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經典散文

娘很能出力,也很能吃苦。小時候,父親在外打工,家裏的事,地裏的事,全靠着娘一個人操勞,娘起早貪黑、人拉肩扛,樣樣都不落在後頭。記得有一次,傍晚時分,天突下大雨,家裏準備秋後翻蓋房子的粱頭正橫在院裏,爲了不讓雨淋,娘用盡渾身的力氣去挪動那粱頭,不料,搬起的粱頭因爲娘腳下的一滑,而重重的將娘砸在了底下,砸破了孃的頭,娘失血過多,當場就昏了過去,幼小的我趴在孃的身旁,直哭娘、娘......也不知過了多久,娘有了直覺,睜開了眼睛。事後,娘回想這件事時說,被砸後自己覺得整個人就順着大道往南走了,路上風呼呼的吹響着落葉,越走越遠,突然聽到了小孩的哭聲,而且哭聲是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最後發現竟是我在哭,娘藉此說那次被砸後,她已經走上鬼門關了,是我把她給哭回來的,每每聽到此,我的心就不由得一顫,娘啊,爲了這個家,爲了兒,您受大罪了。

娘經典散文

早年的時候,機械落後,再或是家裏窮,娘不捨得花錢用機械,凡事都靠娘一個人,麥子是娘手工鐮割的,五畝多的土地是娘用抓扣拋的,上地的糞是娘起早貪黑一車一車拉到地裏的。至今還記得,娘那時拉糞車,從下大路到田間地頭,娘拉着糞車在水渠裏是一路“大跑”,惹得同隊的男勞力都誇讚娘有勁、力氣大,兒如今知道,那哪是娘勁大啊,水渠坑坑窪窪,娘是不敢停下啊,因爲一旦停下來車子來,娘就再也拉不動了,所以娘才一股氣拉到田間地頭,出一大身汗是自不必說了。娘除了幹家裏的活,還常常會幫外婆、舅、甚是是姨家去幹地裏的活,去種麥子、去割麥子等等,也許是數十載過度的操勞與出力,娘如今落下了身體疼的毛病,而娘卻還是不去醫治,總說沒什麼,沒什麼!

人的一生總會經歷這樣或那樣的不幸。記得我上初三那年,家裏不幸的事特別的多,先是30年來我們生產隊土地重劃分,宅子新分配,人人有了土地,是孩有了宅子,這樣一來,人均土地較從前減少了許多,僅有可憐兮兮地人均八分地了,這對於和土地打了半輩子交道的娘,無非是一大大的失落。後來,外婆無故患病,拖延一個月後,救治無效去世了,享年才77歲,娘失去了至親至愛的外婆,對娘來說像是天突然塌下來了一樣,一下子陷入了無盡的悲痛當中,那段日子娘睡不好、飯吃不好、時常還獨自掉眼淚。就在娘還沒從外婆的去世的悲痛中恢復過來,家裏又發生了一大不幸,讓娘都有了輕生的念頭。那是在砍伐蘋果園地頭的一棵有着十幾年樹齡的槐樹的時候,槐樹伐倒的瞬間,上端枝梢不幸掃倒了同村的老大爺,老大爺倒地不起,被急救到縣醫院,整個家中又步入了爲鄰家老頭醫院治病的不幸當中,原本瘦弱飢黃的娘,再加上此事的打擊,變得更加飢黃、消瘦不堪,一個勁的自責,一個勁的哭。

初三那年的我14歲,稍有懂事,看到家裏一劫一劫的不幸,我也無心上學了,每天最大的期盼就是家裏能好好的,娘能好好的,也許因爲這樣的一份力不從心,在當年的一次數學模擬考試中,100分的數學試卷我考了8分,慘不忍睹的.個位數,連同當年的記憶讓我銘記至今,也不知道那年我家是怎麼過來的,慢慢地,一切又恢復到常態了。

娘沒有上過學,不認識字,如今娘撥電話都成了問題。早年的時候,家裏沒有電話,也就無此憂慮,後來,父親、哥、我陸續在外,爲了方便兩地間的聯繫,家裏安裝了電話,有的只是父親我們往家裏打,娘是從來不會撥打給我們的,因爲娘不識字不會撥號。連7歲大的侄子也會當着孃的面說:“奶奶這麼大人了,還不會撥電話,連我都會,哈哈!”侄子這麼小就會眼嘲弄人了麼?我相信不是,侄子他只是說了一句大實話罷了,孃的不幸,和孃的家庭有關,也和那個時代有關。

娘不識字,但很會算賬,娘也能認識指針的掛鐘,對於數字的就不行了。如今小孩子少了、也嬌了,上小學一二年級時,都需要大人接送,我侄子也不例外,娘很多時候都是在田裏幹活,看太陽的位置,再或是看鄰莊的人去接孩子了,娘才放下地裏的活,去接侄子下學,這種靠借外力捕捉時間的方式,哪能天天如意,遇到陰天,或娘忙着幹活,忘了或誤了接侄子下學的點,每每此時,興高采烈下課堂的侄子在走出校門後看不到娘去接的身影時,就會哇哇大哭起來,娘看到此,很是心疼,自責自己來晚了。

撫養哥、我長大,娘如今又一直代哥嫂拉扯着孩子。三個孩子,幾乎都沒怎麼吃母乳,也許因爲此的緣故,他們在成長的歲月中常常生病,十年間,只要有誰生病,娘總會帶着他們到鎮上的診所去治病,時間久了,外鄉的人都好奇的問娘:“這麼多年,經常看你帶着孩子來看病,而且是不同的孩子,你在給幾個兒子家拉扯孩子啊?”聽到此,娘總是會心一笑,然後揚長而去。記得有一次,我最小的侄子圖生病,病情很重,在鄉鎮的診所長時間不見好轉的情況下,娘帶着侄子圖住進了縣醫院,一連就是五天,娘一個人沒日沒夜的守在那四尺見方的病牀前照顧小侄子,吃不好,也睡不暖,還要時刻關注着侄子的病情,那段時間可真苦壞了娘,聽父親說,侄子圖出院後,娘一段時間大便解不下來。

孃的性子剛性,不受人氣,更不會受人欺。也許和這個緣故沾邊,更也許是其它方便的原因,在我年少懵懂的歲月中,娘和外人吵過一架,二十六年了,這一架永遠沒和,而且是愈演愈烈,兒知道,娘是善良的,娘是少事的,若非外人找茬,娘是絕對不會動氣的,除非是父親那塊出了什麼問題。那家給了我家巨大的刺痛,那時哥、我都小,讓娘遭受了氣,如今我們都長大了,我極想出這口惡氣,逮着機會將那家那人狠狠的毒打一頓,出出往日的舊氣。

孃的待人接物、品德品行給了哥和我極大的影響。兩個兒子,若在這個社會上學得了一絲一毫的好脾氣,一點一滴的骨氣,那都是娘你給的。如今,兒都長大了,脫離了孃的手,特別是小兒我可能會長期漂泊在他鄉,在娘60歲以後漸老的歲月中,和娘見面的次數和時間都是屈指可數的,對於這無情、而又不可輕易更改的現狀,兒對娘很愧疚,很愧疚!

娘是一個平凡的女人,卻是一位偉大的母親。她雖然沒有文化,但她用自己勤勞的雙手,譜寫了人生最美的畫卷,把勤勞勇敢、自強不息的精神深深根植於兒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