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花有些涼優美散文

傍晚的街頭,姜花就那麼簇擁在一隻只紅色塑料水桶裏,長長的莖,如高昂的身體,頭微低着,彷彿含了一份無法言說的委屈。說不出它的神情是落寞還是安寧,花的語言長在看花人的心頭。

姜花有些涼優美散文

早就看中過它的素白,掏出幾個在口袋裏晃然蕩去叮噹作響的硬幣,換回一屋轟轟烈烈的香氣,但也就買了一次,感覺這姜花雖然也和梔子一樣穿着棉布白裙,素淨的樣子,可是不知是棉布的質地太差,還是少了些韻味,像街頭有些女子,衣着得當,但配不了舉止和內裏。要說香氣,還是喜歡梔子,慢慢鑽進呼吸來,溫文有禮,不是姜花這裹卷着夏日的潮熱,急吼吼的,侵略性的,呼嘯着來,洶涌的樣子讓人不知所措。哦,氣味也是要講緣份的,不會因爲另一場相遇而改了口味,哪怕時間再長,也頑固着抵制不放。

人羣裏最害怕撞見兩種人,一是香水灑得如打翻了瓶子的女人,再是氣味很重的男人,本就不乾淨的體味裏還夾雜着汗酸味煙味,叫人掩鼻着疾步遠避。姜花呢,單憑字眼,也聞出了辛辣,嗆人的。做菜時,我會切幾片姜放進去,只是放進去作配角,就那麼一下,就退場了,害怕被稀裏糊塗地夾到嘴裏。不知姜花是束就是否生薑長成的花,但不會毫無瓜葛,不是近親也是三輩以內的。物以類聚,品性自然有些類似。

作家林白曾說,每個女人都會特別吸引某一類男人。花也如此,任何一朵總有不同的蝴蝶流戀。姜花是長在南方水濱的夏天之物,香港似乎是永恆的夏天,因此常常被亦舒用來作小說裏的抒情道具。亦舒的字有着姜的品性,辛辣,犀利,三言兩語幾個回合就擊穿世間男女的.那點薄情。

姜花的壽命太過短暫,氣味又太過濃郁熱烈,這樣的風格用來比喻某類愛情是最恰當不過的。一往情深之子靡他,“拼將一生休,盡君一日歡”,爲了留住一瞬的華美,用手捧着,用心愛着,灼熱忘我,這樣的女子不止在小說裏看到。可是緣份只有這麼多,總要用光,化完的,那一天,回過頭再將自己從上到下打量,發現遍身憔悴,沾了灰塵的香氣撲過來,吸也不暢了。乍放的愛情,盛開,怒放,敗謝,直到成泥。一朵花的成長與愛情如此相似,區別不過是時間的長短,永不凋落的梁祝是因爲離別在盛開前。

這樣想想,難怪夏日裏的姜花也透着股逼人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