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爍優美散文

四月,陽光如果不能抵達卡夫卡用荒誕筆墨構想的曲徑通幽的城堡的內部,就會沿着某一條青草如煙的河流返回。陽光堅定地照耀着虛幻烏藍的天空,四月的閃爍是無處不在的。四月的某一個日子,我走在城市某一條路上。四月的光芒從蒼莽的山巒、開闊的原野、低頭啃草的黃牛的背影中向城市無聲地流淌和彙集着。城市的道路被光芒浸染得亮閃閃的。那些疾馳的車子如同躍動的詞語,在眺望者的思緒裏閃爍陽光的回聲。陽光悠遠的開闊地帶,一個人的眺望是隨意的,隨着拓展的空域不斷向前延伸,一條淡藍的'小溪肯定不是山峯隨意扔掉的腰帶,或者說是山峯正在刪除的記憶中的一段陳舊的曲調。這就是說小溪不是山峯的附屬物,也不是屬於山峯龐大身軀的某根神經。山峯亙古以來的沉默幾乎使山峯永恆處於失語狀態,這種沉默還將持續下去,岩石慢慢地風化,沉默變成白色沙粒。在天空與峽谷之間,風吹着沙粒,沉默發出了金屬質地的叫喊,叩擊着眺望者張風的耳朵。小溪從山峯巨大的陰影中穿梭而出,一陣呼嘯的山風從陰影深處發出一種激情的呼應,撞擊着陽光照耀的山岩頑強的孤獨。

閃爍優美散文

連續不停行走的途中,眺望的人必定要沿着有水的河流走走停停。沒有水的河是令人揪心和傷感的,乾涸的河牀雜草叢生,雖然野燕麥綠油油的葉子在四月的風中像水浪樣起伏,也不能代表真實清幽的流水。居住在河岸上的村人,除了擁有對消逝的流水帶走了朝雲、晚霞以及翠鳥掠過河面一縷白光閃現的記憶之外,更多的時候是在河牀上種些自己想種的東西。河邊人家,從南岸到北岸,也無須綰起褲管涉水而行。古樸的獨木橋早已連根拔掉,老竹筏在河底的雜草中塗抹着斑痕點點的墨跡。一條枯乾的河道,灰毛鼠在草叢中追逐嬉戲,時而用爪牙從陰溼沙泥中刨出一些帶着腥味的魚骨和鱗片,嘰嘰喳喳的叫聲是灰毛鼠在歡呼捕獲的戰果。最後一次經過的水,哭泣已經風乾成堅硬的沙粒。

眺望者的腳步邁得很快,一條沒有流水的河的印象深陷在腳窩的陰影裏。他的心情像我一樣,並沒有喪失對一條真正閃爍着陽光的河流的追蹤和尋找。途中遇到的事物都可以忽略不記。我與他在同一時刻都到達在一個集合的點上。我們從喧囂、塵埃飛揚、空曠蒼茫的邊緣抵達閃爍的中心地帶。這當然是一條很長從很遠的地方流來,在我們面前展現得非常寬闊的大河。在四月見到這條大河,我的心像顫慄的陀螺在浪尖上打着轉轉。這是一條具有神性和魔力的河流。

四月的太陽將全部的光芒傾泄在河面上,浪花飛濺如同火焰追逐火焰。太陽如空心的葫蘆,在水波上漂浮搖晃着。我在河邊掬起一捧水,光芒刺得我眼睛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