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歸大漠兮連古城的散文

已是初冬,江南也有了幾分寒意。幾場秋雨伴着寒流,由西伯利亞襲來,要加寒衣了。夜深人靜,隨手打開網頁,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跳出來——連古城。好生奇怪,幾張殘垣斷壁的圖片,怎麼會讓自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個位於甘肅東北部河西走廊武威民勤的古城,究竟是什麼地方會讓我有了這樣的感覺?須臾間腦海裏閃過另一番景緻,那是賀蘭山麓那片雄渾的西夏王陵。

魂歸大漠兮連古城的散文

於是獨自坐在燈下,翻閱着數年前在大西北拍攝的照片,竟又想起那片浩瀚的大漠來了。年輕的時候到過那裏,可不是旅遊,我最美好的青春年華,還有無數的夢境,一起埋葬在那片戈壁大漠裏。我還知道那裏埋葬的不僅是我們這代人的青春夢,還有千年沉寂的歷史,在那片渺無人煙的荒漠,曾經的金戈鐵馬古戰場上,不知有多少英雄化作了皚皚白骨……

我想這幾張連古城的圖片,給我的應該也是相同沉重的歷史思考,這個冬夜裏我恍惚靈魂出竅,穿越2500公里和2500年的歷史,來到了那片沉寂的土地……

公元前490年,中原的戰國時代。

白亭河的南岸是草豐水美的遼闊草原,北岸連接着祁連山的大森林。就在白亭河的盡頭,有一片浩瀚的大海,綠波萬頃,水天一色,碧水粼粼,水草叢生,湖光波影,水鳥爭鳴。岸邊是一個個大大小小圓形和橢圓形的土屋,這些土屋的門朝向東、或者東南向陽的一面。可愛的孩子們在圓房子周圍嬉耍,女人們在房子的裏外忙碌着:有些拿着彩繪的陶盆和瓦罐,在晾曬食品和剛剛洗好的衣服,也有的在房子後面的空地上揮舞着青銅器的鋤頭種植蔬菜。圓房子裏的女人們正在火竈上用各色彩繪的瓦罐、鍋盆燒煮食物。遼闊的瀦野澤上活躍着撐着獨木舟打魚的男人,也有一些站在海子邊上撒網。遠處的大草原上男人們舞動着長鞭和套馬杆,驅趕着一羣羣膘肥體壯的駿馬,還有一羣羣如藍天下白雲飄浮的羊羣,佈滿在豐茂的大草原。這是些起源於河西走廊的月氏人,世世代代在河西走廊以遊牧爲生。這片豐茂的土地,讓月氏人逐漸定居下來。

他們在沙井一帶造起了大大小小圓形和橢圓形的土屋,這些土屋的門總是朝向東、或者東南向陽的一面,屋子內有了做飯的竈、取暖的火塘,附近還有存儲糧食和其他食品的地窖。他們學會了製作彩色的陶器,做出來的這些器皿線條粗狂,圖案優美,色彩斑斕而濃重,以紫紅色繪製圖案,紋飾有三角紋、菱形紋、網紋、鳥紋等,紋飾多飾於器物的頸部和肩部,下部基本不繪彩。大多是些單耳罐、筒狀杯和雙肩耳圜底罐。

這裏是自古以來歐亞大陸上東西貿易往來的要道咽喉,在沒有正式形成絲綢之路的時候,已經有商旅通過這條河西走廊販運貨物。居住在這裏的月氏人很容易就變得強大起來,他們用自己的牛羊馬匹,換回需要的銅刀、銅炮、銅連珠形飾、銅管、銅墜和銅鈴。月氏漢子身上一柄柄青銅短劍是馬背民族勇猛、善戰,敢於近身肉搏的見證。

從這片土地再向西北,有兩大片沙漠騰格裏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這天綠洲就夾雜在這兩大沙漠之間,成爲亞洲內陸一塊神奇的土地。

當我那出竅的靈魂站在這塊土地上,望着西北和東南的這兩片巨大的瀚海,望着身旁豐碩的草原、蒼莽的森林,還有活躍在這片土地上的月氏人,再一次思考起那個一直縈繞在腦海中的疑問:究竟是什麼樣可怕的力量,讓這樣兩塊沙漠不斷朝着東南推進,不斷蠶食着草原與森林?2500年過後,這些月氏人的後人會在哪裏?他們還會記得自己的祖先曾經生活的土地嗎?

2500年以後,這裏的一切美麗都會消失,石羊河會漸漸斷流,瀦野澤這個大約有1.6萬平方公里的淡水湖,完全消失在沙漠裏。草原沒有了,森林沒有了,曾經的綠洲變成了沙漠的腹地。湛藍天空下,大漠浩瀚、蒼涼、雄渾,千里起伏連綿的沙丘,代替了碧波盪漾的湖水,如同凝固的波浪一樣高低錯落,只留存下數百個存在千萬年的原生態湖泊,星星點點散落在大漠深處。

我的遊魂翻開了那本厚度高達2500年的歷史書,終於找到了結論:連綿不斷上千年的戰爭,還有自從大漢朝統一中原之後,中央政府不斷鼓勵開發荒地,以及向西北地區的移民政策,形成了人與湖澤爭地,與草原、森林爭水的局面。於是河西走廊脆弱的生態環境遭到了根本破壞,河澤湖泊不斷縮小,草原與森林不斷萎縮。人類,公然和沙漠聯手,毀滅自己賴以生存的根基!2500年過去以後,所有的河澤湖泊、森林草原,與生存在這裏的人們,一起被埋入了浩瀚的沙海!

當我找到了綠洲變沙海的癥結,不得不對未來懷有更多的憂慮,也不得不對我們這個民族走過的歷史,有了許多的反思

帶着滿腹深沉的憂慮,我的離魂繼續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游蕩。在過往的3、400年裏,月氏人漸漸銷聲匿跡,崛起的匈奴人控制了河西走廊。

我認出了一位具有遠見卓識和雄才大略的匈奴政治家,他就是在這塊土地上創建了休屠城的休屠王。我這個2100年後的離魂,走上了休屠城的城頭和他這位2100年前的智者,開始了一番令人發省的交談。

我:你是匈奴的智者,也曾經是這片土地的統治者,告訴我,作爲一個部族的精神領袖,該怎麼做?

休屠:該怎麼做?就像我的名字一樣——休屠,停止一切殺戮,包括對人類、對動物、對一切的生物。我們應該遵循上天的旨意,珍愛衣食的源泉,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上蒼的安排,不可違其意,只可尊其道;才能享受上天蒼的一切賜予,人類和大自然的一切生靈都要,相親相愛的共同生存;一旦違背了天意,塗毒生靈,恣意妄爲,是必定會必遭受天譴的。

我:休屠的意思:就是休養生息,停止殺屠?你做到了,你率領的鐵騎攻城略地,向來是網開一面,從來沒有發生過屠城的現象。你對降城、降民秋毫無犯,你的大旗所指,常常不戰而屈其兵,你所控制的人口和地域迅速擴張,還使得各部族的臣民前來投靠,你不再是單一的匈奴人,而成爲華夏北方各族人民的大融和。你成爲了感天應地“祭天主”,你被褒譽爲“天王”,就是因爲你用畢生的實踐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

休屠:人是要畏天道的,畏天才懂得敬天。什麼是天?天就是自然,人們只有順其自然,纔會得到上天的恩澤。戰可以兵不血刃,草木不可濫伐,野獸不可狂獵,讓所有生靈有休養生息的機會,如果飼養的家畜牛馬羊騾發生了瘟疫流行,要將病畜焚燒,來赦免人類以其他生靈爲食的罪孽。

我:休屠,你太偉大了。難怪冒頓大單于也對如此敬畏將“祭天聖壇”從甘泉山遷到休屠澤,正式拜你爲匈奴“祭天主”。你統領的休屠國成爲河西走廊上,繁榮昌盛的璀璨明珠。可我還是不明白,爲什麼休屠國會很快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所有的輝煌都化成了這些大漠裏的殘垣斷壁?

休屠:這就要去問一問你們的漢武大帝了。這座休屠城離開西漢王朝的都城長安不過1800里路程,你覺得那位野心勃勃的漢武大帝劉徹,會怎樣認識“臥塌之側,豈容他人安睡”這句話?我的休屠等於切斷了他和西方各國的陸上聯絡,他豈會善罷甘休?

我:你是說,這裏一切的毀滅,根源是戰爭?

休屠:是戰爭,是無休無止的,延綿了上千年的戰爭。戰爭塗毒了一切生靈,戰爭毀滅了城市和文明?戰爭是逆天道的行爲,逆天的結果,必是天譴。

我:可是,中原的西漢王朝是以農耕爲主的國家,遠比匈奴的遊牧形式要先進,文明程度也更爲發達。漢武帝向西擴張,應該說是符合歷史發展進程的吧?

我忍不住替劉徹聲辯。

休屠冷笑了一聲,繼續說:

“今小爲非,則知而非之;大爲非攻國,則不知非,從而譽之,謂之義;此可謂知義與不義之辨乎?是以知天下之君子也,辨義與不義之亂也。”

我錯愕:這是墨子“非攻”論,你知道墨子?

休屠:戰爭都是殘忍的,沒有什麼先進與落後的區別。所有的戰爭都應該制止。

我:據史書記載,匈奴控制了河西走廊後,不斷向東南擴張,在大漢的邊界攻城略地,又控制了大漢通向歐洲大陸的絲綢之路,漢武帝纔不得不派少年將軍霍去病向西用兵。

休屠:你親眼所見到的,親耳所聞聽的一切,都可以證明,此時的休屠人民安居樂業,六畜興旺,百獸生機勃勃,草原肥美,森林蒼茂,河清湖綠。我的子民不僅在放牧,也在農耕。我從來都沒有阻攔東西方的交流與貿易,在休屠城就有巨大的市場,我管轄的鄂爾多斯地區盛產各種青銅器,遠銷歐亞,包括長安城裏的商人,在休屠城收穫了巨大的利益。所有的一切都證明了休屠人不喜歡戰爭,哪裏來的什麼攻城略地,塗毒漢朝邊民?那不過是劉徹的御用史學家編寫出來,欺騙後人的謊言。在你們的《漢樂府》中記載了這樣一首詩歌,“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這纔是真實的歷史。

我:你們的匈奴大單于,扣押了大漢派來的使臣長達19年,這總是一個史實。

休屠:你說的是蘇武?你看看那裏是誰?

休屠指着遠遠的休屠澤畔,那裏有一座小山。我認出了那是漢武大帝派出的使臣蘇武。

漢武帝天漢元年,公元前100年,這位手持大使節杖,帶着一干使者團,還有漢武帝送給匈奴單于且鞮的禮品和問候,出長安西行,一直到了漠北的王庭。單于以高官厚祿相誘惑勸降,遭到嚴辭拒絕後惱羞成怒,將蘇武罰至北海牧羊。

北海就是貝爾加湖,那裏朔風凜冽、苦寒難當。蘇武卻不忘和親修好的使命,手持漢節,每到一處,就用先進的漢族科技文化,爲當地人民解決疑難問題,爲人治病療傷,或牲畜防疫消災,廣受愛戴,被漢匈人民奉爲“天使”。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帶着疑問,我的離魂飄蕩到了美麗的休屠澤岸邊,山坡上站着一個偉岸的男子,山坡上的青草地散落着一羣羊。他就是蘇武。

我:蘇武,你什麼時候到了這裏?

蘇武:老臣十年之前,從北海移到了休屠,當拜休屠王太子金日磾所賜。

元狩二年武帝任命十九歲的霍去病爲驃騎將軍,率兵攻擊河西,破休屠城俘虜匈奴王5人及王母、單于閼氏、王子、相國、將軍等120多人,同年秋,渾邪王率4萬餘衆歸漢,西漢王朝開始控制了河西地區。

我:你是說匈漢戰爭是劉徹發動的?

蘇武:千百年間發生在河西走廊的戰爭不計其數,有多少可以冠以正義之名?

我:你的看法和休屠王一致,也是墨家的“非攻”之論。關於那年的戰爭結果,我看歷史有所瞭解。休屠王14歲的太子金日磾,淪爲漢武帝的馬奴。

蘇武:正是。休屠太子在仇恨與鬱悶中痛苦和徬徨,在淪爲馬奴之後進行了深刻的反思。用“天人合一”學說和“仁政”治國理念,開始重新審視戰爭的殘酷,以及戰爭給老百姓帶來的深重災難。

我:是啊,統治集團的權力慾望,與尋常百姓生活之間從來就是矛盾的。無論戰爭性質如何,美麗富饒的山河湖澤,都會在戰火中遭受的毀滅性災難。

蘇武:太子金日磾願意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警示世人,感化戰爭發動者,使他們得到良心發現。

我:必須停止發動一切草菅人命的戰爭;停止一切焚燒草原、蘆蕩和森林的暴行,才能順應天意。我也同意這個觀點。好像金日磾很受漢武帝器重,拜爲“馬監”,相當於皇家軍馬場場長。後榮升侍中,又榮升駙馬都尉、光祿大夫,跟隨皇上左右。劉徹還賜了他金姓,還叫人繪製他母親的畫像《休屠王閼氏》,供奉在甘泉宮,表示自己和解民族矛盾的誠意。我讀過劉徹一首《天馬歌》:天馬徠兮從西極,經萬里兮歸有德;承靈威兮障外國,涉流沙兮四夷服;太一貢兮天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騁容與兮馳萬里,今安匹兮龍爲友……看得出來,這位雄才大略的漢武大帝還是有些氣度和誠意的。

蘇武:所以,他贏得金日磾的赤膽忠心。有一日,宮廷侍衛莽何羅蓄意謀反,俟機行刺漢武帝,正好被他發覺,不懼刺客利刃在握,赤手空拳撲上前去抱住刺客,及時制止了一場宮廷流血政變。

我:漢武帝對他也是高度信任的,在劉徹臨終前將大漢江山和太子一併託付給他。他一生伴駕兩代君王,官至輔政大臣,武帝遺詔還封他爲禾它侯。不過我不太明白你們之間有什麼交往?

蘇武:老臣年輕的時候曾經負責宮廷保衛,掌管皇上的鞍馬射獵工具還有鷹犬的'餵養,與金日磾不僅同殿爲臣,而且有着共同理想,願意畢生致力民族團結、和解民族矛盾。志同道合義結金蘭兄弟。

我:原來老將軍和金日磾還是異族兄弟。

蘇武:老臣29歲時隨父出征,受其委託來到休屠,替他給已故的休屠“天王”掃墓祭祀。

我:原來老將軍曾經到過休屠澤,這是第二次來休屠了。

蘇武:天漢元年,老臣受漢武帝委託持節出使,時年40歲。抵達匈奴王庭,冒頓單于勸臣降,臣嚼雪充飢,幾日不死。單于認爲神助,遷移北海放牧公羊,臣掘野鼠、收草而食,拄旄節牧羊。

我:是因爲你的副使與大漢降臣密謀顛覆王庭,冒頓才遷怒與你,多次派人勸降,你都不答應。他老羞成怒,弄了一羣公羊給你放牧,說什麼時候公羊下羊羔了,你就可以南歸了。

蘇武:幾年後,新單于和漢達成和議,因感念休屠王之恩,知老臣與休屠太子爲兄弟,特將臣由北海移至休屠,雖牧羊而已無北海之苦。

我:老將軍在匈奴共計19載,一直以和親爲己任,乃千百年來我華夏民族之楷模。

蘇武:老臣忠於漢室,願意看到的是四海之內皆兄弟的和睦友善,絕不願意看到兄弟民族之間延綿不斷的戰禍。

我:老將軍以爲2000年之後,休屠澤被沙漠吞噬,休屠城終成殘垣斷壁之罪,何人也?

蘇武:兵禍爲其一,擴耕爲其二。

我:老將軍不僅爲2000年前的一位智者。謝謝你爲後代子孫指點迷津。

我的離魂告別了兩位先賢,繼續在這片廣袤而荒涼的大漠上游蕩,想起了《尚書·禹貢》和酈道元《水經注》中記載的瀦野澤。那是個方圓超過1.6萬平方公里,水深超過60米的巨大的淡水湖。瀦野澤一分爲二後的西海,也就是休屠澤。直到民國初年,這片大湖裏還盪漾着超過4000多平方公里的碧波。那是僅次於青海湖的一大片水域,到解放初也有100多平方公里的面積。

這裏曾經是一塊水草豐美的風水寶地,每當風清月明之際,湖中清浪拍岸、水鳥脆鳴,宛如笙歌管絃,悠揚悅耳,數裏可聞。蔚藍色的水面碧波粼粼,岸邊的蘆草在西風中搖曳着,騰空而起的水鳥,舞動着翅膀在水面上追逐嬉鬧。海子周圍是無邊無際的大草原,還有廣袤的原始森林。世代生活在此的百姓安居樂業,那是一幅勝過江南的美景。

如今卻只能看到荒涼大漠上,那些象徵着昔日輝煌的殘垣斷壁:連古城、三角城、寧邊驛、黑山驛、柳湖墩、火石灘、小井子灘,還有那些古墓葬、古長城、古烽隧,所有留下了古人類文化的遺址,那些精美的彩繪陶器、青銅器……所有可以象徵古代璀璨文明的遺蹟,形成了一道沉重的歷史帷幔。

我終於揭開了它,然後從它背後的刀光戟影中,聽到了這廣袤大地上陣陣風嘯馬嘶。戰爭啊戰爭,延綿千百年的河西走廊戰爭史,就是埋葬了河西走廊古文明的罪魁。

那些所謂的英雄們揮舞着鋒利的彎刀,挺着沉重的銳矛在瘋狂地相互廝殺,剎那間血祭英雄、屍橫遍野。於是這片古戰場上只留下了無數的破盔爛甲、布紋磚瓦,繩紋灰陶,以及無數的珍珠瑪瑙,黃金白銀。偉大的古文化,在一場場戰爭中灰飛煙滅……

直到有一天,冷月照白骨,再也無法區分那些曾經沸騰的血液中民族的歸屬。他們終於徹底融和了,再也不能分離了,然後一起滲進黃沙,變成了一捧一捧的黃土。歷史終於歸於沉寂,卻給他們融合成爲一家的後代子孫,留下了一片大漠裏的荒蕪!一萬六千平方公里的湖泊,變成了巨大的瀚海;遼闊的大草原,變成了連綿不斷的沙丘;蒼茂的原始森林;變成了只能匍匐在沙漠裏的芨芨草……

我的目光回到了網頁上今日民勤的幾幅圖片,看到了未來的希望。今天的民勤人終於明白了自己肩上的責任,爲了明天的河西走廊不被沙漠徹底淹沒,爲了不讓今天還在這片土地上生存的裸果木、綿刺、髮菜蒙古扁桃、沙冬青、肉蓯蓉、草麻黃、斑子麻黃、沙拐棗、朝天委陵菜、甘草、沙蘆草、短芒披鹼草不再消失;爲了不讓金雕、鳶、蒼鷹、雀鷹、白頭鷂、遊隼、灰背隼、縱紋腹小、長耳、短耳、荒漠貓、鵝喉羚瀕臨滅絕,他們在不懈的努力。我們可以期待着不遠的將來,這裏將重新出現清凌凌的水,藍藍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