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荒煙蔓草的年代-淺讀《詩經》

孔子曰:“詩三百,曰思無邪”。詩經,一個美妙的名字,它是遠古先民們天真質樸的寫照,是中國人含蓄雋永的情歌,一句“死生契闊,與子成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感動了千百年來多少戀人的心。近來,無意翻開一本賞析詩經的書,那些似曾相識的詞句撲面而來,讓我經歷了一次心靈之旅。

那些荒煙蔓草的年代-淺讀《詩經》

詩經中最富盛名的詩篇非《關雎》莫屬,“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個男子在河畔看到一位體態優美,容貌秀麗的女子在採摘野菜,遂對其一見鍾情。“求之不得,輾轉反側”,這份單相思着實折磨人,竟讓我們可憐的.男主角夜不能寐,實難想象,保守內斂的古人會有這麼熱情奔放的愛情宣言。常言道,“詩言志”,觀《關雎》我們看到的是先民們濃郁奔放的情感,但封建社會的衛道士們卻歪解此詩。《牡丹亭》裏,杜麗君的閨學老師給她講《詩經》,居然說《關雎》講的是妾妃之德,要女子不嫉妒,爲夫君廣納姬妾,綿延後嗣,這話說來實在可笑,但確是千百年來閨閣女子們的幼學庭訓。不過,好在人民大衆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不僅戲曲裏的才子佳人們用此詩傳情,就連市井平民中,也有那大字不識的小混混用“喲喲,真是個標誌的小娘子,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來調戲小姑娘大媳婦呢。

古時的老百姓大抵都是能歌善舞之輩,連慶賀新婚都能吟出諸如《桃夭》這樣的絕妙詩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這裏採用“興”的方式稱讚新娘子容貌豔麗、能生養孩子、賢良溫厚,是“宜室宜家”的好媳婦。此詩影響深遠,後來,人們就用桃之夭夭,宜室宜家來形容女子的美好。說到此,我倒是真心佩服先民們,想來後世人們舉辦婚禮,大家不住口的都對新郎新娘說吉祥話,卻再沒有《桃夭》這樣膾炙人口的詩篇流傳於世了。

熱戀中的男女互贈信物,古來有之,《邶風靜女》就用婉轉的筆調爲我們再現了這一場景:“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靜女其孌,貽我彤管(一種紅色的蕭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女之爲美,美人之貽。”這是一首男女幽會的情歌,少女故意躲在城角,“愛而不見”,男子急得坐立不安,“搔首踟躕”,這兩句平實如話的描寫,極爲傳神地表現了一對戀人初會時的情趣。既而約會之時少女贈送彤管、荑草,男子欣喜若狂語帶雙關表達愛意的情態,又寫得柔婉細膩,情意綿綿。吟誦此詩,大家都會被其濃濃的青春氣息所感動,而誠心祝願這對戀人幸福美滿。在一些解讀《詩經》的書中,有人這麼說:“照理說,彤管比荑草要貴重,但男主人公對受贈的彤管只是說了句“彤管有煒”,欣賞的是它鮮豔的色澤,而對受贈的普通荑草卻由衷地大讚“洵美且異”,顯然欣賞的不是其外觀而別有所感。

原來,荑草是她跋涉遠處郊野親手採來的,物微而意深,一如後世南朝宋陸凱《贈范曄》詩之“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重的是情感的寄託、表達。”恰如唐以後,情侶間贈“此物最相思”的紅豆來聊表心意;現代的情侶們送玫瑰來表達最真摯的愛情,古往今來,表達情感的方式皆大同小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