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手 散文

母愛是世間最偉大的力量。沒有無私的,自我犧牲的母愛的幫助,孩子的心靈將是一片荒漠。——高爾基

母親的手 散文

母親的手

當我細心地幫母親梳理着那絲絲白髮,竟發覺母親真的老了。似水流年啊,時間這把雕刻之劍竟把當年那婉約,貌美,善良的母親雕塑成老樹之態。歲月無情地在母親身上烙下了風霜與生活的痕跡。看着母親那飽經滄桑的臉龐,輕撫着母親那如老樹枝般粗糙的手,當年那雙潔白,柔軟的手,纖纖十指曾經如蘭花般繞指柔,曾經飛針走線地繡出栩栩如生的各色剌繡,曾經握筆拿書細心地啓蒙,教導我,曾經是那樣溫柔,慈愛地撫摸我直至送我入夢中。記憶中的那雙細嫩的手,時間在它那裏留下生活的艱辛,留下了歲月的年輪。

那個年代母親是大戶人家的女兒,錦衣玉食,輕盈靈秀的母親除了女紅之外更是喜愛讀書,婚嫁之年嫁給門當戶對,背景複雜的父親。就因爲這,在一個黑白顛倒,是非不分的年代,經歷遊街,批鬥的父親慘死在故鄉榕樹旁的池塘邊。那時,正值壯年的母親含辛茹苦,竭盡所能地拉扯大衆多子女,母親總是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窗明几淨。世態的炎涼,生活的艱辛沒有磨去母親那高貴,善良,堅韌,寬容的品格,讓它如春風,春雨般灑落在兒女的身上。

因爲有衆多兄長的呵護,加上母親的疼愛,所以兩歲喪父的我在那時幾乎沒有感受到父愛的缺失,甚至連父親的名字也淡化在歲月的風塵中。在我讀小學時,父親一欄的名字填寫的是兄長的名字,在衆人的驚詫聲中,家人也淡若無事,或許失去的就永遠不會回來,家人情願年幼的我暫時忘卻這份難愈的傷痛,儘管是無可奈何的。母親總愛爲我梳起兩條長長的小辮子,紮上兩隻粉紅的蝴蝶結,用她靈巧的雙手爲我縫製許多碎花裙,看着蹦蹦跳跳的我像蝴蝶般飛舞在春日的陽光下,此時的母親臉上洋溢着幸福與希望。或許那風中的人兒是母親年輕時的一個夢,那是一份感情的延續。“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生命如花,綻放於蒼老的枝頭,母愛的延綿,生生流轉不息,不老的青春,在兒女身上重現,逝去的容顏,於新的生命中複製,這是一種永恆的愛,燦若星辰,永遠流淌在生命的長河中……

我的故鄉是風景如畫的江南水鄉,江上船隻穿梭,帆影點點,江岸邊翠竹青蔥,潔白柔軟的細沙層層鋪開,各色的蚌蜆隨處可見。村中的幾口池塘成品字型分佈,粗壯的荔枝樹像士兵般守護着,揚柳樹穿插其間,長長的枝條伸向水面,隨風搖曵,在風中舞動了多少溫柔。樹旁的小花小草,點綴其間,花香四溢,蟲吟蝶舞。像蝴蝶般的我常常混在男孩子中間,夕陽西下,我們便像魚兒般在池塘中嘻戲打鬧,潛入水中捉魚摸螺,累了便爬上枝繁葉茂的荔枝樹上偷吃那“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鮮甜多汁的荔枝。就這樣,當哇聲片片時,伴着母親的呼喚,牽着母親那溫暖的手歸家而去……

花開花落,雲開雲合,我在母親的疼愛中,在那雙手的輕撫中慢慢地長大。當遠行的那天,母親親手爲我整理行囊,縫製衣衫。看着母親那雙粗糙的手,我不由淚滴衣衫,“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這首淳樸素淡的詩,其中飽含濃郁醉美的詩意,情真意切,一顆慈母的心,躍然紙上。千里之行,始於母親的懷抱。千里之遠,猶在母親的身邊。母親的世界比我們預想的更爲遼闊寬遠,我們的足跡所在,就是她生命履踐之地,走在母親的目光關注之下,便知道自己永遠是個孩子,愛若星辰,永懸高大,所有的遊子奔行於愛的路上,然後把這種愛延伸於天地間……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我感謝母親給予我的溫柔,善良,寬容的品格。我感謝母親那雙粗糙的給予我幸福的手。我能夠送給母親最好的禮物,莫過於讓自己快樂活在當下,盡心就是完美,生而爲人就要承擔,安然接受人生中發生的一切,用自己美好的一生,用自己力所能及的雙手幫助別人,給予人溫暖,作爲獻給母親至愛的禮物,在這個美好的節日中……

難忘母親的手

流年歲月裏,每個人都見過或是觸摸過無數雙手,可是我始終覺得唯獨母親的那雙手會是記憶深處最溫暖的。

記憶中,儘管母親的雙手看上去粗糙、皺巴巴,可是在我眼裏,那不僅是一雙勤勞的手,還是一雙靈巧的手,更是一雙帶有溫度的世上最溫暖的手。

流年匆匆,有的人或事已經漸漸模糊甚至遺忘,雖然我的母親已經離世十幾年了,但是關於母親的記憶卻是不曾模糊,我的眼前時常會浮現出當年母親白天在農田裏勞作,夜晚在煤油燈下穿針引線縫衣做鞋、手搖紡車吱吱作響的情景。

每天,天剛矇矇亮,竈臺前母親就開始忙碌起來。我家的炊煙總是先比村莊其他人家的炊煙升起得早,常常是睡眼惺惺中就聞到玉米渣粥的馨香。在我們四個孩子起來喝粥的時候,手腳麻利的母親又不得閒,忙前忙後地又去招呼着院子裏的雞鴨吃食,一桶豬食把豬圈裏的那頭白豬喂的肥嘟嘟的。當出工的鐘聲“當、當”地傳進院子時,母親已經來不及細嚼慢嚥地吃上一口早飯,匆忙地拿起一個玉米麪餅子直奔巷口的那棵老槐樹等着隊長派工。

記憶中母親的那雙粗糙的手,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裏總是不停地忙碌着。兒時,我的父親在城裏工作,無暇顧及故鄉的我們,是母親在故鄉用她的那雙手給我們撐起一片天。我的母親有一雙勤勞能幹的手,和泥、拖坯、蓋豬圈樣樣在行,房子漏雨自己上房修補漏洞,滿手泥巴汗珠流。白天勞作了一天農田裏的活,當別的村民收工回家時,母親那瘦弱的'身影又會彎腰弓背地在田間地頭尋找着羊喜歡吃的青草。因爲我的母親沒有奶水餵養我們幾個孩子,後來經村裏一位長輩指點買來一隻羊用羊奶來餵養我們長大,這樣我的母親又多了一份辛勞。母親把買來的那隻羊,即當自己的孩子那般呵護,又視它爲自己的好幫手。可以說那隻羊是我們母子五人的至親摯愛,成爲了我們家庭中的一位地位特殊的成員,是我們四個孩子的羊媽媽。記得兒時每次若是回外婆家,我們的羊媽媽也會與我們同行。春夏行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我們的羊媽媽邊走邊啃吃路邊的青草,若是遇到潺潺流動的溪水,它便會“咩咩”地叫着撒着歡兒奔過去喝上幾口。

我想,整日被拴在院子裏它也許是寂寞吧。秋天,高天上雁叫聲聲南飛去,我們的羊媽媽此時也會深情地揚起它的頭,衝着大雁幾聲“咩咩”爲它們送行。冬天的雪地上,羊媽媽的蹄子會留下深淺不一的蹄印一串串。至今,回想起來當年的場景仍是一幅溫馨的畫面在眼前閃動。爲了我們的羊媽媽,我的母親總是用她那雙勤勞的手找尋、製作羊媽媽喜歡吃的食物,我們的羊媽媽也很懂得感恩,回報產出滋滋香濃的奶水哺育了我們四個孩子健康地長大。

兒時的記憶中,我總是好奇母親的那雙粗糙的手怎麼就可以從羊奶子裏擠出又白又香的羊奶呢?幼小的我甚至覺得母親是不是有一雙會變戲法的手,我依稀記得羊媽媽老老實實地站在院子那棵老棗樹下,母親那雙粗糙的手那刻變得即輕柔又嫺熟。而羊奶子滴出的白滋滋的羊奶飄着香縈繞在老棗樹的枝葉間,陽光透過枝葉縫隙灑下來,恰巧與一縷飄忽着熱氣的有縷縷羊奶香的白色香氳交匯纏繞在一起,眼前恍惚宛若一縷白色的仙氣飄盈而過。

接下來就會聽到籬笆牆那邊傳來鄰居二奶奶一聲,“他大嫂,又在擠羊奶吧?真香!讓娃們喝個飽飽的。”這邊院子裏的母親雙手邊擠着羊奶邊迴應二奶奶,“是啊二嬸,多虧您指點我,孩子們纔有羊奶喝,餓不着,個個長得結實着呢,我再也不用發愁了。”二奶奶耳朵有點背,不再搭腔,拄着木柺杖挪動着小腳回屋去了。柔柔的陽光、寂靜的老棗樹,乖乖站在樹下的羊媽媽、母親麻利的雙手,多少年後再去回味當年的情景,是一幅恬靜優美的畫於眼前,即溫馨又生動。

兒時的故鄉,夏夜的村莊時常會上演一場場蟲鳥齊歡的音樂會。吃罷晚飯,悠閒的村民東一撥、西一羣地聚在家門口的合歡樹或是老槐樹下嘮家常、聽蟲鳥歡唱。女人們手裏搖着蒲扇嘮的熱鬧,薰蚊子的艾草香混雜在清香沁脾的合歡花香飄盈在夜空。一縷風吹過,明月盈空,枝葉搖曳落影如畫。孩子們玩得歡,淘氣的男孩爬到樹上乘涼,更有頑皮的會趁樹下聊得火熱的大人們不注意,一泡尿灑落下來,樹下的人驚叫一聲,“媽呀,下雨啦!”等聽到樹上的孩子嘎嘎地笑才知道是被尿淋溼了,罵一句“你個小兔崽子”,衆人一笑而過也不再去計較孩子的惡作劇。

白天嘶噪的蟬,夜晚繼續它的歌喉,彷彿不知道疲倦地叫着夏天。各種蟲鳥在枝頭、籬笆牆下呼應着,長短音、高低音、粗聲細語,忽遠忽近夾雜着偶爾的幾聲“汪汪”的狗叫,間或傳來“喵喵”地幾聲貓語,人羣裏誰家女人喊了一聲,“死貓,亂叫啥,還不趕緊睡覺去。”貓語漸漸隱去,夜深了,那些蟬、蟲鳥和狗的,似乎也叫累了,打着哈欠的人們陸陸續續走進自己的宅院,不多久鼾聲一片,村莊也漸漸地睡去。而此時我的母親的那雙手,仍在煤油燈下繼續忙碌着。今晚是你的繡花鞋,明晚是他的藍布衣。公婆的、小叔子的、孩子們的,可是記憶中我卻很少見到有一件是爲她自己縫製的衣物、鞋子。我常常望着煤油燈下母親忙碌的身影,仔細打量母親那雙穿針引線的手,我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就是母親的那雙粗糙但是即勤勞又靈巧的手,不知道溫暖、裝飾過他人多少溫情和美麗,難道母親的那雙手就不知道疲勞嗎?

冬夜漫長,兒時故鄉的冬夜更是寒冷漫漫,幸好母親早早地用她的那雙手勤勞的手把大火炕燒得熱乎乎的,懶在暖暖的大火炕上看窗外的飛雪,或是跪在窗前的火炕上用小手在已佈滿冰凌的窗花上畫上一隻小鴨子,又或是一隻桃子,但我時常是畫一個人的頭像。現在想來是一個很抽象的人頭像,總是有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和緊閉的嘴巴,最後卻又會從頭像下面直接畫上兩隻胳膊兩雙手,等我長大些我知道,其實那是我印象中對於母親的那雙手的親暱纔會有如此拙作。

每當我沉醉於在佈滿冰凌的窗花上亂塗鴉的時候,煤油燈下母親的紡車聲吱吱作響,彷彿是母親的那雙手搖出來的漫漫冬夜裏的一首梵音,儘管單調在我聽來卻是一首優美動聽的曲子。母親的背影投影在薰的有些發黑的牆壁上,紡線、搖紡車的兩雙手活靈活現地舞動着,彷彿就是閃動在牆壁上的一幅活靈活現的壁畫,生動又極其畫面感。夜深了,玩累的我兩隻眼睛開始打瞌睡,可是我想繼續陪母親,“丫頭,你早點睡吧。”

母親看到我瞌睡的樣子勸我早點休息。母親知道我是怕冷的,在我躺下後母親便停下搖紡車的手把我的被角幫我按好,撫摸了一下我的小臉,並逐個看看已經睡着的其他孩子被子有沒有蓋嚴實。我躺在火炕上,回味着母親剛剛的撫摸,母親的手雖然粗糙,但那是最有溫度的一雙溫暖的手,那不只是輕輕的撫摸,而是有一種愛的溫暖在全身流淌。感受着母親的溫暖,枕着吱吱的紡車聲,不多時我就漸漸進入了夢鄉。而我的母親,仍舊在那盞昏暗的煤油燈的陪伴下繼續搖着紡車。就這樣,年復一年,多少個日日夜夜母親用她那雙佈滿老繭粗糙的雙手,把她一生的溫情都注入那一絲絲紡出來的棉線裏,然後織成布、做成衣物溫暖着我們。母親把昨天紡成了今天,把今天紡成了明天,不僅把一家人的幸福拉長,並讓愛和溫暖延續綿長。

此時想起母親的手,我是多想再次被母親那雙手撫摸感受她的愛和溫暖啊。我是多想再次和母親手牽手走在大街上、公園裏一起享受陽光的追隨啊。可是天堂太遠,我永遠也不能再觸摸到母親的那雙溫暖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