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早晨

元月6日,小寒。清晨起早,因無要緊事,我決定送兒子上學。這是兒子在本學期第一次有了我護送的機會。

下雪的早晨

當我倆穿着厚厚的棉衣下到一樓,推開門時,一股冷冽的風夾雜着飛雪迎面而來,把我倆剛從屋子裏帶來的一點點餘熱全部趕走了,這還不算,有的雪花直接灌入脖頸,肌膚上彷彿塞進幾把冰涼的小手,頓時涼透了整個身心,以致經不住打起寒顫。門外不知幾時下的雪,已經鋪滿了整個院落,只見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我倆只好踩着晶瑩的雪花趕路了。

我倆走的路是縣城通向校門口的一條寬闊筆直的環城路的一段,儘管還沒有鋪上水泥,可是路基已完成,而且很紮實,這是年前開發的又一條新路的一段。由於下雪,眼前的路像條潔白的飄帶在我們的腳下延伸而去。此時天還在下雪,鵝毛般的雪花似乎飄舞着的飛絮,一任腳下擠出“嘎吱嘎吱”的響聲。與我一樣,好多家長都陪着孩子穿行於飛絮中,有的是父親,有的是母親,還有的是爺爺奶奶共同護送,不約而同地組成了送子女上學的龐大“軍團”,在聖潔的雪地上涌動着。有步行的,也有車送的,車燈在雪花中發出橘黃色的燈光搖曳着,分外耀眼,恍若團團光霧在雪花中晃動着。

我家到學校只有半公里之遙,很快就到了校門口。看着孩子走進學校,拐過第二幢教學樓後我準備返身,看看天色還早,心想何不乘此時去逛逛東河橋。聽說東河橋已建成,到底是啥樣呢?於是就移步向校門東側百米處的東河橋走去。

在東河橋上我扶着欄杆來回走了兩趟,見橋兩頭都堆有成壟沙土,分明是堵車用的。這座橋建於原址,上游不遠處還有兩座橋,分別貫通縣城主道和國道大動脈。這座橋目前算是這條河上最北端的橋了,再往下就是與母親河匯合處。在橋的中央南側我扶着橋欄佇立良久,任憑風雪洗浴我的身心,好快活啊。眼望河岸上的樹林、樓房,此時此刻掩映在飄緲的飛絮中,影影綽綽,河岸上原野蟄伏,河道里積雪夾着徑流喧囂着,這隻能在雪天裏纔可清晰可辨的“刷刷”的流水聲不停地歡唱着,大片的雪花自我的眼前飛身而下,撲向清流,匆匆而去。

瑞雪兆豐年。入冬以來這是故鄉迎來的第二場好雪,從厚度看,該是後半夜開始的,洋洋灑灑地鋪滿了一地,還有屋頂、樹枝、牆頭上……凡是能夠勾着的地方一概不遺留,都積了同樣的厚度,同樣的晶瑩。這雪就是這麼公平,這麼頑皮,總是在人們不經意的時刻到來,特別喜歡夜闌時刻悄悄地到來,好讓您出門見驚喜。我想起了剛纔孩子的好奇:“雪是怎麼來的?”我想該不會是來自太平洋、渤海灣、長江黃河,還有碧藍色的青海湖,假使那樣的話,這雪應該經歷了夏天驕陽那猶如烈火般的炙烤,還應該夾雜着震天動地的“轟隆隆”的雷鳴聲和耀眼的閃電光,因爲一場雪需要老天好長時間的準備,還要等到冬季才能成行。我知道,原野的雪不久就會融化爲清流滲入土壤,保其熵値,而那些有意落入冰川的,則滯留在那裏,但等火熱的夏天,化成溪流從高山之巔奔向田間地頭滋潤莊稼,給莊稼人一個滿意的收成。放牧人則因風調雨順,水草鮮嫩,牛羊肥壯,臉上洋溢着無法掩飾的笑容。下雪天,空氣溼度得以調和,病毒得以消除,更是人們在乾燥的冬季夢寐以求的事。

不僅如此,飛雪還壯英雄氣概。東漢末年,劉備爲興復漢室,舉義旗,意欲“攘除奸雄,興復漢室。”屢遭失敗的`情況下,採納了徐庶之薦言,於數九寒天親冒飛天大雪三顧孔明於草廬,得孔明輔佐,演繹了君愛臣忠的千古歷史典故。劉備求賢若渴的赤誠之心正如孔明《出師表》中所言:“臣本布衣,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之中,諮臣以當世之事。由是感激,雖許先帝以驅馳。”《出師表》乃傳世之不朽佳作,其言詞謹慎,忠誠之心溢於字裏行間,感天動地,通篇表達了孔明矢志不移地報答劉備“三顧”之情的堅定思想。千百年來“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的忠魂感奮着人們。

天時、地利、人和是任何事業成功的磐石。劉備以“欲信大義於天下”爲己任,以保國安民,國家昌盛爲政治抱負,而當時正值“漢室傾頹,奸臣竊命,主上蒙塵”,“豪傑並起”的時代,劉備的成功與垂敗自有歷史蓋棺定論。值得仰慕的是劉備和孔明在彼此的信任中接下的深情厚誼始終激勵着孔明繼續劉備未竟之事業,這是多麼壯麗和可貴的精神啊!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今天人民當家作主,改革精神深入人心,國運昌盛,國泰民安,國人沐浴在幸福祥和的國度裏,深感榮幸。這就是千古以來人們所追求的理想。看眼前,那矗立在沿河兩岸高過樹梢的幢幢拔地而起的新樓,還有昔日荒灘今日得以利用,依地傍水硬是展現出了休閒場所的新姿,過不了多時這裏定然是一處讓人流連忘返的、極富魅力的休閒勝地,古人云:“佳處輒遲留”,不當此處,該當何處?有誰能想到,一年前這裏僅僅是城市的邊緣部分,是看不上眼的荒灘,如今河雖未動寸步,而城市不斷外延,早已越過了整個河道,還在繼續擴展。觀歷史看今朝,當倍加珍惜得之不易的發展機遇。

雲開霧斂,雪慢慢地從眼前退走了,該是回家的時候了。

“啊!”“啊!”“啊!”正當我移步歸途之際,不知誰在橋南的樹林中對天長嘯,在雪野中聽來十分醒耳,我爲這突來的聲音正感納悶之時,又聽橋北、橋東皆起此嘯聲,我明白了,他們原來是在吟雪啊!是惋惜還是喝彩?我想都不是,他們肯定是在晨練。抑或因爲沐浴了寒雪的洗禮而高興啊!頃刻間雪野裏平添了無限的活氣。

看來並非我一人獨愛雪景。更有甚者!真可謂“莫道君行早,更有早來人。”

生逢盛世,當不忘嚴厲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