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一座山抒情散文

當我告別那座山時,那山便留在我的心裏。歲月在長,思念也在長。越長越長的思念,在歲月裏萌動着一個個關於山的傳說。季節在傳說裏膨脹、超越,思念在超越的空間插上強健的翅膀。飛過一個孤獨的阻隔和寂寥的疏遠,在天與地,山與人,與一切相關的事與物,書寫莊重與虔誠。

懷念一座山抒情散文

在巍峨的山崗面前,仰望以期待山的靈韻藉以洗練自己的內心,讓純潔昇華。不是招搖粉飾,或者裝模裝樣。膜拜的許諾是赤誠,赤誠無法仿照。山不會漠視這種情感的牽扯,思念這纔有了莊重的迴應。向上雖一時無法觸摸山的脈搏,攀上峯頂凝神靜氣,便能聆聽山的心跳,

風與誰絮語?掠過坡前的灌木叢,越過繽紛的紅杜鵑。與蔥鬱的山林,與清澈的泉水,與悠悠的白雲,與翩翩翱翔的燕雀。只有崇拜高山的人,才知風情。只有懂得風情的人,才深解崇拜的內涵。才聽懂鳥的鳴唱和泉水的呢喃,山與森林,與陽光與流水的相依相戀。才知道再造的不如再生,毀滅無法復原。只有愛山的人,纔會吝惜山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甚至一粒極爲細小的草籽。珍惜每一枚葉片,每一根枝條。她們都蘊含着生命的汁液,分擔一份繁衍的責任。

期盼與一草一木對話,哪怕是一個微笑,或者一個簡單的問候。不在意,季節的留念正贈與樹幹的滄桑和枝葉的青翠。也許青翠會在一個瞬間枯萎消失,可季節的印痕與根鬚一起深深植入泥土。那是一個短暫的棲息,又是一個季節的積蓄。那裏會有一蓬蓬的新芽,那裏也會持久地綻放着勃勃的生機。

是啊,是啊。沒有一個情感的牽扯與梳理,沒有一個付出與積蓄,就沒有山崗的險峻,花草的嫵媚。不是說嗎?草木應有情?她不會對一個微笑加以拒絕,對奉上的虔誠予以褻瀆。哦,我從山的彎彎眉宇間看見,從鬆的挺直腰桿看見。不用再問。那和藹溫暖的問候,那飄然抖動的鬍鬚,那親切善良的眼神,已告訴每一個來者。

我渴望仔細端詳山的面容,找尋夢裏想象的細節,揣摩那山的蒼涼與孤獨。是時光把距離拉長,是距離產生幻想。在幻想中走進,祈願改變又不要改變舊時的模樣。山上,那一溜溜坡地,矮小的山楂樹早已開花掛果?山澗的溪水還是一路安詳地奔走?沿着擁軍橋,繞過三級站,走向高高的'茶畔阱?夢繞魂牽的營盤,是否還在傾聽小溪飄來的又一首新歌?是否還會想起?一個新兵蛋子在接到母親病危的電報依偎在你的懷裏悲傷的哭泣?山下,那一灣稻田,是否記得一個北方小子,被姑娘們的歌聲與秧行圍堵在裏邊?山前一條彎曲悠長的山道,是否還晃動着老郵差瘦弱的身影?此時,老周頭的小三輪是否正“突突突”地撒着野,載滿一車落霞與歡笑?

真是時過境遷,歲月無情?曾經擁抱的山巒,曾經滾過稻草鋪的弟兄,怎麼?說忘就忘記了?一聲告別的號聲,嗚咽的餘音似乎還在山樑縈繞。剎那間,渴望在氣流中顛簸,隨着山風旋轉。想象在現實中無所適從,改變讓想象更爲沉重。無處尋覓那親親的音容笑貌,只有山巒的沉默。誰說?是歲月築起的阻隔?阻隔也不能忘記那段歲月。問山山無語,問地地無聲。我把一枚葉片含在嘴上,卻無法吹奏出鳥鳴的婉轉。試圖用鳥兒的鳴叫,引來一個虛幻的和聲。那就扯下一片雲朵,在上面複製我的心境。飄吧,飄得很遠很遠。告訴我親愛的弟兄,高山還在啊,還有那眼奔涌的山泉。你們應該能聽到泉水的叮嚀,也能聽到山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