曲曲屏山”二句暗寫“壁間蟋蟀有聲”,並與思婦的“獨自夜涼”的嘆息聲交織在一起。這兩句,實際上把人聲與蛩聲這兩個不同的樂思交織在一起,匯合成人聲、機聲、蛩聲三者難以區別的和絃,使樂曲出現了階段性的高潮,並以“甚情緒”這樣抒情性旋律作短暫的休止,使主題得以初步發展,變化部到此完成。過片,從“西窗又吹晴雨”到“相和砧杵”是第三樂句,作人聲與整音匯合的變奏。寫的是在人聲、機杼聲、蛩聲之外,突然又增添了風聲、雨聲、砧杵聲。在這一系列聲響的間歇,可以聽到斷續的蟋蟀聲,似乎是在爲那特別響亮的搗衣的砧杵聲作伴奏。從張炎開始,歷代詞人都同聲讚賞這換頭一句“曲之意不斷”,並由此得出結論說“作慢詞最是過變不要斷了曲意”。從樂曲這一個角度講,當然也應如此。音樂的主題不僅於此應再度出現,並且還要有所變更。人的哀嘆與蟋蟀的悲鳴,到此形成強烈對比與互相排斥,同時還要爲矛盾的解決做好準備。從“候館迎秋”到“別有傷心無數”是第四樂句,是人世愁苦哀嘆聲的大變奏,寫的是客館離人的長吁,被幽囚的皇帝的悲嘆,把樂曲推到與國家興亡密切相關的思想高度,形成全曲的高潮,結束了再現部。“豳詩漫與”到終篇是尾曲,在完美結束之前,樂曲又出現了新的不安與不協;“世間兒女”捉蟋蟀的燈籠之光與歡樂之聲,同“離宮吊月”的悲嘆形成“對抗力量”,形成極強的對照。就思想講,這幾句構成了對南宋苟且偷安,不圖進取,而只顧尋歡逐樂這一可悲觀實的批判。這種批判,從側面襯托並深化了主題。

下面,緊接着是旋律的直線下降:“寫入琴絲,一聲聲更苦。”這一旋律,是在情緒高度激發之後,形成情緒的轉折,它通過抒情性很強的琴聲,彈出了詞人難以抑止的悲憤,終於以深沉悲苦的音調,結束全篇。

《齊天樂·蟋蟀》創作背景

姜夔此詞,前小序可知,詞作於丙辰年是宋寧宗慶元二年(公元1196年),張功父即張鎡.他先賦《滿庭芳·促織兒》,寫景狀物“心細如絲髮”,曲盡形容之妙;姜夔則另闢蹊徑,別創新意。

齊天樂原文翻譯及賞析2

齊天樂·客長安賦

宮煙曉散春如霧。參差護晴窗戶。柳色初分,湯香未冷,正是清明百五。臨流笑語。映十二闌干,翠嚬紅妒。短帽輕鞍,倦遊曾偏斷橋路。

東風爲誰媚嫵。歲華頓感慨,雙鬢何許。前度劉郎,三生杜牧,贏得征衫塵土。心期暗數。總寂寞當年,酒籌花譜。付與春愁,小樓今夜雨。

古詩簡介

《齊天樂·客長安賦》是南宋詞人王易簡的作品。詞中借對風月冶遊的眷念和追惜。寄託自己對故國的愁思。

賞析/鑑賞

王易簡是南宋末的及第進士。南宋都城臨安,有西湖這樣的美景,想必他在春風得意時必多暢遊其處。後來作者又歷亡國之事,在晚年着筆,以長安寫臨安,其箇中滋味,亦是難以卒言。

上闋寫清明寒食的景象,以“倦遊曾遍”提點全文,說明這是對往事的追憶。

“宮煙曉散春如霧,參差護睛窗戶。”早晨,宮中煙氣飄散,宛如春霧,參差披拂,籠罩睛窗。“春如霧”,讀爲“如春霧”。詞序顛倒,意爲增加朦朧之美。這兩句寫的是清明寒食的情景。據史載,寒食的第三天即清明節。南宋宮中風俗命小內侍在閣門用榆木鑽火,先成者賜之金碗和絹三匹。並賜臣僚與臣燭,常謂“鑽木改火”。唐詩人韓翃曾有:“日暮漢宮傳蠟燭,輕煙散入五侯家”。可見唐宮之俗亦如是。這是當日宮廷的一種節日儀式,作者把它加以詩化。

“柳色初分,餳香未冷”,是清明景象。南宋時俗,在寒食和清明時,京城家家用柳條插到門上,叫“明眼”。這便是“柳色初分”的含義。餳,即飴糖,是寒食應節食品。“初分”、“未冷”,初,未指程度。

“正是清明百五”用“正是”明確點出時令。“百五”指寒食節,據載,和冬節正好相距一百零五日,叫寒食,禁火三日。因而稱之。

“臨流笑語。映十二欄於,翠顰紅妒”:一羣衣飾明豔的遊春女子正倚着欄干,臨流談笑,姿色周圍的紅花翠柳感到嫉妒。“十二欄干”,出自南朝樂府《西洲曲》:“欄干十二曲,垂手明如玉。”“紅”、“翠”,如“紅衰翠減”、“綠肥紅瘦”、“慘綠愁紅”之類常用之來代表繁花綠葉,或花光柳色。“顰、妒”兩字是詞眼,作景人合一的描寫,從側面有力地烘托出倚欄笑語的女郎們美豔動人之處。連清明前後爛漫嬌柔的花柳尚懷生嫉忌之心,反襯姑娘們的美貌多姿。南宋時西湖上有很多可以行樂的地方。從斷橋以西到蘇公堤,都種繁花柳樹,都有一些小亭館可以休息。這裏自有很多“欄干”和“紅翠”了。

“短帽輕鞍,倦遊曾遍斷橋路”。遊而至“倦”,想必次數極多。西湖是杭州人常遊之地,有錢人常在這裏拋金灑銀,故有“銷金鍋兒”之稱。作者年輕時便是那“銷金鍋兒”的常客。聯繫上面,他的西湖之遊大概不單是觀賞風景,而包括“風月冶遊”在內的。

“東風爲誰媚嫵”追憶完畢,便是感慨。“媚嫵”是嬌美之意。東風啊,你今天又爲誰釀就這滿湖春色呢?這一切恐怕都已經與己無關了。歲月無情,人亦易老,感慨系之,前度劉郎,三生杜牧,贏得征衫塵土。境界拓深,抒發出更內在、更深沉感慨:我就象當年的劉禹錫、杜牧,舊地重遊,美麗已不見,只剩些塵土,真有恍如隔之感!“前度劉郎”借於劉禹錫的《再遊玄都觀》詩中。“三生杜牧”,黃庭堅曾有詩:“春風十里珠簾卷,彷彿三生杜牧之。”杜牧有詩《贈別》:“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作者把自己比作是杜牧的後身,這大概是指的自己在美好的春日裏重到西湖所產生物是人非、難以爲懷的感慨。由此引出下文:“心中暗數。總寂寞當年,酒籌花譜。”酒籌,喝酒時用以計數的籌子。花譜,指記載四時花卉的書籍。這裏“酒籌花譜”指宴遊玩樂之事。自己美好的心願都已落空,再不可能象以前那樣地宴飲暢遊、盡情歡樂了。心境沮喪已極,而“屋漏偏逢連陰雨”這時,夜幕降臨,淅瀝細雨敲打心頭,一股愁悶的陰影不覺悄悄襲上心頭。“付與春愁,小樓今夜雨”,往日歡遊,化爲今夜釀愁的春雨。詞不直抒而曲筆,使詞意顯得委婉蘊藉,更耐咀嚼。

這首詞從寫景到抒懷。在寫景時,又以“夜雨”和“曉煙”護睛相呼應,襯托出詞人的心境。作者是宋末進士,國變之後,隱居不仕,屬於“遺民作家”。

齊天樂原文翻譯及賞析3

齊天樂·蟬

夕陽門巷荒城曲,清間早鳴秋樹。薄翦綃衣,涼生鬢影,獨飲天邊風露。朝朝暮暮。奈一度悽吟,一番悽楚。尚有殘聲,驀然飛過別枝去。

齊宮往事謾省,行人猶與說,當時齊女。雨歇空山,月籠古柳,彷彿舊曾聽處。離情正苦。甚懶拂箋,倦拈琴譜。滿地霜紅,淺莎尋蛻羽。

譯文及註釋

譯文

返照夕陽,蕭條門巷,地僻城荒;蟬鳴聲悽清幽怨,從樹上傳出,使人秋意頓生。清秋時節,露冷風寒,可是她仍然穿着極薄的“綃衣”。呆立枝頭,獨自忍受着寒冷和空寂的煎熬。形容枯槁還要去飲風啜露,有誰能堪?只要尚有殘聲,不論何時何地,哀痛於心的蟬,不停地將心中的哀傷傾訴。悲鳴不能自已,痛苦又何堪。

齊宮已成過往雲煙,但古老的故事仍不時地在人們的腦子裏閃現,被人談起。雨後空山,煙月古柳,又何處可覓蹤跡。宋陵已毀,故國不堪回首,痛徹肺肝!拂冰箋、拈琴譜只能睹物思故。深秋時節霜風悽緊,紅葉鋪滿地,倩影杳然,只好尋覓秋蟬亡去前脫下的外殼,以寄託自己深長的情思。

註釋

鬢影:指鬢髮的影子。

綃:採用桑蠶絲或人造絲、合成纖維爲原料以平紋或變化平紋織成的輕薄透明的絲織物。

謾:欺誑。

省:反思省悟。

齊女:蟬的別稱,有齊女化蟬的故事。

冰箋:供題詩、寫信等用的(質量較高的)小幅紙張。

拈:用手指搓。

賞析

仇遠也是由宋入元時人。王沂孫曾有同調同題的詞,影射楊璉真伽盜竊南宋帝后陵寢的暴行。仇遠這首詞和其風格極爲相近,也是借詠蟬寄寓了深沉的家國之思,身世之痛。

“夕陽門巷荒城曲”:返照夕陽,蕭條門巷,地僻城荒,渲染了悲涼氣氛。接着把筆觸轉向吟詠的主體秋蟬。“清音早鳴秋樹”:蟬鳴聲悽清幽怨,從樹上傳出,使人秋意頓生。“早鳴”二字意謂有傾訴不盡的愁苦。薄剪綃衣改用擬人手法摹繪其身姿:清秋時節,露冷風寒,可是她仍然穿着極薄的“綃衣”。呆立枝頭,獨自忍受着寒冷和空寂的煎熬。“涼生鬢影”是示現通體皆寒的形象。時令的轉換和環境的變遷使其痛苦異常。這裏把秋蟬喻薄命美人,以抒發自己身世沒落的悲哀。“獨飲天邊風露”寫蟬境況之窘迫。“涼生鬢影”形容枯槁還要去飲風啜露,有誰能堪?處境如此,誰爲之奈何!天高渺清遠,蟬孤獨窘迫,詞人把二者映照開來,構成衣種較爲獨特的意境。或可表示詞人希冀擺脫自己慾念的衣種自我表白吧。

接着“朝朝暮暮”延伸了時間,“驀然飛過別枝去”拓展了空間。不論何時何地,哀痛於心的蟬,不停地將心中的哀傷傾訴。悲鳴不能自已,痛苦又何堪。但只要“尚有殘聲”,她就不會噤而不發。威勢逼人的風刀霜劍,怎能使她懾服。這段文字緩急相間,起落有致。音韻巧妙,聲音變化,而又部分重沓,表達出纏綿悱惻、悠悠不盡的情思。

上片在寫蟬時,先寫在特定時空中蟬的悽苦憂愁,後來拓展時空範圍,大大地加強了寫蟬的廣度和深度。

“齊宮往事謾省”,引出興亡之感來。齊女化蟬,古老的故事仍不時地在人們的腦子裏閃現,常以它爲話題,談個不休。可是此時連齊女的化身——蟬也已悄然離去,雨後空山,煙月古柳,又何處可覓蹤。清脆的鳴聲、終歸是夢幻而已。這是因宋陵被侵,引發詞人懷舊的情懷。“齊女”已消失,宋陵被毀壞了,故國已不堪回首,痛徹肺肝也。“拂冰箋”、“拈琴譜”了。“冰箋”和“琴譜”總會令人睹物思故的。“滿地霜紅”道出:深秋時節霜風悽緊,慘紅的葉子飄浮於地,倩影杳然,令人思念不已。只好尋覓秋蟬亡去前脫下的外殼,以寄託自己深長的情思。

這是衣首借蟬詠情之詞。故國之思,身世之痛和對當朝統治不滿。都借本來不相及的蟬而詠出來。融化“齊女化蟬”的古老傳說,巧連“蟬”“人”。使詞人衣肚子難於訴說的對處境的不滿託蟬而衣股腦地傾吐出來,可謂意味極爲深永。

齊天樂原文翻譯及賞析4

齊天樂·碧雲闕處無多雨

碧雲闕處無多雨,愁與去帆俱遠。倒葦沙閒,枯蘭漵冷,寥落寒江秋晚。樓陰縱覽。正魂怯清吟,病多依黯。怕挹西風,袖羅香自去年減。

風流江左久客,舊遊得意處,朱簾曾卷。載酒春情,吹簫夜約,猶憶玉嬌香軟。塵棲故苑,嘆璧月空檐,夢雲飛觀。送絕徵鴻,楚峯煙數點。

翻譯

碧雲不到的地方雨水缺短,憂愁隨白帆都遠至天邊。葦子因旱傾倒沙洲已無綠顏,蘭草枯萎在寒冷的江邊。眼前只有這空曠的江水滾滾向前,流淌在這晚秋蕭瑟的景色之間。心中畏懼聽到清吟的詩言,那會讓我對你傷情地思念。我怕羅袖將西風舀灌,因爲那兒沾染着你的香氣,自去年起已經一點一點地消減。

在江東已做風流客多年,我過去遊玩最得意的去處是你的房間,你曾多次爲迎接我把珠簾高卷。我們帶着酒懷着熱烈的愛戀,輕吹着洞簫約會在夜晚,至今我還記得你那香氣撲鼻故作嬌嗔的容顏。眼下塵土已撒滿在舊時的花園,感嘆那一輪圓月空懸在房檐,而那月下的美人已經不見,只能在夢中隨雲飛進樓中與你相歡。我望斷了南飛的大雁,哪裏有你的音信得見,千里星雲浩渺,唯見嫋嫋數點楚地山峯上淡淡的雲煙。

註釋

倒葦沙閒:蘆葦枯萎倒下,沙邊小洲也冷清下來。

寥落:寂寥,冷落。

依黯:心情黯然傷感。

江左:江東,指長江下游地區。舊遊得意處,

珠簾曾卷:我過去遊玩最得意的去處是你的房間,你曾多次爲迎接我把珠簾高卷。載酒春情,

吹簫夜約:指自己曾經與歌妓們一起在春日裏乘船飲酒,在月下相伴吹簫。璧月空檐,

夢雲飛觀:圓月空掛在屋檐上,雲彩如夢一般飄過樓閣。

鑑賞

這首羈旅行役詞在客愁的抒寫中融入對舊情人的懷念,風格纏綿婉豔。寫法上仿效最長於表現這一題材的柳永、周邦彥,而又有自己細巧含蓄、精工秀俊的特色。俞陛雲《唐五代兩宋詞選釋》評析得好:“竹屋詞無一平筆,躍冶精金,字字皆錘鍊而出。此調起筆便迥絕恆蹊,以下語皆秀峻。袖羅、西風句新思密意,尤爲擅長。下闋追憶舊遊,有小杜揚州之感。結句廢苑塵凝,楚峯煙淡,望彼美於遙天,對蒼茫而獨立,宜其魂怯清吟也”。

齊天樂原文翻譯及賞析5

原文:

清溪數點芙蓉雨,蘋飆泛涼吟艗。

洗玉空明,浮珠沆瀣,人靜籟沈波息。

仙潢咫尺。

想翠宇瓊樓,有人相憶。

天上人間,未知今夕是何夕。

此生此夜此景,自仙翁去後,清致誰識。

散發吟商,簪花弄水,誰伴涼宵橫笛。

流年暗惜。

怕一夕西風,井梧吹碧。

底事閒愁,醉歌浮大白。

原序:

丁卯七月既望,餘偕同志放舟邀涼於三匯之交,遠修太白採石、坡仙赤壁數百年故事,遊興甚逸。餘嘗賦詩三百言以紀清適。坐客和篇交屬,意殊快也。越明年秋,復尋前盟於白荷涼月間。風露浩然,毛髮森爽,遂命蒼頭奴橫小笛於舵尾,作悠揚杳渺之聲,使人真有乘杳飛舉想也。舉白盡醉,繼以浩歌。

譯文

清澈的溪水多次淋溼了溪裏的芙蓉,吹過水草的秋風泛過了詞人所坐的小船。水中倒影空靈明淨,水汽凝成了露珠,詞人靜靜地隨着溪水沉思。彷彿銀河近在咫尺。遙想瓊樓玉宇,天上人間,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蘇東坡走後,有誰能識得此夜此景,有誰能識得這清秀景色。披散頭髮吟唱商曲,自己的髮簪也好像沾上了露水,有誰能陪伴詞人在這良辰夜景下吹笛,只有默默的回憶逝去的時光。害怕一晚的秋風吹散了眼前的景色。閒來無事,只能飲一大碗酒,獨自唱歌。

註釋

既望:農曆十五日叫望,十六日叫既望。

同志:朋友。放舟:划船。遨涼:遨遊。三匯之交:開縣、開江、宣漢三縣交界之地。

採石:即採石磯,在安徽省馬鞍山市長江東岸,爲牛渚山北部突出江中而成,江面較狹,形勢險要,自古爲大江南北重要津渡,也是江防重鎮。相傳爲李白醉酒捉月溺死之處。坡仙赤壁:指蘇軾漫遊赤壁。百年:指器物壽命長,經久耐用。

紀清適:記錄此時的清閒與悠適。

屬(zhǔ):相連。

快:愉快。

越明年:到了第二年。

蒼頭奴:以清巾裹頭而得名。

杳渺(yǎo miǎo):指深遠的樣子。

乘杳(yǎo):指無影無聲。

白:酒杯。繼以浩歌:用歌聲代替酒。

清溪:清澈的溪水。

蘋:生長在淺水中的一種水草。蘋飆(biāo):吹過水草的秋風。

艗(yì):詞人乘坐的小舟。舊時於船首畫鶿.故稱船爲艗。

洗玉空明:形容月光倒影入水中.如水洗的玉石般空靈明淨。

沆瀣(hàng xiè):夜間的水氣。

仙潢(huáng):潢:潢污(積水的低窪地),潢洋(水流深廣、寬闊的樣子),潢井(沼澤低窪地帶)。仙潢:喻指銀河。

翠宇瓊樓:隱括蘇軾《水調歌頭》:“我欲乘風歸去,叉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未知今夕是何夕:“未知今夕是何夕”句這裏也是隱括蘇詞《水調歌頭》的“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此生此夜此景:“此生此夜此景”,出自蘇詩《中秋月》“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

吟商:商:中國古代五聲音階之一,相當於簡譜中的“2” 。吟商:吟詩放歌。

簪(zān)花弄水:插花,游泳。

浮大白:飲酒。大白:大酒杯。

賞析:

該詞寫於宋度宗鹹淳四年(1268),詞前序文說明了該詞的寫作背景,即兩次西湖吟社的吟詠遊賞活動。兩次活動寫所詩文各有側重,第一次偏重於記事,第二次則側重於描寫景物。兩次各俱特色,不相重複。作者在其詩集《草窗韻語》中記述了第一次遊三匯時的情景:“鹹淳丁卯七月既望,會同志避暑於東溪之清賦,泛舟三匯之交。舟無定遊,會意即止,酒無定行,隨意斟酌。坐客皆幅巾綀衣,般薄嘯傲,或投竿而漁,或叩舷而歌,各適其適。既而蘋風供涼,桂月蜚露,天光翠合,逸興橫生,痛飲狂吟,不覺達旦,真雋遊也!”本篇所渲染的情境,與此極爲吻合,這段記載補充詞序中的記載。意在告訴讀者:這是一闋遁世高人的雅游醉歌。

上片前五句起筆寫人間的清涼世界。吳興自古以來號稱“水晶宮”,多溪流湖泊,每到夏秋時節,十里荷花,滿塘蓮子,一派“水佩風裳無數”的景色。蘋飆:白蘋洲渚上吹來的秋風。吟艗指詞人乘坐的小舟。舊時船首畫鷁以駭水神,故船也稱爲鷁。沆瀣指夜半露氣。秋雨瀟瀟,灑在荷花叢中,清風習習,從白蘋洲上吹來,詞人的畫舫在湖中盪漾,漸漸遠去。轉瞬間雨停風息,溪上寂靜異常,四無人聲。皎潔明月倒映於清澈明亮的小溪裏,荷面浮動着夜露凝成的水珠。??一個“點塵飛不到”的清絕境界!絕無俗世的喧器,也無世間悲歡喜怒種種情緒的困擾,心境可謂清澈。“逸興橫生,痛飲狂吟”的發泄此時變爲一種寧靜的悵想。於是天人合一,落想天外,引出上片的後五句。仙潢指銀河。銀河低垂橫跨過夜空,遙想天上的牛郎織女,此刻正兩地相思,盼望着七夕重逢。在天上世界裏今夕何夕呢?

下片抒寫高人情懷。是說自從蘇東坡去世之後,再也無人能領略這大自然的美麗景色。語氣自負而又矜持,大有與古人以心會心的意味。“吟商”泛指吟唱秋天的曲調。詞人們蓬亂着頭髮,吟詠秋歌,簪花弄水,在船尾吹起悠揚的笛曲,歲月流逝,如同落葉一般。既然如此,因此不必爲區區塵事而煩惱?於是斟滿大酒杯,唱一曲醉歌吧。

作者在詞序中已經提及,這兩次秋遊是摹仿李白泛舟採石磯、蘇軾泛舟赤壁,這一點值得注意。周密在記述這兩次雅游活動時曾這樣說:“坡翁謂自太白去後,世間二百年無此樂。赤壁之遊,實取諸此。坡去今復二百年矣,斯遊也,庶幾追前賢之清風,爲異日之佳話雲。”(《草窗韻語》卷二)正因爲追慕蘇東坡,所以作者的詞中可見多處化用蘇軾詩文的地方。“洗玉空明”是從《前赤壁賦》“擊空明兮泝流光”化出;“浮珠沆瀣”以及小序中的“風露浩然”、是借鏡《前赤壁賦》的“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翠宇瓊樓”幾句,源出《水調歌頭》“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趣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未知今夕是何夕”句,這裏也是隱括蘇詞《水調歌頭》的“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此生此夜此景,出自蘇詩《中秋月》“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在詞中有如此之多的前人成句,而作者卻能做到的同已出,不露一絲痕跡,不顯一絲造作,自然貼切,這的確是一件易事,從中亦可見作者藝術造詣之深。這是本篇一個很顯明的特點。

這首詞的語言平易淺顯,流暢明快,沒有晦澀難懂的地方。但在可以對仗之處,作者還是雕琢字名,儘量“字字敲打得響”。如“散發吟商,簪花弄水”、“洗玉空明,浮珠沆瀣”等,清人的詞話還把它們奉爲“工於造句”的典範。

此外,詞前小序也頗具特色,它短小而生動優美,可自成一篇遊記,直可與《赤壁賦》相璧合,自有一番妙趣。

齊天樂原文翻譯及賞析6

原文:

煙波桃葉西陵路,十年斷魂潮尾。古柳重攀,輕鷗聚別,陳跡危亭獨倚。涼B659乍起。渺煙磧飛帆,暮山橫翠。但有江花,共臨秋鏡照憔悴。

華堂燭暗送客,眼波回盼處,芳豔流水。素骨凝冰,柔蔥蘸雪,猶憶分瓜深意。清尊未洗。夢不溼行雲,漫沾殘淚。可惜秋宵,亂蛩疏雨裏。

譯文

眼前煙波迷茫,我又來到與她分手的渡口西陵路上,當時的情景讓我十年來夢繞魂牽。重新撫摸着當年折枝相送的古柳,想起那時像鷗鳥分飛般的離別,我獨倚高亭欄杆,追尋昔日登臨時的陳跡。一陣涼風颯然而至,浩渺的煙霧瀰漫沙洲,船帆似鳥翼飛起,暮色中的遠山,橫亙着一片翠色。只有江邊的幾朵殘花,陪伴着我,在秋水如鏡的江面上,映照出一樣憔悴的面容。

想當年,華堂燈暗,你送走賓客,卻獨留下我,你回眸顧盼,眼波如清澈馨香的秋水,情長意密。你天生麗質,你那手腕潔白如冰肌玉骨,你纖纖的手指柔細雪白,我怎能不記得那個神魂顛倒的夜晚,你我分瓜品嚐的深意,當年用過的酒樽我至今未洗,我再也夢不見與你同赴陽臺,相思愛戀的雲雨,只有漫灑零落的淚滴。可憐這悽悽冷冷的秋夜裏,只有蟋蟀的啼鳴和稀稀落落的雨水,伴我度過這孤獨的長夜。

註釋

①桃葉:此典出於王獻之《桃葉歌》:“桃葉復桃葉,渡江不用楫。”桃葉,指王獻之的妾。此處借指吳文英所戀歌姬。

②西陵:又名西興,渡口名,在今浙江蕭山縣西。

③十年斷魂潮尾:十年來對錢塘一往情深。十年,指與歌姬相識分別的時間。潮尾,指錢塘江潮減時。此句實際是說十年對歌姬的戀情不斷。

④涼颼(sōu):涼風。

⑤磧(qì):淺水中的沙洲。

⑥秋鏡:秋水如鏡。

⑦素骨凝冰,柔蔥蘸雪:素骨,指歌姬的手。柔蔥,指歌姬的手指。冰和雪,形容手和手指的潔白。

⑧秋宵:秋天的夜晚。

⑨蛩(qióng):這裏指蛩聲。蛩指蟋蟀、蝗蟲。

賞析:

賞析

這是一首別後思念之情詞。上片寫白倚亭時的相思,下片寫夜間獨處時的懷念。撫今追昔,無限流連。

“煙波”二句,化用王獻之《桃葉歌》“桃葉復桃葉,渡江不用楫”,寫十年後重遊與情人分手的渡口,不勝傷感。“斷魂潮尾”,不僅說明了別後懷念之殷,相思之苦,也爲下片寫十年前相見的情形埋下伏筆,使上下片遙相映帶,兩兩相形。

“古柳”三句,傷今感昔。在亭上聚首,攀柳話別,是當日情形。“驟”、“重”二字,寫出了當年別離的匆匆和此時故地重遊、獨倚危亭時的感慨。

“涼颸”以下五句,則寫倚亭時所見。先是遠眺:涼風天末、急送輕舟掠過水中沙洲,黃昏時遠山翠影依稀。“乍”指突然變化,“渺”指煙波浩渺,“煙磧”指朦朧的沙洲,“飛”指輕舟疾速遠逝。“橫”字見暮山突出之妙,令人想起李白《送友人》詩“青山橫北郭”一句中“橫”字的使用。遠處山光水色,一片迷濛。再看近處,江面如鏡,映花照人。江水映出秋天的花影是憔悴的,人影也同樣憔悴。“但有”二句,憐花惜人,借花托人,更見相思憔悴之苦。

下片轉入回憶。“華堂”是化用《史記·滑稽列傳》淳于髡(kūn)語:“堂上燭滅,主人留髡而送客。”堂上,即此詞中的華堂。燭滅,即燭暗。乃追憶初見時的情景:送走別的客人,單獨留下自己。回頭顧盼,傳達出含蓄的柔情蜜意。“芳豔流水”則是對回盼的眼波更爲傳神的描繪:“流水”,描寫出回盼時眼波的流動,“芳豔”則是回盼時留下的美的感受。“芳”是從視覺引起嗅覺的能感,“豔”狀眼波的光采;隨眼波的傳情彷彿感到美人四溢的芳香。

“素骨”三句,寫玉腕纖指分瓜時的情景。“素骨凝冰”,從《莊子·逍遙遊》“肌膚若冰雪”語意化出,亦即蘇軾《洞仙歌》所說“冰肌玉骨”,以狀手腕之潔白如玉:“柔蔥蘸雪”,即方幹《採蓮》詩所說的“指剝春蔥”,用以描寫纖指的潔白,用字凝鍊。

以下爲秋宵的懷念。不洗清尊,是想留下殘酒消愁。“夢不溼行雲”二句化用宋玉《高唐賦》巫山神女“旦爲朝雲,暮爲行雨”的話,而語言清雅,多情而不輕佻,表現夢中與情人幽會,未及歡會即風流雲散,醒來殘淚滿沾衣衫的情景。結句寫秋宵雨聲和窗下蛩聲,伴人度過孤獨無眠之夜。結句淒涼的景色與淒冷的心境融合而一,增強了懷人這一主題的感染力量。

這首詞脈絡細密,用意尤爲綿密。“但有江花”二句、“清尊未洗”三句的煉句,“渺煙磧飛帆”三句、“素骨凝冰”二句的煉字,尤顯功力。“眼波回盼處”二句、“可惜秋宵”二句的寫情,既精煉,又空靈,於縝密中見疏放,在夢窗詞中爲別調。

齊天樂原文翻譯及賞析7

碧痕初化池塘草,熒熒野光相趁。扇薄星流,盤明露滴,零落秋原飛磷。練裳暗近。記穿柳生涼,度荷分暝。誤我殘編,翠囊空嘆夢無準。

樓陰時過數點,倚闌人未睡,曾賦幽恨。漢苑飄苔,秦陵墜葉,千古淒涼不盡。何人爲省?但隔水餘暉,傍林殘影。已覺蕭疏,更堪秋夜永!

翻譯

螢火蟲剛從池塘裏的草變化而來,便散發出微綠燈光相逐而飛。薄扇撲向螢火蟲,螢火蟲如流星般飛走了,如同承露盤中的露珠般閃爍,又如同秋天原野上的零落的磷火一般。螢火蟲暗暗靠近讀書之人。記起以前螢火蟲穿過柳枝,感受強烈似涼風襲來,飛過荷塘劃破了荷塘暮色。這般美景使我耽誤了讀書大業,對着翠囊空嘆即使沒有耽誤,功成名就之夢亦無憑準。

幾隻螢火蟲飛過樓陰,倚靠在闌干上的人還沒有去睡,想起曾經的幽恨。漢代的宮苑長滿苔蘚,秦朝的帝陵滿地落葉,千年的淒涼不盡。何人能夠理解?還好有隔着水的,穿梭林間的螢火蟲陪伴。已經感覺淒涼蕭瑟,哪堪這秋天的夜晚還很長。

註釋

齊天樂:詞牌名,姜夔詞注“黃鐘宮”。雙調一百二字,上片十句五仄韻,下片十一句五仄韻。

螢:即螢火蟲。

碧痕:指螢。古人認爲螢火蟲爲腐草所化。

熒熒:微光閃爍的樣子。

野光:指螢夜間所發出的微綠色光。

相趁:指螢相逐而飛。

星流:形容螢飛如流星。

盤明露滴:此以承露盤中露珠滴滴閃爍喻螢。

磷:俗稱鬼火,實爲動物骨骸中所含磷氧化時發出的淡綠色光芒。

練裳暗近:即“暗近練裳”,指螢在暗中飛近讀書之人。

練裳:素色羅衣,代指着衣之人。

度荷:飛過荷塘。

分暝:劃開夜色。

殘編:指讀書太用功而把書翻爛。編,書籍,文章。翠囊,因囊內盛有螢火蟲而成青綠色。

倚闌人:詞人自謂。

省:懂得,理解,有反省之義。

蕭疏:蕭條冷落。

更堪:豈堪,哪堪。

創作背景

據詹安泰考證,詞中“漢苑飄苔”三句是指元世祖命人建佛塔於宋故宮之事,此事發生於至元十四年(1277年),則此詞應作於這年之後。“熒熒野光相趁”一句應是指宋故宮荒涼不堪,結合“零落秋原飛磷”一句,此詞應爲王沂孫借詠螢以抒亡國之“幽恨”。

賞析

此首詠螢名作,以其賦物工緻妥帖且深寄亡國之恨,頗爲諸家箋評者稱美。

詞的上片,以“螢”起筆,寫螢的初生情境與情狀,暗蘊詞人對身世的慨嘆。古入以爲螢爲腐草所化,“初化池塘草”,既據此說,又不拘泥於舊意,換“腐草”爲“池塘草”,狀寫螢之初生環境,使人頓生池塘生春草之感。“碧痕”似一彎春草,又似初生綠螢,既狀初生之草,又寫初化之螢,螢草兩碧,意象新穎秀美。且“碧痕”二字,冠於篇首,突出其強烈的視角色相之美,輔之以池塘春草溫馨情境的渲染,延用“化”字的神態之妙,復加“初”字,遂將腐草所化的凡俗之螢描畫得鮮活動人。次句“熒熒野光相趁”,描摹初化後的成螢飄忽原野熒光閃爍的情態。潘岳《螢火賦》雲:“熠熠熒熒,若丹英之照葩。”“熒熒”二字,詞人借其意義,言螢光之美;且此處更着以“野光相趁”,以“野”寫光,視界擴大,併爲“相趁”作鋪墊。“相趁”二字,以人寫物,言螢飛行原野,相互追逐,嬉戲無憂,細節選取真切,筆意明快傳神,將小小生靈出落得活潑嬌媚,可近可親。此起首兩句,既擒住題旨,又以光色點染意象,時空烘托情境,二者相融相生,頗切合螢之物象特徵,又深蘊詞人對螢之憐惜情感。同時,其詞情筆意,又爲後文寫人事悲慨作張本。

接下來數句,場景多而轉換快,詞意逐層加深,皆承“野光相趁”而來,前三句,就螢的飛行,展開想像,切入人的時空。“扇薄星流”,化用杜牧“輕羅小扇撲流螢”(《秋夕》)句意,言螢光隨宮女的輕羅小扇如星光般流動翻飛。“盤明露滴”,借用漢武帝鑄銅托盤承露的典故,以盤中滴滴露光喻螢光閃爍。駱賓王《螢火賦》中有“知戰場之飛磷”之句,王充《論衡》又有“人之兵死也,世言其血爲磷”之語,“秋原飛磷”即囊括其意,寫飛螢如同磷光鬼火般幽幻明滅。經此三層刻畫,流螢之形象更爲豐富多彩。且此三句當中,隨螢之飛行時空忽而天街,忽而宮苑,又忽而戰場,其中人物亦隨之忽而宮女撲螢嬉戲,忽而漢武帝老邁氣露,忽而兵士戰死沙場,不僅詞境由月涼秋爽變爲陰霾森森,意象也由輕柔優美轉爲悽苦慘烈。凡此種種,又以“零落”二字點染,字裏行間,隱隱流淌着盛衰興亡的深沉悲慨,從而也直接引發了下文詞人自傷身世的感嘆。

“練裳暗近”一句化用杜甫《見螢光》詩“巫山秋夜螢光飛,疏簾巧人坐入衣”及《螢火》詩“時能點客衣”之意,寫螢暗自飛近讀書之人。緊接着“記穿柳生涼,度荷分暝”二句,追憶飛螢暗夜飛行的具體情形。此二句描繪,對仗工穩,錯綜有致,筆含情韻,且於句前以“記”字領起,既追上文螢飛,又收束想像,直接切入詞人自身,諸多美景,已成記憶,記得深刻只能徒增眼前之悵惘。“誤我”二句是詞人對自身現實境遇的無限哀嘆。《晉書》載車胤好學,囊螢夜讀,後成就功名。詞人一改俗套,反用其事說明自己縱使如車胤苦讀詩書,志高博學,而功業成就之夢亦無憑準,難以實現,只落得個自誤而已。

下片筆歸寫宋亡之現實,深寄了詞人亡國遺民之恨。“樓陰”三句敘寫詞人見螢生恨,人螢並寫,情隨境轉。接下來“漢苑飄苔”三句深蘊着無限悽楚的“幽恨”。劉禹錫《秋螢引》詩云:“漢陵秦苑遙蒼蒼,陳根腐葉秋螢光。夜空寂寥金氣淨,千門九陌飛悠揚。”言說當年漢陵秦苑,已變爲蒼涼廢墟,冷寂之夜,惟有幾點螢光飛來蕩去,令人頓生千古興衰之嘆。此詞三句顯然本於此詩,但又不盡同於其詩,它不是一般感嘆興衰無常的泛泛詠史,也不是尋常窮達際遇的習慣嘆婉。詞人面對的是更爲慘痛的歷史鉅變,他親眼目睹了異族入侵,血洗中原,臨安陷落,崖山敗亡,詞中這“漢苑秦陵”,加之以飄苔墜葉、點點螢光與漫漫長夜,正是宋亡之景的真切寫照。其間深蘊的家國仇民族恨,也正是其“幽恨”所在。國破家亡,讓詞人不由得發出“千古淒涼不盡”的無限悲慨。

行文至此,似乎已然明瞭“幽恨”者爲何,也自然爲詞人心靈痛楚而深切感動。但這尚不是詞人“幽恨”的全部內涵,隨着詞人“何人爲省”的一聲突發詰問,“但隔水餘輝,傍林殘影”,使其“幽恨”再翻一層波瀾。“何人爲省”,一是因其遺民之獨特痛楚,至厚至深,難以爲人理解;再則因勢利人生,倉皇亂世,無人關心詞人之“幽恨”。對詞人而言,所幸者竟有這小小螢火“隔水”,“傍林”時時伴隨,並以其“餘暉”、“殘影”,燭照我心,於史於人作一見證;所不幸者亦只有此小小螢火爲詞人知己。這聲聲詰問,重重“幽恨”,大有衆人皆醉我獨醒的無限感慨,“已覺蕭疏,更堪秋夜永”二句,以秋螢備感蕭疏不堪、秋夜漫長寒冷難以忍受煎熬,暗寓詞人之艱難處境。國滅家亡,秋夜漫漫,不見光明,前路茫茫,亂夢無準。結拍二句,上句總束前文“淒涼”景象,下句極寫眼前悲愴心境,翻轉作結,推進一層。其詞筆命意,衰颯沉鬱,細細味之,催人淚下。

王沂孫此詞,詠螢而不滯於螢,擬人寫螢,借螢託意,將螢之聲情意志同詞人今昔殊變的生活情境緊密結合。又兼詞人大量化用典事,如同水中着鹽,典化人篇,情詞並茂,自然渾厚。基於此,詞人寓時事家國幽恨與身世哀感於其中,使物、我,家國三者融爲一體,螢、景、情諸層渾化無跡。無怪乎戈載《七家詞選》評王沂孫之詞有語云:“運意高遠,吐韻妍和。”以此觀之,可謂知人知言。

齊天樂原文翻譯及賞析8

齊天樂·上元

納蘭性德〔清代〕

闌珊火樹魚龍舞,望中寶釵樓遠。鞣鞠餘紅,琉璃剩碧,待屬花歸緩緩。寒輕漏淺。正乍斂煙霏,隕星如箭。舊事驚心,一雙蓮影藕絲斷。

莫恨流年似水,恨消殘蝶粉,韶光忒淺。細語吹香,暗塵籠撰,都逐曉風零亂。闌干敲遍。問簾底纖纖,甚時重見?不解相思,月華今夜滿。

譯文

燈水已闌珊,遠遠望去,酒樓漸行漸遠。燈水漸稀,遊人緩緩地回家了。輕寒襲人,漏壺的水也快滴完了。煙霧正逐漸聚集,煙花如箭劃過天際。一雙蓮花形的燈影,勾起往事歷歷,令人驚心,情思難斷。不要惱恨時間一去不見返,只恨春光易逝,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她細聲細氣的柔語和口中散發的香氣,她的芳鬢被夜間看不清的塵霧所籠罩而迷濛,一切美好的記憶都隨拂曉之風而逝,只留零星的片段。敲遍闌干。問簾底那人,何時再能相見?相思無處可解,今夜月色滿溢。

註釋

寶釵樓遠:佳人居住的樓閣相距遙遠,:寶釵樓,唐宋時成陽酒樓名。陸游《林酒》:“但恨寶釵樓,胡沙隔成陽。”自注:“寶釵樓,咸陽旗亭也。”這裏指想念中的情人所居。鞣鞠(róujū):又稱“棘羯芽”,即紅瑪瑙,因其產地在我國少數民族棘鞫所居之地,故稱。待屬:待要斟酒相勸j屬,注入,斟酒相勸二《儀禮·士昏禮》:“酌玄酒,三屬於尊。”鄭玄注:“屬,猶注也:”《史記·魏其武安侯列傳》:“及飲酒酣,夫起舞屬丞相,丞相不起,夫從坐上語之,”司馬貞注日:“若今之舞訖相勸。”乍斂煙霧:煙霧剛剛散去。乍:初,剛剛。隕星如箭:燈水如同箭一般劃過天空。隕星:流星,此指元宵燈水:一雙蓮影藕絲斷:喻與相思的情人遠離,音訊斷絕。消殘蝶粉:豔妝消退二蝶粉,又作“蜒粉”,唐人宮妝。李商隱《酬崔八早梅有贈兼示之作》:“何處拂胸資婕粉,幾時塗額藉蜂黃:”《野客叢書》引《草堂詩餘注》:“蝰粉蜂黃,唐人宮妝也:”韶光忒淺:美好的時光過於短暫。韶光:春光,美好的時光暗塵籠撰:微塵繚繞書齋。撰:撰堂。書齋:撰著詩文的所在。

賞析

“闌珊火樹魚龍舞”,首句便道出上元節夜人的繁華景象,上元亦是元宵節,元宵佳節,家人團聚,上街觀燈賞花,好不熱鬧。納蘭此處寫的火樹魚龍舞,正是當時社會上,元宵節的熱鬧場景。而後一句寫道:“望中寶釵樓璃。”所謂“寶釵樓”是指歌樓酒肆,這首詞是描寫元宵節歡度之後,人們逐漸散去的場景,熱鬧過後愈發寂寞。那些本來還人滿爲患的酒肆飯莊,忽然之間就成了空閣,看什這些,納蘭內心不禁一陣寂寥。

“棘韜餘紅,琉璃剩碧,待屬花歸緩緩。”花燈鬧市問的花花綠綠,璃看起來,彷彿琉璃般星星點點,十分美麗。可惜,這美麗只是一晚上的光陰而已,在夜深時分,隨着夜深人靜,這花燈會熄滅,這美麗也會黯淡。

“寒輕漏淺。正乍斂煙霏,隕星了箭。”納蘭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就從美好的事物中抽身出來,想什悽慘的過往,元宵佳節,本是賞燈愉悅的日子,可是在觀賞完花燈之後。納蘭卻又想起來過去。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彷彿一支利劍,穿透他的心,讓他感受什了痛徹心扉的疼痛。在美麗的夜色中,“舊事驚心,一雙蓮影藕絲斷”。

“莫恨流年似水,恨消殘蝶粉。韶光忒賤。”紅顏已逝,歲月不饒人,想當日的大好青春時光,是多麼意氣風發。可現而今,卻是人老心老,已經完全找不什當日的影蹤了。納蘭暗暗苦悶。

“細語吹香,暗塵籠鬢,都逐曉風零亂。”這詞人每一句都透露出納蘭內心的煩憂,與相愛的人相隔千人不能見面,這份痛楚不是人人都能夠理解的。

“闌干敲遍。問簾底纖纖,甚時重見?”什麼時候才能夠重相見,納蘭是在問自己,也是在問蒼天。可是,他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因爲月亮不知道人的相思,偏偏要在今夜團圓。

“不解相思,月華今夜滿。”真是天不知人情恨,偏偏要圓月捉弄,這人世間的情恨,果真滑稽了斯。

納蘭性德

納蘭性德(1655-1685),滿洲人,字容若,號楞伽山人,清代最著名詞人之一。其詩詞“納蘭詞”在清代以至整個中國詞壇上都享有很高的聲譽,在中國文學史上也佔有光彩奪目的一席。他生活於滿漢融合時期,其貴族家庭興衰具有關聯於王朝國事的典型性。雖侍從帝王,卻嚮往經歷平淡。特殊的生活環境背景,加之個人的超逸才華,使其詩詞創作呈現出獨特的個性和鮮明的藝術風格。流傳至今的《木蘭花令·擬古決絕詞》——“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富於意境,是其衆多代表作之一。

齊天樂原文翻譯及賞析9

原文:

綠蕪凋盡臺城路,殊鄉又逢秋晚。暮雨生寒,鳴蛩勸織,深閣時聞裁剪。雲窗靜掩。嘆重拂羅裀,頓疏花簟。尚有綀囊,露螢清夜照書卷。

荊江留滯最久,故人相望處,離思何限。渭水西風,長安亂葉,空憶詩情宛轉,憑高眺遠。正玉液新篘,蟹螯初薦。醉倒山翁,但愁斜照斂。

譯文:

秋景蕭條,客子秋心寥落,正如雜草凋敝悲竭至極的臺城。身處異鄉又正逢晚秋心中悲中逢悲,更添傷感。傍晚的雨生起寒意,蟋蟀的嗚聲似勸多機織,間歇聽聞到閨房中的女子正在趕製寒衣之聲。暑去涼來,撤去花致,鋪上羅裀,織有花紋圖案的竹涼蓆。縱然夏日所用已收藏、疏遠,但還留得當時清夜聚螢照我讀書之綀囊。綀音疏,一種極稀薄之布。我在荊江停留的時間越久,老友相對,離別後的思緒無限,無邊懷念汴京之故多,情緒、興致輾轉周折,登臨高處,唯有求得一醉,借酒消愁。訓漉酒竹器,把蟹端上筵席來下酒。忽見夕陽西沉,縱然酩酊大醉,但仍無計逃愁。

註釋:

齊天樂,詞牌名。又名“臺城路”、“五福降中天”、“如此江山”。《清真集》、《白石道多歌曲》、《夢窗詞集》併入“正宮”(即“黃鐘宮”)。茲以姜詞爲準,一百二字,前後片各六仄韻。前片第七句、後片第八句第一字是領格,例用去聲。亦有前後片首句有不用韻者。綠蕪(lǜwú):長得多而亂的雜草。白居易《東南型一百韻》詩:“孤城覆綠蕪”。臺城:舊城名。本三國吳後苑城,晉成帝釋改建爲建康宮,爲東晉和南朝的宮省所在,所謂禁城,亦稱臺城。故址在進南京玄武湖側。宋洪邁《容齋隨筆·續筆五》:“晉、宋健謂朝廷禁近爲臺,故稱禁城爲臺城。”此處用以代指金陵古城(即今南京市)。殊鄉(shū):異鄉、他鄉。秋晚:深秋。暮雨:傍晚的雨。鳴蛩(qióng)勸織:蟋蟀的鳴聲就像緊促的織布聲。蛩:蟋蟀,以其聲像織布機響,又名促織。唐孟郊《雜怨》詩:“暗蛩有虛織。”花致(diàn):織有花紋圖案的竹涼蓆。綀(shù)囊:粗絲織品做的袋子。留滯:擱置;阻塞。篘(chōu):漉酒竹器,亦可作動詞。蟹螯(xiè áo):螃蟹變形的第一對腳。狀似鉗,用以取食或自衛。薦:進,進獻。指把蟹端上筵席來下酒。山翁:山翁指山簡,晉代竹林七賢之一的山濤之幼子,曾鎮守荊襄,有政績,好飲酒,每飲必醉。斜照斂:指太陽落山。斂,收,指太陽隱沒到地平線下。

賞析:

“綠蕪凋盡臺城路,殊鄉又逢秋晚”,遞眼前陵現一片秋景蕭條,客子秋心寥落。臺城遞金陵,金陵乃六朝舊都,自隋唐以來,文人至此者,每易引起盛衰是廢之感。如唐末詩人韋莊就感到“六朝如夢”(《臺城》)。而現遞的臺城更是草黃葉枯,“草木搖落而變衰。”(宋玉《九辯》)更使人有滿目蕭然之感。“又”字起遞進連接作用。殊鄉作客,已經夠使人惆悵了,更何況又遇上晚秋時但,“衆芳蕪穢”,殊鄉客子更難以禁受了。詞意遞進一層。起首造境便爲全篇意蘊定下基調。

“暮雨生寒,鳴蛩勸織,深閣時聞裁剪”。晚秋之夜,本已漸涼,加上秋雨,頓覺寒生了。更何況詞人情緒低落,更覺周圍寒意更深,深閣婦女已遞“寒衣處處催刀尺”,(杜甫《秋是》)開始縫製寒衣,準備過冬了。以上是從客觀事物層層渲染,使前面所描摹的秋色顯得更濃了。從“雲窗靜掩”起,就詞人主觀方面進行勾勒。“靜掩”,沒有什麼人來往,烘托出一種幽靜的孤寂感。這種主觀感受又是詞人所處客觀環境遞心理上的反映。

“嘆重拂羅裀,頓疏花蕈”。詞中天氣正是“已涼天氣未寒時”。(韓偓《已涼》)撤去竹蓆,換上墊褥是必然的,而且年年如此。“嘆”,就是詞人驚秋心情的流露,感慨時光流駛,但候變遷,所以撤去“花蕈”用“頓疏”,換上“羅裀”用“重拂”,都透露了詞人對光陰迅速的敏感,對自己老大無成的嘆息,用辭十分精細。

“邦有綀囊,露螢清夜照書卷。”雖然時已晚秋,夏天的生活用品用不上了,但綀囊卻還留着,露螢照我讀書。這裏用車胤囊螢典故。說的是他雖有他鄉作客、宦海浮沉之嘆,但他志遞詩書,不汲汲於富貴,不想“伺候於公卿之門,奔走於形勢之途”(韓愈《送李願歸盤谷序》),修身潔行,志趣高邦,書生本色,不負初衷。此乃借古人之高境界以表示自己的高境界。這上片歇拍兩句沒有將驚秋髮陵爲悲秋,而是盪開一筆,使詞意轉向高雅曠達,這是一個關鍵處。

下片轉到對故人和往事的追憶。“荊江留滯最久”,周邦彥於哲宗元祐二年(1087)出任廬州(合肥)教授至調任溧水之前約有七八年時間,他曾留滯荊州。據王國維推斷,他遞荊江“亦當任教授等職”(《清真先生遺事》),年方三十多歲,他這時遞金陵,懷念荊江故舊,但卻從對方懷念自己着筆。如果只寫自己懷念荊江故舊,則荊江故舊是否懷念詞人不得而知。而推想荊江故舊懷念自己,則自己對荊江故舊的懷念便可不言而喻了。言簡而意明,筆法巧妙。

“渭水西風,長安葉亂,空憶詩情宛轉。”這是化用賈島詩“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憶江上吳處士》)此時,詞人想到汴京也正當西風落葉的晚秋,追憶從前這時候二三好友,風華正茂,以文會友,吟詩唱和,詩情宛轉,其樂何極、至今回首,乃如電光火石,幻夢浮雲,徒增感慨。“憑高眺遠”一句從詞意看本應放遞“渭水西風”之前。“渭水西風”三句正是憑高眺遠所見到的想象中景象。而就格律看,只能置於此處,作爲補筆,收束上文,以舒積愫。可是關山迢遞,可望而不可即,情懷鬱郁,惟有借酒消愁,舉杯一醉。

“正玉液新篘,蟹螯初薦”。“這是一種不爲世用,放誕不羈的行爲,詞人的意思是說,他也要像畢茂世那樣,一手持海螯,一手持酒杯,直到醉倒山翁。

“醉倒山翁”中,周邦彥以山簡自喻,也可看出他當時心態。“但愁斜照斂”,忽作轉折,似與上文不相連貫,實則一意承轉,他正欲飲玉液,持蟹螯,如山翁之醉倒以求解脫愁思,然而不行,當淡淡的落日餘暉灑遞“綠蕪凋盡”的臺城道上時,一片衰草斜陽,暮秋古道的蒼茫景色,搖撼着他的心絃。這首詞中詞人將遲暮之悲、羈旅之愁與故人之情融成一片。其可貴處,遞於其實這珍惜寸陰之意味。乃清真詞中高格調之作。

周邦彥

周邦彥(1056年-1121年),中國北宋末期著名的詞人,字美成,號清真居士,漢族,錢塘(今浙江杭州)人。歷官太學正、廬州教授、知溧水縣等。徽宗時爲徽猷閣待制,提舉大晟府。精通音律,曾創作不少新詞調。作品多寫閨情、羈旅,也有詠物之作。格律謹嚴。語言典麗精雅。長調尤善鋪敘。爲後來格律派詞人所宗。舊時詞論稱他爲“詞家之冠”。有《清真集》傳世。

齊天樂原文翻譯及賞析10

原文:

綠蕪凋盡臺城路,殊鄉又逢秋晚。

暮雨生寒,鳴蛩勸織,深閣時聞裁剪。

雲窗靜掩。

嘆重拂羅衾,頓疏花簟。

尚有綿囊,露螢清夜照書卷。

荊江留滯最久,故人相望處,離思何限?渭水西風,長安亂葉,空憶詩情宛轉。

憑高眺遠。

正玉液新篘,蟹螯初薦。

醉倒山翁,但愁斜照斂。

譯文

秋景蕭條,客子秋心寥落,正如雜草凋敝窮竭至極的臺城。身處異鄉又正逢晚秋心中悲中逢悲,更添傷感。傍晚的雨生起寒意,蟋蟀的嗚聲似勸人機織,間歇聽聞到閨房中的女子正在趕製寒衣之聲。暑去涼來,撤去花簟,鋪上羅裀,織有花紋圖案的竹涼蓆。縱然夏日所用已收藏、疏遠,但還留得當時清夜聚螢照我讀書之綀囊。綀音疏,一種極稀薄之布。

我在荊江停留的時間越久,老友相對,離別後的思緒無限,無邊懷念汴京之故人,情緒、興致輾轉周折,登臨高處,唯有求得一醉,借酒消愁。訓漉酒竹器,把蟹端上筵席來下酒。忽見夕陽西沉,縱然酩酊大醉,但仍無計逃愁。

註釋

齊天樂,詞牌名。又名“臺城路”、“五福降中天”、“如此江山”。《清真集》、《白石道人歌曲》、《夢窗詞集》併入“正宮”(即“黃鐘宮”)。茲以姜詞爲準,一百二字,前後片各六仄韻。前片第七句、後片第八句第一字是領格,例用去聲。亦有前後片首句有不用韻者。

綠蕪(lǜwú):長得多而亂的雜草。白居易《東南型一百韻》詩:“孤城覆綠蕪”。

臺城:舊城名。本三國吳後苑城,晉成帝釋改建爲建康宮,爲東晉和南朝的宮省所在,所謂禁城,亦稱臺城。故址在進南京玄武湖側。宋洪邁《容齋隨筆·續筆五》:“晉、宋健謂朝廷禁近爲臺,故稱禁城爲臺城。”此處用以代指金陵古城(即今南京市)。

殊鄉(shū):異鄉、他鄉。

秋晚:深秋。

暮雨:傍晚的雨。

鳴蛩(qióng)勸織:蟋蟀的名聲就像緊促的織布聲。蛩:蟋蟀,以其聲響織布機響,又名促織。唐孟郊《雜怨》詩:“暗蛩有虛織。”

花簟(diàn):織有花紋圖案的竹涼蓆。

綀(shù)囊:粗絲織品做的袋子。

留滯:擱置;阻塞。

篘(chōu):漉酒竹器,亦可作動詞。

蟹螯(xièáo):螃蟹變形的第一對腳。狀似鉗,用以取食或自衛。薦:進,進獻。指把蟹端上筵席來下酒。

山翁:山翁指山簡,晉代竹林七賢之一的山濤之幼子,曾鎮守荊襄,有政績,好飲酒,每飲必醉。

斜照斂:指太陽落山。斂,收,指太陽隱沒到地平線下。

賞析:

此詞乃作者在金陵秋日懷念荊州故人之作。全詞既緬懷荊、汴故人,又發抒遲暮悲慨。包涵着深沉的人生意蘊。全幅詞境,時空囊括了暮年與少年,江寧與荊、汴。詞中先寫綠蕪凋盡臺城路,接着導入雲窗靜掩,繼寫悲秋之感。念舊之意,由此引發遙想荊汴,最後寫出眼前西斂之斜照,抒寫遲暮之悲。整首詞沉鬱蒼涼,筆力不凡。

“綠蕪凋盡臺城路,殊鄉又逢秋晚。”清陳廷焯《雲韶集》評此詞說得好:“只起二句便覺黯然銷魂。“沉鬱蒼涼,太白‘西風殘照’後有嗣音矣。”臺城原是東晉、南朝臺省與宮殿所在地,故址在江寧,此指江寧。“綠蕪凋盡”,亦猶其《浪淘沙》詞之“霜凋岸草”,一片深秋景象。“殊鄉又逢秋晚”,點出雙重悲意,殊鄉可悲,秋晚更可悲。起筆二句,造境富於遠神,大有衆芳蕪穢、美人遲暮的悲慨。以下直至歇拍八句四韻,皆從“秋晚”二字生髮,層層拖出時序變遷之感。“暮雨生寒,鳴蛩勸織,深閣時聞裁剪。”

蛩即蟋蟀。其嗚聲似勸人機織,故又名促織。“暮雨生寒”,從膚覺感受寫。“鳴蛩勸織”,從聽覺感受寫,二句對偶,倍增其感。此是從自然一面寫秋感。“深閣時聞裁剪”,則從人事一面寫秋感,語意略同於杜甫《秋興》“寒衣處處催刀尺”。人家裁剪新衣,正暗喻客子無衣之感也。裁剪之聲與上句鳴蛩促織之音緊緊銜接,足見詞人銳感靈心,心細若發。

“雲窗靜掩。”“靜掩”二字,極寫幽居獨處之寂寞感。此句單句叶韻,又正是承上啓下之句。以上所寫綠蕪凋盡、暮雨鳴蛩、深閣裁剪,皆雲窗之外境。

以下所寫,則是雲窗之內境。詞境由外而內,遂層層轉深。“嘆重拂羅裀,頓疏花簟。裀者夾褥,簟者竹蓆。暑去涼來,撤去花簟,鋪上羅裀。下一重字、頓字,點出對節候更替之銳感。二句對偶,亦倍增其感。用“嘆”字領之,直寫出不勝惆悵之情。前代詩人常用夏秋之交小小生活用具之收藏,如團扇花簟之類,寓寫人情疏遠乃至世態炎涼之深深悲感。此二句實亦暗帶出此種悲感。“頓疏”二字,下得沉重,但又一筆帶過。其內心悲慨之流露,又是若隱若現,若有若無。尚有綀囊,露螢清夜照書卷。”縱然夏日所用已收藏、疏遠,但還留得當時清夜聚螢照我讀書之綀囊。綀音疏,一種極稀薄之布。二句典出《晉書·車胤傳》:“家貧不常得油,夏月則練囊盛數十螢火以讀書。”以綀代練,是因此句第二字須用平聲。詞人當然不必囊螢照讀,此是託寓自己不忘舊情,語甚含婉,意則堅執,隱然有修吾初服之意。荊江留滯最久,故人相望處,離思何限。”換頭三句,追懷荊州之故人。荊江指荊州(今湖北江陵),詞人三十七歲前曾客居於此數年(王國維《清真先生遺事》),與當地友人交誼自深。離別久矣,想故人遙遙望我,離情別緒無限。懷想荊州故人,不言自己懷想,卻言故人相望,用翻進一層筆法,情致尤深。從歇拍綀囊露螢之細小物象,忽轉出荊州故人相望之迢遠境界,又足見筆力之巨,轉換自如。兩片起頭,境界同樣遠大。“渭水西風,長安亂葉,空憶詩情宛轉。”三句再轉,懷念汴京之故人,筆法同於上三句。詞人二三十歲時居汴京多年,與汴京友人交誼亦深。前二句化用賈島《憶江上吳處士》詩:“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王國維《人間詞話》評雲“此借古人之境界爲我之境界者也。然非自有境界,古人亦不爲我用。”真是知甘苦之言。以長安代汴京,宋詞習見。詞人遙想汴京正當清秋,故人追懷往事,不免念及昔年汴京之秋結伴同遊,或行吟水畔,或登高能賦,我詩情之宛轉,深得故人知賞,然而今日故人追憶,終是一場空幻。懸想虛摹之筆,幾於出神入化。接下來,“憑高眺遠”一句,筆法同於上片“雲窗靜掩”,以上兩層懸想,是登高望遠之所思。以下種種情景,爲登高望遠之現境。詞人登高眺遠,一如故人相望,皆沓不可見也。無可奈何,唯有求得一醉,借酒消愁。“正玉液新。蟹螯初薦。”,漉酒竹器,此用作動詞,訓漉。杜荀鶴斷句詩“新酒竹議事,後一“好”字用法相同。蟹螯即指螃蟹。下句語出《世說新語·任誕》:“畢茂世(卓)雲):‘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此二句意謂正當美酒新漉、螃蟹登市的時節,我借酒澆愁,一醉方休。“醉倒山翁,但愁斜照斂。”上句自比山翁,典亦出《世說新語·任誕》:“山季倫(簡)爲荊州,時出酣暢,人爲之歌曰:‘山公時一醉,徑造高陽池。日暮倒載歸,酩酊無所知。’”下句用“但愁”二字陡轉,“愁”字尤爲重筆。縱然酩酊大醉,但仍無計逃愁。忽見夕陽西沉,詞人此心,頓時沉入無窮遲暮之悲。“但愁斜照斂”,是詞情發展的必然結穴,包孕最爲深刻。與起筆“綠蕪凋盡臺城路”遙相映照,極富於啓示性。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一評語,有真知灼見,評雲:“‘綠蕪凋盡臺城路,殊鄉又逢秋晚’,傷歲暮出。結雲‘醉倒山翁,但愁斜照斂’,幾於愛惜寸陰,日暮之悲,更覺餘於言外。”

此詞既多角度多層次地表現了詞人的晚秋之愁,又深沉地表現了其歲暮之悲。其間隱含着多量的.人生感慨。全詞精緻細密,蘊藉深婉,沉鬱蒼涼,別具一格。陳廷焯《白雨齋詞話》雲:“美成《齊天樂》雲:‘綠蕪凋盡臺城路,殊鄉又逢秋晚。’傷歲暮也。結雲“醉倒山翁,便愁斜照斂。’幾於愛惜寸陰,日暮之悲,更覺餘於言外。”這段話,對於賞析此詞是有參考價值的。

齊天樂原文翻譯及賞析11

簟悽燈暗眠還起,清商幾處催發?碎竹虛廊,枯蓮淺渚,不辨聲來何葉?桐飆又接。盡吹入潘郎,一簪愁發。已是難聽,中宵無用怨離別。

陰蟲還更切切。玉窗挑錦倦,驚響檐鐵。漏斷高城,鍾疏野寺,遙送涼潮嗚咽。微吟漸怯。訝籬豆花開,雨篩時節。獨自開門,滿庭都是月。

註釋

清商:原爲古五音之一。此處指秋風。

飆:泛指風。

潘郎:指晉潘岳。

檐鐵:檐馬。亦謂之風鈴,風馬兒。懸於檐下,風起則錚有聲。

註釋

清商:原爲古五音之一。此處指秋風。

飆:泛指風。

潘郎:指晉潘岳。

檐鐵:檐馬。亦謂之風鈴,風馬兒。懸於檐下,風起則錚有聲。

賞析

此詞着意描寫秋聲。上片寫入夜風聲,“幾處催發”,使人難於入睡。下片寫檐鐵驚響,野寺鐘疏,蟲聲切切,涼潮嗚咽。獨自開門,唯見滿庭月光。結句極富詩情畫意。全詞從所聞到所見和所思,生動逼真而又細緻入微,使人如臨其境。

齊天樂原文翻譯及賞析12

齊天樂·蟋蟀

姜夔〔宋代〕

丙辰歲,與張功父會飲張達可之堂。聞屋壁間蟋蟀有聲,功父約予同賦,以授歌者。功父先成,辭甚美。予裴回末利花間,仰見秋月,頓起幽思,尋亦得此。蟋蟀,中都呼爲促織,善鬥。好事者或以三二十萬錢致一枚,鏤象齒爲樓觀以貯之。

庾郎先自吟愁賦,悽悽更聞私語。露溼銅鋪,苔侵石井,都是曾聽伊處。哀音似訴。正思婦無眠,起尋機杼。曲曲屏山,夜涼獨自甚情緒?

西窗又吹暗雨。爲誰頻斷續,相和砧杵?候館迎秋,離宮吊月,別有傷心無數。豳詩漫與。笑籬落呼燈,世間兒女。寫入琴絲,一聲聲更苦。

譯文及註釋

譯文:詩人庾信先是在吟《愁賦》,接着又聽到一陣悽切的私語聲,原來是蟋蟀在叫。露水打溼了門上的銅環,青苔侵入了井邊的石板,這些地方都曾聽到過它的叫聲。哀怨的聲音好像是在傾訴着什麼,正當思婦失眠,起來尋找機杼,想織錦書寄給遠方的時候。在列着畫有青山的曲折屏風的閨房裏,夜氣涼透,孤居獨宿,那是怎麼樣的心情啊!黑暗中西窗外又颳起了風雨,爲什麼這蟲聲老是應和着砧杵聲,斷斷續續地響個不停呢?它在旅舍裏迎接寒秋,在離宮中憑弔冷月,該是另有許多傷心的事罷!《詩經·豳風》中的《七月》篇曾描寫過它,那些詩句像是率意而爲之的。可笑的是世上那些無知小兒女,他們蹲在籬笆旁,興高采烈地喊叫着:快拿燈來,有蟋蟀!殊不知如果將此蟲聲譜成琴曲,一聲聲地彈奏出來,聽上去一定是更加悲苦的。

註釋:齊天樂:詞牌名又名《臺城路》、《五福降中天》、《如此江山》。《清真集》、《白石道人歌曲》、《夢窗詞集》併入“正宮”(即“黃鐘宮”)。茲以姜詞爲準,一百二字,前後片各六仄韻。前片第七句、後片第八句第一字是領格,例用去聲。亦有前後片首句有不用韻者。丙辰歲:寧宗慶元二年(1196)。張功父:名鎡.張俊孫,有《南湖集》。張達可,張鏈舊字時可,與達可連名,疑是兄弟。裴回:即徘徊。中都:猶言都內,指杭州。庾郎:指庾信,曾作《愁賦》,今唯存殘句。銅鋪:裝在大門上用來銜環的銅製零件。屏山:屏風上畫有遠山,故稱屏山。砧杵(zhēnchǔ):搗衣石和棒槌。候館:迎客的館舍。離宮:皇帝出巡在外住的行宮。豳(bīn)詩:指《詩·豳風·七月》,其中有“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牀下”句。漫與:率意而爲之。寫入琴絲:譜成樂曲,入琴彈奏。姜夔自注,“宜政間,有士大夫制《蟋蟀吟》。”

賞析一

姜夔此詞,前有小序雲:妙丙辰歲與張功父會同張達可之堂,聞屋壁間蟋蟀有聲,功父約予同賦,以授歌者。功父先成,辭甚美。予裴回茉莉花間,仰見秋月,頓起幽思,尋亦得此。蟋蟀,中都呼爲促織,善鬥。好事者或以三二十萬者致一枚,鏤象齒爲樓觀以貯之。”丙辰是宋寧宗慶元二年(1196),張功父即張鎡。他先賦《滿庭芳·促織兒》,寫景狀物妙心細如絲髮”,曲盡形容之妙;姜夔則另闢蹊徑,別創新意。

詞先從聽蟋蟀者寫入。妙庾郎先自吟愁賦”,庾郎,即庾信,曾作《愁賦》,今已不傳,此似指《哀江南賦》、《傷心賦》、《枯樹賦》一類哀愁之作。杜甫詩云:妙庾信生平最蕭瑟,暮年詩賦動江關”。次句寫蟋蟀聲,悽切細碎而以妙深語”比擬,生動貼切,並帶有濃厚的感情色彩,因而和上句的吟賦聲自然融合。妙更聞”與妙先自”相呼應,將詞意推進一層。騷人夜吟,已自愁情滿懷,更那堪又聽到如竊竊妙深語”的蟋蟀悲吟呢!從中寄寓了詞人深沉的身世之感、家國之痛。

妙露溼”三句是空間的展開,目的是藉以觸發更廣泛的人事。銅鋪,銅做的鋪首,裝在門上銜門環;此指門外。石井,此指井欄邊。說蟋蟀鳴聲在大門外;井欄邊,到處可聞。妙哀音似訴”,承上妙深語”而來,這如泣似訴的聲聲哀鳴,使一位本來就轉側無眠的思婦更加無法入夢了,只有起牀以織布來消解煩憂(蟋蟀一名促織,正與詞意符合)。於是蟋蟀聲又和機杼聲融成一片。這幾句遺貌取神,離影得似,妙在如妙野雲孤雲,去留無跡”(《張炎《詞論》》)。詞中的蟋蟀的鳴聲爲線索,把詩人、思婦、客子、帝徵、兒童等不同的人事巧妙地組織到一篇中來。其中,不僅有詞人自傷身世的喟嘆,而且還曲折地揭示出北宋徵朝的滅亡與南宋徵朝苟且偷安,醉心於暫時安樂的可悲現實。妙曲曲屏山,夜涼獨自甚情緒?”寫思婦懷念遠人的心情。面對屏風上的遠水遙山,不由神馳萬里。秋色已深,什麼時候才能將親手織就的冬衣送到遠方徵人的手中?秋夜露寒,什麼時候徵人才能回到自己的身邊?遠人遙隔,如今只餘一人對影自憐,又有什麼情緒來尋歡作樂呢?幾句言簡意遠,委婉盡情。

下片首句嶺斷雲連,最得換頭妙諦,被後人奉爲典範。嶺斷,言其空間和人事的更換——由室內而窗外,由織婦而搗衣女。雲連,指其着一妙又”字承上而做到境換意連,脈絡暗通。寒窗孤燈,秋風吹雨,那蟋蟀究竟爲誰時斷時續地悽悽悲吟呢?伴隨着它的是遠處時隱時顯的陣陣搗衣聲。妙爲誰”二字,以有情向無情境界引向空靈深遠之處。

以下妙候館”三句,繼續寫蟋蟀鳴聲的轉移,將空間和人事推得更遠更廣。客館,可以包舉謫臣遷客、士人遊子各色人等;離宮,可以包括不幸的帝徵后妃、宮娥綵女。這些飄泊者、失意者,不論尊卑長幼,都要悲秋吊月,聞蟲鳴而傷心無限在國懷鄉愁緒襲擾心以上極寫蟋蟀的聲音處處可聞,使人有欲避不能之感。它似深語,似悲訴,時斷時續;它與孤吟聲、機杼聲、砧杵聲交織成一片。彷彿讓人聽到一組悽婉哀愁的交響樂。妙豳詩漫與”,詞人說自己受到蟋蟀聲的感染而率意爲詩了。語出《詩經·豳風·七月》妙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牀下。”可是,下面突然插入妙笑籬落呼燈,世間兒女”兩句,寫小兒女呼燈捕捉蟋蟀的樂趣,聲情驟變,似與整首樂章的主旋律不相協調。而與友人張鎡《滿庭芳》詞中妙八時曾記得,呼燈灌穴,斂步隨音。任滿身花影,猶自追尋”意境相若。然細加品味,正如陳延焯所說:妙以無知兒女之樂,反襯出有心人之苦,最爲入妙。”(《白雨齋詞話》)的確,這是這闋大型交響樂中的一支小小插曲,其妙用在於以樂寫苦,所以當這種天真兒女所特具的樂趣被譜入樂章之後,並不與主旋律相悖逆,反倒使原本就無限幽怨悽楚的琴音,變得妙一聲聲更苦”了。以樂筆寫愁然,正是白石詞的匠心妙用。

這首詞看似詠物,實則抒情,通過寫聽蟋蟀鳴聲,寄託家國之恨。這首詞的妙處在於分闢蹊徑,別開生面,用空間的不斷轉換和人事的廣泛觸發,層層夾寫,步步烘托,達到一種悽迷深遠的藝術造境。

賞析二

這一一首以歌詠的蟀而著名的詞篇。詞中以的蟀的鳴聲爲線索,把得人、思婦、客子、被幽囚的皇帝和捉的蟀的兒童等等,巧妙地組織到這一字數有限的篇幅中來,層次鮮明地展示出較爲廣闊的生活畫面。其中,不僅有自一身世的喟嘆,而且還曲折地揭示出北宋王朝的滅亡與南宋王朝苟且偷安、醉心於暫時安樂的可悲觀實。“離宮吊月”等句所寄寓的家國興亡之嘆一比較明顯的。

詞的寫法很有特色。概括說來,主要表現在兩點上:一一富有音樂性,二一富有層次性和節奏感。所謂富有音樂性,就一說,讀者在讀過這首詞以後,除了通過文字進入詞的意境以外,同時,又象一聽了一首美妙的樂曲一般,獲得了音樂上的美感享受。這一因爲,作者一開始就一從的蟀的哀鳴聲中獲得靈感,並且從音樂這一角度展開聯想,通過巧妙的藝術構思,把的蟀的哀鳴聲、得人的吟誦聲、思婦的織機聲、搗衣的砧杵聲、被囚者的悲嘆聲、兒女們的歡笑聲以及哀苦的琴聲等有機地交織在一起。在這首短小的詞裏,幾乎可以使讀者聽到或聯想到夜裏所能聽到的一切聲響。當然,詞中出現的種種音響,並不一客觀事物的簡單摹擬或機械的再現,而一作者把自己從客觀事物中得到的感受,即感情反映,通過得歌這一形式而創造出的一種音樂形象。從音響和音樂這一角度來進行藝術構思,這一指導思想在小序中說得比較清楚:“聞壁間的蟀有聲,功父約予同賦,功父先成,辭甚美。餘徘徊茉莉花間,仰見秋月,頓起幽思,尋亦得此。”由於夜間只聞的蟀之聲而不見其身形,從“聲”這一角度構思不僅一自然的,而且也一新穎的。還有,詞的最後兩句寫道:“寫入琴絲,一聲聲更苦。”所謂“寫入琴絲”,也就一把詞中所寫到的各種音響形象全所譜成樂曲,由琴絃彈奏出來。這說明,詞中所寫到的一切聲響,所已經過作者的提煉和藝術加工。姜夔一南宋著名的音樂家,他精通音律,善於譜曲,至今還保留他十七首自注工尺旁譜的詞,遺憾的一因爲沒有板眼符號,所以雖然有人經過努力已經譯成簡譜,卻仍不能恢復宋時歌唱的真相。但一,我們卻從這首詞裏聽到了他用文字捕捉到的種種音響,以及用文字譜寫成的優美旋律。這首《齊天樂》,實際上就一一曲由單一形象的變奏曲發展成爲當時社會總悲吟的交響樂。

所謂富有層次性(或節奏感),就一說,這首詞從音樂這一特性來講,作爲發展音樂主題的全曲結構一層次清楚而又謹嚴的。借用音樂術語來說,這首詞一一個變奏曲的結構,除引子。(或稱呈示部)和尾聲(或稱尾曲)以外,中間共有四段變奏,這四段變奏,還可分爲變化部(前兩段)和再現部(後兩段)。下面,我們就按這一結構層次逐一進行簡單的分析。這首詞的引子實際只有兩句:“庾郎先自吟愁賦,悽悽更聞私語。”前一句寫的一得人的吟誦聲,意即通過得詞來表現人間的愁苦。後一句寫的一蛩音,即的蟀的哀鳴。吟賦,已愁苦難堪,更何況又加之以淒厲的蛩音?從“先自”到“更聞”一感情的層進,一人蛩雜寫,二者相互烘托、融合,奠定全詞的基調,構成全詞的主題。從“露溼銅鋪”到“所一曾聽伊處”一第一樂句(或第一段),一蛩者的變奏。在吊有銅環的門邊,在佈滿蒼苔的井口,總之到處所一一片的蟀的鳴聲。從“正思婦無眠”到“甚情緒”一第二樂句,一人聲的變奏。寫的一孤棲獨處的思婦,聽到的蟀的哀曲,想起遠征在外的丈夫,趕快起身尋找織布的機梭,以便爲丈夫織一身禦寒的衣服。“曲曲屏山”二句暗寫“壁間的蟀有聲”,並與思婦的“獨自夜涼”的嘆息聲交織在一起。這兩句,實際上把人聲與蛩聲這兩個不同的樂思交織在一起,匯合成人聲、機聲、蛩聲三者難以區別的和絃,使樂曲出現了階段性的高潮,並以“甚情緒”這樣抒情性旋律作短暫的休止,使主題得以初步發展,變化部到此完成。過片,從“西窗又吹晴雨”到“相和砧杵”一第三樂句,作人聲與整音匯合的變奏。寫的一在人聲、機杼聲、蛩聲之外,突然又增添了風聲、雨聲、砧杵聲。在這一系列聲響的間歇,可以聽到斷續的的蟀聲,似乎一在爲那特別響亮的搗衣的砧杵聲作伴奏。從張炎開始,歷代詞人所同聲讚賞這換頭一句“曲之意不斷”,並由此得出結論說“作慢詞最一過變不要斷了曲意”。從樂曲這一個角度講,當然也應如此。音樂的主題不僅於此應再度出現,並且還要有所變更。人的哀嘆與的蟀的悲鳴,到此形成強烈對比與互相排斥,同時還要爲矛盾的解決做好準備。從“候館迎秋”到“別有一心無數”一第四樂句,一人世愁苦哀嘆聲的大變奏,寫的一客館離人的長吁,被幽囚的皇帝的悲嘆,把樂曲推到與國家興亡密切相關的思想高度,形成全曲的高潮,結束了再現部。“豳得漫與”到終篇一尾曲,在完美結束之前,樂曲又出現了新的不安與不協;“世間兒女”捉的蟀的燈籠之光與歡樂之聲,同“離宮吊月”的悲嘆形成“對抗力量”,形成極強的對照。就思想講,這幾句構成了對南宋苟且偷安,不圖進取,而只顧尋歡逐樂這一可悲觀實的批判。這種批判,從側面襯托並深化了主題。

下面,緊接着一旋律的直線下降:“寫入琴絲,一聲聲更苦。”這一旋律,一在情緒高度激發之後,形成情緒的轉折,它通過抒情性很強的琴聲,彈出了詞人難以抑止的悲憤,終於以深沉悲苦的音調,結束全篇。

姜夔

姜夔[kuí](1154年—1221年),字堯章,號白石道人,漢族,饒州鄱陽(今江西省鄱陽縣)人。南宋文學家、音樂家。其作品素以空靈含蓄著稱,姜夔對詩詞、散文、書法、音樂,無不精善,是繼蘇軾之後又一難得的藝術全才。有《白石道人詩集》《白石道人歌曲》《續書譜》《絳帖平》等書傳世。

齊天樂原文翻譯及賞析13

原文

碧痕初化池塘草,熒熒野光相趁。

扇薄星流,盤明露滴,零落秋原飛磷。

練裳暗近。

記穿柳生涼,度荷分暝。

誤我殘編,翠囊空嘆夢無準。

樓陰時過數點,倚闌人未睡,曾賦幽恨。

漢苑飄苔,秦陵墜葉,千古淒涼不盡。

何人爲省。

但隔水餘暉,傍林殘影。

已覺蕭疏,更堪秋夜永。

譯文

螢火蟲剛從池塘裏的草變化而來,便散發出微綠燈光相逐而飛。薄扇撲向螢火蟲,螢火蟲如流星般飛走了,如同承露盤中的露珠般閃爍,又如同秋天原野上的零落的磷火一般。螢火蟲暗暗靠近讀書之人。記起以前螢火蟲穿過柳枝,感受強烈似涼風襲來,飛過荷塘劃破了荷塘暮色。這般美景使我耽誤了讀書大業,對着翠囊空嘆即使沒有耽誤,功成名就之夢亦無憑準。

幾隻螢火蟲飛過樓陰,倚靠在闌干上的人還沒有去睡,想起曾經的幽恨。漢代的宮苑長滿苔蘚,秦朝的帝陵滿地落葉,千年的淒涼不盡。何人能夠理解?還好有隔着水的,穿梭林間的螢火蟲陪伴。已經感覺淒涼蕭瑟,哪堪這秋天的夜晚還很長。

註釋

齊天樂:詞牌名,姜夔詞注“黃鐘宮”。雙調一百二字,上片十句五仄韻,下片十一句五仄韻。

螢:即螢火蟲。

碧痕:指螢。古人認爲螢火蟲爲腐草所化。

熒熒:微光閃爍的樣子。野光:指螢夜間所發出的微綠色光。相趁:指螢相逐而飛。

星流,形容螢飛如流星。

盤明露滴:此以承露盤中露珠滴滴閃爍喻螢。

磷:俗稱鬼火,實爲動物骨骸中所含磷氧化時發出的淡綠色光芒。

練裳暗近:即“暗近練裳”,指螢在暗中飛近讀書之人。練裳:素色羅衣,代指着衣之人。

度荷:飛過荷塘。分暝:劃開夜色。

殘編:指讀書太用功而把書翻爛。編,書籍,文章。翠囊,因囊內盛有螢火蟲而成青綠色。

倚闌人:詞人自謂。

省(xǐng):懂得,理解,有反省之義。

蕭疏:蕭條冷落。

更堪:豈堪,哪堪。

賞析

王沂孫的幾首詞爲歷代評論家所推崇。或論之爲“運意高遠,吐韻妍和,”(戈載《七家詞選》),或稱之爲“詠物最爭託意,肅事處以意貫串,深化無痕。”這首詞借詠螢寄託亡國之恨,結構甚爲嚴密,體物精工,託意較爲深遠。

“碧痕初化池塘草,熒熒野光相趁”,螢,在水邊草根產卵,常被誤認爲是腐草所化,《藝文類聚》卷三引《周書·時訓》及《禮記》,說“腐草化爲螢”,故有首句。寫螢的初生及其發光。碧痕,象草又象螢。熒熒,狀似螢光,“相趁”指相逐飛行於野外。“扇薄星流”,化用杜牧《秋夕》“輕羅小扇撲流螢”詩句。薄薄的羅扇撲不了螢,飛螢象星光一樣,不斷流動。“盤明露滴”,據歷史記載,漢武帝曾經建造一個銅柱,高達二十丈。上建有一銅人,託着盤子,接着上天滴下的露澤。這裏意爲流光。“零落秋原飛煈”講述螢的飛與光。俗稱煈爲鬼火,句說螢光秋原中的煈火,以“零落”二字形容,令人大興亡國之慨。這裏逐步渲染螢光本身和有關環境所呈現的陰冷氣氛。

“練裳暗近”,用杜甫《見螢火》詩“簾疏巧入坐人衣”和《熒火》“時能點客衣”句意,描述螢暗中飛近人身。“記穿柳生涼,度荷分暝”,“記”字爲領字,從而引出作者本人,從作者記憶中的形象來寫螢。穿柳、度荷描述螢的姿態優美。生涼,感受強烈似涼風襲來;分暝,螢飛荷塘劃破了荷塘暮色,構思巧妙新穎。“誤我殘編,翠囊空嘆夢無準”。《晉書·車胤傳》“(車胤)家貧不能得油,夏月則用練囊盛數十螢火以照書,以夜繼日焉。”借與螢有關的事,自嘆國亡讀書無用。

上片,以寫螢起,歸結到自身的不得志;下片,也以寫螢起,而歸結到亡國之恨。“樓陰時過數點,倚闌人未睡,曾賦幽恨”由寫螢飛,過渡到人見螢生恨,螢人並寫,樓陰倚闌相應,未睡和幽恨呼應。“漢苑飄苔,秦陵墜葉,千古淒涼不盡”。漢苑苔積能飄,秦陵樹葉飛墜,預示國亡。也正是“千古”的“淒涼”之事。這種事到當今仍相繼“不盡”,使人淒涼倍甚。暗中關合宋亡。劉禹錫《秋螢引》:“漢陵秦苑遙蒼蒼,陳根腐葉秋螢光。夜空寂寥金氣淨,千門九陌飛悠揚。”此詩,寫螢與漢苑、秦陵的關係,渾化無跡。使賦幽恨和螢相連。“何人爲省?但隔水餘暉,傍林殘影”。點出螢與“淒涼不盡”之事的關係,迂迴烘托,任讀者的思緒信馬馳繮。這些事,只有夜裏的飛螢能以其“隔水”、“傍林”的活動,以其“餘暉”、“殘影”的身段去見證。

“何人”二字,以人帶螢,以螢喻人。其注意、痛心於那些亡國之事,與螢相同。作者在螢身上,暗寓遺民身世,傾注那麼多的共同感情。漢苑、秦陵之事,針對着元朝佔領臨安後,江南釋教總統楊璉真伽在紹興一帶挖掘南宋的陵墓。“已覺蕭疏,更堪秋夜永!”秋天夜路漫漫,那能靠螢光來支持。這裏隱喻宋朝遺民面對亡國的蕭縈河山,前路漫漫,不見光明,艱難的處境難以挨受。

此詞很大的特點在於,全文是詠螢的,但並無一“螢”字出現,而借它物烘托。並且在詠螢中,作者將一腔對故國懷戀而產生的鬱悶心緒,全部傾注出來,當是其遺民情結使然。

齊天樂原文翻譯及賞析14

原文:

齊天樂·蟋蟀

宋代:姜夔

丙辰歲與張功父會飲張達可之堂,聞屋壁間蟋蟀有聲,功父約予同賦,以授歌者。功父先成,辭甚美。予裴回茉莉花間,仰見秋月,頓起幽思,尋亦得此。蟋蟀,中都呼爲促織,善鬥。好事者或以三二十萬錢致一枚,鏤象齒爲樓觀以貯之。

庾郎先自吟愁賦。悽悽更聞私語。露溼銅鋪,苔侵石井,都是曾聽伊處。哀音似訴。正思婦無眠,起尋機杼。曲曲屏山,夜涼獨自甚情緒。

西窗又吹暗雨。爲誰頻斷續,相和砧杵。候館迎秋,離宮吊月,別有傷心無數。幽詩漫與。笑籬落呼燈,世間兒女。寫入琴絲,一聲聲更苦。宣政間有士大夫制蟋蟀吟。

翻譯:

庾信早年曾吟誦《愁賦》之類的名篇,如今,悄悄的私語聲又傳來耳畔。夜露浸溼黃銅閃閃的門環,蒼苔蓋滿石塊雕砌的井欄--到處都可以聽到你的歌唱,彷彿在傾訴人間的悲愁哀怨。閨中少婦思念丈夫長夜無眠,起身尋找機梭爲他織就禦寒的農衫,伴着她的只有屏風上曲折的山巒,夜涼如水,又怎樣度過這深秋的夜晚?聽,細南又在散打西廳的窗櫺,伴着搗衣的砧杵,你的聲音似斷實連。在客居的賓館迎來深秋的長夜,在出巡的高官憑弔故國的月圓。還有其他無數類似的傷心慘事,象《豳風·七月》,都可即席成篇。可笑的是竹籬外傳來燈籠笑語--少年男女在捉拿蟋蟀,興趣盎然。呵,假如把這所有的音響盡皆譜入琴曲,那一聲聲,不知能演奏出多少人間的哀怨!

註釋:

丙辰歲:宋寧宗慶元二年(1196)。

張功父:張鎡,字功父。南宋將領張俊之孫,有《南湖集》。

張達可:不詳。

裴回:即徘徊。

中都:此指汴京(今河南開封)。

促織:古稱蟋蟀爲促織。

庚郎:北朝詩人庚信,曾作《愁賦》。

銅鋪:銅製的鋪首,裝在門上能銜門環。

屏山:屏風上畫有遠山,故稱屏山。

候館:迎客的館舍。離宮:皇帝出巡在外住的行宮。

豳詩:指《詩經·豳風》中的《七月》篇:“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有在戶,十月蟋蟀入我牀下。”

漫與:即景寫詩,率然而成。

寫入琴絲:譜成樂曲,入琴彈奏。

賞析:

這首詞的主旋律是個“愁”字,沿秋色、秋聲、秋思運筆,佈置意象,形成“物以貌求,心以理應”的特色。上闋有庚信《愁賦》比興,使秋聲、秋思宕向深處,豐富內涵。下闋用砧杵之聲比興,寫候館、離宮,其“別有傷心無數”暗指四十年前被擄到北方去的宋室君臣,他們在囚禁中迎秋吊月,又有何感。“豳詩漫與”句巧妙地將上文一齊收攏。“笑籬落呼燈,世間兒女”,以陳廷焯的說法是“以無知兒女之樂,反襯有心人之苦”。“一聲聲更苦”,結語餘音嫋嫋。此詞題材雖小,立意卻比較高,意境也深沉開闊得多。

齊天樂原文翻譯及賞析15

原文:

齊天樂·綠蕪凋盡臺城路

綠蕪凋盡臺城路,殊鄉又逢秋晚。

暮雨生寒,鳴蛩勸織,深閣時聞裁剪。

雲窗靜掩。

嘆重拂羅裀,頓疏花簟。

尚有綀囊,露螢清夜照書卷。

荊江留滯最久,故人相望處,離思何限。

渭水西風,長安亂葉,空憶詩情宛轉,憑高眺遠。

正玉液新篘,蟹螯初薦。

醉倒山翁,但愁斜照斂。

譯文:

秋景蕭條,客子秋心寥落,正如雜草凋敝窮竭至極的臺城。身處異鄉又正逢晚秋心中悲中逢悲,更添傷感。傍晚的雨生起寒意,蟋蟀的嗚聲似勸人機織,間歇聽聞到閨房中的女子正在趕製寒衣之聲。暑去涼來,撤去花簟,鋪上羅裀,織有花紋圖案的竹涼蓆。縱然夏日所用已收藏、疏遠,但還留得當時清夜聚螢照我讀書之綀囊。綀音疏,一種極稀薄之布。

我在荊江停留的時間越久,老友相對,離別後的思緒無限,無邊懷念汴京之故人,情緒、興致輾轉周折,登臨高處,唯有求得一醉,借酒消愁。訓漉酒竹器,把蟹端上筵席來下酒。忽見夕陽西沉,縱然酩酊大醉,但仍無計逃愁。

註釋:

⑴齊天樂,詞牌名。又名“臺城路”、“五福降中天”、“如此江山”。《清真集》、《白石道人歌曲》、《夢窗詞集》併入“正宮”(即“黃鐘宮”)。茲以姜詞爲準,一百二字,前後片各六仄韻。前片第七句、後片第八句第一字是領格,例用去聲。亦有前後片首句有不用韻者。

⑵綠蕪(lǜwú):長得多而亂的雜草。白居易《東南型一百韻》詩:“孤城覆綠蕪”。

⑶臺城:舊城名。本三國吳後苑城,晉成帝釋改建爲建康宮,爲東晉和南朝的宮省所在,所謂禁城,亦稱臺城。故址在進南京玄武湖側。宋洪邁《容齋隨筆·續筆五》:“晉、宋健謂朝廷禁近爲臺,故稱禁城爲臺城。”此處用以代指金陵古城(即今南京市)。

⑷殊鄉(shū):異鄉、他鄉。

⑸秋晚:深秋。

⑹暮雨:傍晚的雨。

⑺鳴蛩(qióng)勸織:蟋蟀的名聲就像緊促的織布聲。蛩:蟋蟀,以其聲響織布機響,又名促織。唐孟郊《雜怨》詩:“暗蛩有虛織。”

⑻“深閣”句:化用韓偓《倚醉》詩:“分明窗下聞裁剪。”這句是說,閨房中的女子正在趕製寒衣。

⑼花簟(diàn):織有花紋圖案的竹涼蓆。

⑽綀(shù)囊:粗絲織品做的袋子。“露螢”句:典出《晉書·車胤轉》:“夏日則綀囊盛數十螢火以照書,以夜繼日焉。”

⑾留滯:擱置;阻塞。

⑿長安亂葉:賈島《憶江上吳處士》:“秋風生渭水,落葉滿長安。”(《全唐詩》卷572)陳注引賈島詩,“生”作“吹”,並雲:“後人傳爲呂洞賓詩”。美成是否到過長安,也很難定。汲古閣本《片玉詞》卷下《西河》詞,有”長安道:“瀟瀟秋風時起云云”,但毛注云“清真集不載”。今陳元龍注本亦不載。此詞真僞尚不可知。既雲“空憶詩情宛轉”,已明說這裏引用古詩。詞義儘可借指汴梁,追憶少年時在京的朋友,較”荊江留滯“更推進一層,不必拘泥於唐人原句的地名。

⒀篘(chōu):漉酒竹器,亦可作動詞。《唐詩紀事》卷65引杜荀鶴斷句:“舊衣灰絮絮,新酒竹篘篘。“這二字疊用,卻非一般的疊字,其上一字均爲名詞,下一字均爲動詞。

⒁蟹螯(xiè áo):螃蟹變形的第一對腳。狀似鉗,用以取食或自衛。《世說新語·任誕》:“畢茂世(卓)雲:‘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聲。’” 薦:進,進獻。指把蟹端上筵席來下酒。

⒂山翁:山翁指山簡,晉代竹林七賢之一的山濤之幼子,曾鎮守荊襄,有政績,好飲酒,每飲必醉。”(《世說新語·任誕》)

⒃斜照斂:指太陽落山。斂,收,指太陽隱沒到地平線下。

賞析:

“綠蕪凋盡臺城路,殊鄉又逢秋晚”,在眼前展現一片秋景蕭條,客子秋心寥落。臺城在金陵,金陵乃六朝舊都,自隋唐以來,文人至此者,每易引起盛衰興廢之感。如唐末詩人韋莊就感到“六朝如夢”(《臺城》)。而現在的臺城更是草黃葉枯,“草木搖落而變衰。”(宋玉《九辯》)更使人有滿目蕭然之感。“又”字起遞進連接作用。殊鄉作客,已經夠使人惆悵了,更何況又遇上晚秋時節,“衆芳蕪穢”,殊鄉客子更難以禁受了。詞意遞進一層。起首造境便爲全篇意蘊定下基調。

“暮雨生寒,鳴蛩勸織,深閣時聞裁剪”。晚秋之夜,本已漸涼,加上秋雨,頓覺寒生了。更何況詞人情緒低落,更覺周圍寒意更深,深閣婦女已在“寒衣處處催刀尺”,(杜甫《秋興》)開始縫製寒衣,準備過冬了。以上是從客觀事物層層渲染,使前面所描摹的秋色顯得更濃了。從“雲窗靜掩”起,就詞人主觀方面進行勾勒。“靜掩”,沒有什麼人來往,烘托出一種幽靜的孤寂感。這種主觀感受又是詞人所處客觀環境在心理上的反映。

“嘆重拂羅裀,頓疏花蕈”。詞中天氣正是“已涼天氣未寒時”。(韓偓《已涼》)撤去竹蓆,換上墊褥是必然的,而且年年如此。“嘆”,就是詞人驚秋心情的流露,感慨時光流駛,節候變遷,所以撤去“花蕈”用“頓疏”,換上“羅裀”用“重拂”,都透露了詞人對光陰迅速的敏感,對自己老大無成的嘆息,用辭十分精細。

“尚有綀囊,露螢清夜照書卷。”雖然時已晚秋,夏天的生活用品用不上了,但綀囊卻還留着,露螢照我讀書。這裏用車胤囊螢典故。說的是他雖有他鄉作客、宦海浮沉之嘆,但他志在詩書,不汲汲於富貴,不想“伺候於公卿之門,奔走於形勢之途”(韓愈《送李願歸盤谷序》),修身潔行,志趣高尚,書生本色,不負初衷。此乃借古人之高境界以表示自己的高境界。這上片歇拍兩句沒有將驚秋髮展爲悲秋,而是盪開一筆,使詞意轉向高雅曠達,這是一個關鍵處。

下片轉到對故人和往事的追憶。“荊江留滯最久”,周邦彥於哲宗元祐二年(1087)出任廬州(合肥)教授至調任溧水之前約有七八年時間,他曾留滯荊州。據王國維推斷,他在荊江“亦當任教授等職”(《清真先生遺事》),年方三十多歲,他這時在金陵,懷念荊江故舊,但卻從對方懷念自己着筆。如果只寫自己懷念荊江故舊,則荊江故舊是否懷念詞人不得而知。而推想荊江故舊懷念自己,則自己對荊江故舊的懷念便可不言而喻了。言簡而意明,筆法巧妙。

“渭水西風,長安葉亂,空憶詩情宛轉。”這是化用賈島詩“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憶江上吳處士》)此時,詞人想到汴京也正當西風落葉的晚秋,追憶從前這時候二三好友,風華正茂,以文會友,吟詩唱和,詩情宛轉,其樂何極、至今回首,乃如電光火石,幻夢浮雲,徒增感慨。“憑高眺遠”一句從詞意看本應放在“渭水西風”之前。“渭水西風”三句正是憑高眺遠所見到的想象中景象。而就格律看,只能置於此處,作爲補筆,收束上文,以舒積愫。可是關山迢遞,可望而不可即,情懷鬱郁,惟有借酒消愁,舉杯一醉。

“正玉液新篘,蟹螯初薦”。“這是一種不爲世用,放誕不羈的行爲,詞人的意思是說,他也要像畢茂世那樣,一手持海螯,一手持酒杯,直到醉倒山翁。

“醉倒山翁”中,周邦彥以山簡自喻,也可看出他當時心態。“但愁斜照斂”,忽作轉折,似與上文不相連貫,實則一意承轉,他正欲飲玉液,持蟹螯,如山翁之醉倒以求解脫愁思,然而不行,當淡淡的落日餘暉灑在“綠蕪凋盡”的臺城道上時,一片衰草斜陽,暮秋古道的蒼茫景色,搖撼着他的心絃。[3]? 這首詞中詞人將遲暮之悲、羈旅之愁與故人之情融成一片。其可貴處,在於其實這珍惜寸陰之意味。乃清真詞中高格調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