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梨散文

凍梨

凍梨散文

一盆凍梨在水中暖着,一層薄冰將黑色的梨黏在一起。用指尖觸及滑滑的,用手一提竟全部提起。然後孩子般露出久違地驚喜!

放下黏在一起的梨,等着它們完全化透。

等待的過程要有耐性……

瀋陽已經很多年沒有凍秋梨上市了,所以很久沒有嚐到它的滋味!

在嚴寒的冬季在龍年伊始,在水果攤上發現了凍梨,無疑如發現新大陸般令我狂喜!於是稱上幾斤,拎回家中。

家裏來了客人,是一個小客人,一個遠房親戚。因爲回大連上學路過瀋陽,她的家在遙遠的內蒙古與寧夏的交界地,距離瀋陽有六千多裏的路程。

小客人的爺爺奶奶是東北人,所以有着濃濃的東北情結。尤其是八十高齡的奶奶,每當兒孫繞膝的時候就會講講東北的故事!凍梨的故事可能也沒少講吧,但講歸講印象歸印象,現實與想像總是有差別。當我拎着梨進門時,望着塑料袋圓滾滾的黑色梨她竟說:是李子吧,沒錯美國大李子。

我告訴她是凍梨!她有些不相信。但細看看果然是梨,用手一摸梨得涼度讓她忙抽回手來。她說和奶奶給凍得梨不一樣。第一是顏色不一樣沒有這樣黑,第二個梨的形狀不一樣沒有這樣的大。原來她奶奶每年的夏季都會去市場精心挑選一、兩種梨放在冰箱裏冰凍,待梨在冰箱裏熬過二十幾度的低溫時,待兒孫回家團聚時拿出品嚐。只可惜那遙遠的地方沒有花蓋梨沒有秋白梨!

冰箱的凍梨怎比東北天然冰箱的凍梨,此凍梨非彼凍梨。

當凍梨完全化透,厚厚的冰像烏龜殼一樣閃着光亮。用飯勺輕輕地一敲,堆積起來的冰的堡壘頃刻瓦解……

吃着有些拔牙的凍梨,涼拔拔涼的感覺的涌進心房。那微甜略帶酸的滋味令吃膩了大魚大肉的'胃腸變得酣暢! 吮吸一口梨汁甜絲絲涼絲絲,彷彿喝到了玉液瓊漿般舒暢。

關於凍梨的故事還是我講給她聽吧!凍梨、凍柿子、凍蘋果都是東北的特產,在東北凍梨是以花蓋梨、秋白梨、白梨爲主,最好吃的要數秋白梨。秋白梨味酸甜,所以凍梨一般叫凍秋梨!秋白梨一般在秋季不採摘,在樹上自然接受大自然的禮遇。當北風煙雪寒氣襲人的時候,它自動自覺地從樹上滾落,然後成爲寒冬臘月、過大年的上等水果。

望着她吃得津津有味,我的牙已經經不起那涼來,吮吸了幾口梨汁放下,思緒卻穿越時空飛回了童年!

童年的冬季,物質匱乏,能吃的除了蘋果就是凍梨。尤其盼着過年,過年就可以隨便地吃。那一年,懵懂中第一次看見媽媽將凍得梆硬的梨買回家,趁着媽媽不注意的時候拿了一個,真涼!涼的感覺讓我直打顫,還是忍不住咬上一口,沒咬動,只留下一道白印。我還是沒逃出媽媽的眼睛,媽媽溫和地說:吃凍梨不是着急的事,得有耐心。用水化透才能吃,那時梨變得軟軟的汁也甜甜的,可好吃了。

耐着性子等……

原來吃凍梨不但能品到玉液瓊漿般的滋味,還能鍛鍊人的忍耐性,我的超強忍耐力也許就是凍梨的功勞!

.第一次吃到了那麼好吃的梨,第一次等了那麼久。後來每當冬季常常吃到,從沒有再咬一口硬邦邦的凍梨。

某年春節的除夕夜,家裏買了一大盆凍梨。年夜飯剛過,媽媽把梨放在大盆裏用水漫過,大盆邊圍着一羣小夥伴,嘰嘰喳喳地等待着梨化開,等待的過程令人難熬……

一個大我幾歲的姐姐,終於等不及了,拿起還沒黏在一起的梨就吃。只見她用力地咬了一口,帶着冰碴的梨被咬了一個豁口,真厲害!心裏暗暗佩服!聽着她將如冰塊的梨在嘴裏嚼得嘎嘣嘎嘣地響,心裏那個冷。可她硬說不涼也不冷!

往事如煙,轉眼過去了那麼年,過年吃凍梨成了歷史,成了遙不可及的昨天!

望着盤中靜臥地凍梨,黑中透着亮。看着小客人吃得那個香,凍梨沒有被人們遺忘!

在交通發達的今天,南方的水果、世界各地的水果都能品嚐到。在大棚把四季搞亂的當代,冬季也能吃到草莓、西瓜和鮮桃。

忍不住又吮吸了一口,那甜絲絲涼絲絲的汁直抵心房,彷彿喝到了玉液瓊漿般酣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