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火車長胯胯啦散文

接着聽老郭,接着回憶童年的種種。

火車火車長胯胯啦散文

今天要說的是一座橋,確切地說是一座火車橋,不知道叫什麼名字,本地人都叫它“泉河橋”,因爲它坐落在一個叫“泉河”的村子邊上。

花的背景是一條高速公路,它的落成完全擋住了家門口看火車橋的視線

之前沒有通高速的時候,整個雙蓮地界通往外面必須經過它腳下。村裏的馬路通公交之後,泉河橋成了一個無需路標的路標,每每售票員問起去哪兒,鄉親總習慣以它爲標尺,“到泉河橋下”或是“過了泉河橋兩三百米就到了”,如是說,司機師傅也就明瞭。

之所以想說說這座橋,是因家門口能看到它,直線距離差不多兩公里,無論是火車的呼嘯聲還是高昂的鳴笛聲,在家都清晰可聞,尤其在鄉下寧靜的夜晚。小時候還和爸爸在橋下賣過西瓜,那時夏季家裏種有幾畝地的西瓜,成熟後爸爸便摘下來用籮筐裝好,挑到橋下,作爲交通要道,來往的行人相對密集些,其實也都是鄉里鄉親的,路過的十人有九人都是認識的,西瓜往往也成了半賣半送。儘管一整天都賣不出幾個錢,但有着橋上火車的轟鳴聲,有着人來人往的喧鬧,在那個年少不識愁滋味的年代竟也覺得很開心。橋下是一條十多米寬的河道,離橋不遠有一個跌水池,記得更小的時候半夜被媽媽用被子裹着放在岸邊,大人們打着手電在跌水池上撈蝦米,因爲小不記得當時的場景,就記得冷颼颼的風颳在臉上,黑夜裏晃動的電筒光柱和時而火車開過橋的轟鳴聲,整個童年就在火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來來往往中溜走了,夾雜着年代特有的艱辛和父輩們的苦中作樂。

那個年代,不像如今生活水平高,交通如此發達,小車家家有,坐飛機也不算多奢侈,那時,坐個火車應該都算是很高級的享受了吧,反正小時候從沒聽到身邊有誰坐過火車的。夏夜在稻場乘涼,我會和弟弟一起數經過的客車有多少趟,因爲在夜裏只有客車纔會發出五顏六色的光(如今也沒想明白,明明後來知道了火車車廂在夜晚的燈光也只是單一的'橘黃色,爲什麼我們看到的會是五顏六色的呢?),長長的一列車在鄉下墨斗一般的夜裏就像一條發着光的巨龍飛馳而過,那景象無比壯觀,即使天天看也不膩;有時到橋邊玩,看到被扔在兩邊草叢裏的各色飲料盒、方便麪碗都覺得無比新奇,因爲那些都是我們從沒有見過的,頭腦中幻想着能坐上火車的都是些什麼人呢?偶爾有一趟客車經過,有的窗戶是開着的,看着呼嘯而過的花花綠綠的人影,心底的羨慕油然而生,想着坐火車該是種多麼美妙的享受啊(長大後事實證明,坐火車尤其長途火車不僅不享受,簡直就是種折磨)。

孩童時期,很爲這座橋驕傲。看火車——我家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所以那時候親戚家的弟弟、妹妹們來我家,“看火車”是獨有的娛樂項目,就如同而今剛對世界萬物發生興趣的兩三歲小男孩對馬路上跑的各類車仔的喜好。還記得表弟剛會說話那會兒,來到我家門口帶他看火車,(他家在深山,當年別說火車,連自行車山窩窩裏都很難見到)正當火車開到橋上,他就突然驚愕地大叫起來“火車長胯胯(土話,“腿”的意思)啦,火車長胯胯啦!”四個大大的橋墩把火車橋堅實地支撐住,火車在上面時確實像一個長了腳的大怪獸,這話到如今都反覆被拿來打趣他。

偶爾也有機會到橋上去走走,那時候估計也沒有多少安全防護措施,還記得橋兩旁有拾級而上的石階,可以直走到橋上去,當然都是有大人在身旁,還記得當時的橋面還只有一條單車道,火車的趟數也不是很多,好像是零幾年纔在原有軌道旁邊緊挨着又加多了一條車道,成了現在的雙車道。橋面也加固了防護欄,人畜不再能隨意的上到軌道了。而今,鄉里好幾條高速貫通,火車橋也不再是通往外界的必經之路,當年看着火車、數着數、羨慕着坐火車的娃娃們也都慢慢長大,陸續地遠離了這座童年記憶的豐碑,他們中有坐着火車奔赴希望的,有坐飛機遠征未來的,也有開着自家的小車把生活的道路拓展到山河的另一邊的,他們見到了各式各樣的橋,比火車橋更高大的橋、更現代化的橋,可以走火車、可以走汽車、也可以走行人。家門口的火車橋仍然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屹立在那裏,以前覺得它無比高大雄偉,有一天返鄉經過時,才發現它其實並不高大,更談不上雄偉,是什麼讓它在我的眼裏變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