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初冬
鎖芯裏的風聲小了些
我開始看書。檯燈下的故事
蛾子們還在繞舞。撞門的聲響
把一個人的名字弄得精疲力盡
落在肩上的時間,依然要還原
被歌聲打磨的天空,現在
鴿子的身影成爲消弭。衣服上的冷
再次讓我的手無處可放
這是初冬。筆端的草書青裏透黃
剩下的一滴鳴翠,還在書章裏氾濫
陽光是午後的詩人,誰是暗夜的替身
耕耘過的土地,嫣然過的花朵
動情在鞭子上的流水,似乎一夜溯回
從前丟失的鳥,然後又放飛的鳥。一條河流
我開始靜止,在礁岩上溫習鐘聲
紙上依然有那些光
它們都住在紙上,小到一粒螢火
大到一隻白駒,瘦到我身上的時候
僅僅就是一件袍子。爲了安撫好一切
我把自己搬出
像風那樣嘗試剔骨。藏在詩裏的`繭
最先是熟睡的,後來復活了
大量的蝴蝶在飛梭。沒有一顆例外的流星
不成爲凋落。相互取暖的手
回到日曆,再也摘不下張紙裏的過去
空白的地方。一定不是大雁銜走的季節
不是白鷺相忘的河流。放在小紙船的歌
從上游飄來,醉在槳下的漣漪
每一次平仄後,我都能聽到河裏的魚羣
在虛構的渡口,游來游去
紙上依然有那些光。走過窗戶
我望見自己掛在那裏,像個冷葫蘆
我去的時候
我去的時候,秋天還未到達
畫面裏有一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
在唱讚美詩。我先以鳥鳴認識地理
再以青果客居枝頭。謀面的人一個個走來
他們喊我月亮,也喊我山風
那時,我多麼幸福。並沒察覺有一隻夜鶯
悄悄潛入。我想那是愛了,在梳妝的女人
臉上逐漸露出嫣紅,發上飄起絲帶。比草還柔軟的心
埋下了深一腳淺一腳的,跫音
我去的時候,秋天還沒嵐煙。林中的麋鹿
比北斗還突出的犄角,比鈴鐺還清脆的環佩
我走近時,山那麼高水那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