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是有魂的現代散文

上成都之前,先掛上冷老師贈送的一幅書法,讓粗陋之舍也蓬蓽生輝一下。

書法是有魂的現代散文

窮居山野,揮毫墨香,對於書法,我一直是葉公好龍似的情有獨衷。

揮毫鋪就三千里,潑墨浸透百尺絹,這樣風雨入夢,指點山河的日子,我曾念念不忘二十年。

初中時什麼都不懂,何謂書法,也沒有一個完整的概念,想當然的以爲橫平豎直方方正正就是最好的書法,那時候,最羨慕最嚮往的就是書本上的印刷體,以爲容易辨認的字就是好字。

玉成橋衛生院,以前有一位老中醫叫唐大明,聽媽媽講,從阿婆開始,唐醫生就成了巫氏家族的御用郎中,人品醫術俱佳,尤其寫得一手龍飛鳳舞的好字,巴掌大的處方籤,成了老先生墨染乾坤的疆場,據說他開的方子,出了玉成橋,藥都抓不齊。這倒不是說藥材珍貴,而是附近就沒有幾個人能看懂老生生的字。

不過,我很是不屑的,寫出來別人都無法識別的字,能算是好字麼?

我經常拿自己的字同老先生一比高下,老先生也不說什麼,笑而不語,高興時,會摸摸我的頭,誇讚一句乳子可教也,一句半文半白的話,讓成績不怎麼好的我,添了不少的自信。

醫者,仁得之心,長大後才明白自已幼時的懵懂與莽撞,更體會到了唐老師的良苦用心,治病容易,助一個人成長並不容易。

初中時,班上有一個姓陳的女同學,人長得漂亮,語文也學得不錯,可能是太過詩情畫意的東兩太多,她還頗有興致地練起了書法,硬筆,軟筆,一樣不落。

有一次,她在作業本上,臨摹了一幅王羲之的《蘭亭序》,自以爲得意,假裝謙虛地讓我點評,沒有想到,我一口氣指出了十幾個字的不妥寫法,驚得她花容失色,從此以後,再也不沒有找過我談論書法了。

後來才知道,她戀上了班上的一個男生,除了寫信相訴外,還以纖纖素手,寫一些與愛情相關的典故相贈,像極了傳說中的鴻雁傳書。

這件舊事,我竊笑了幾年,也羨慕了幾年,懷春的時光,有一個陽光嫵媚的'女子爲自己癡情而書,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我不懂書法,但我相信書法筆借丹青之筆,寫山河之意,書人間之情,也許還可以這麼說,每一個字的寫法都有一段耐人導味,沉寂已舊的故事

人生當中,收藏的第一幅作品是九五年草池中學黃小麗同學手書的蘇東坡《赤壁賦》,泛黃的信箋,氣勢如虹的字體,完全想象不出,是一個纖弱女子的手筆。

去年與小麗同學,濱江路茶敘,談起舊事,她竟渾然不覺,想了半天,也沒有理出個子醜寅卯來,我們聊書法,聊文字,聊過往,在時間的光影裏,小麗的筆跡早已告別了學生時代的青澀,呈現出了完全讓我陌生的筆意,我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解,原來,滾滾紅塵中,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正如書法,不是每一筆都意猶未盡,不是每一筆都留有遺韻,不是每一筆都是伏筆。

書法江湖,快意人生,其實,好的書法,墨染的就是一段真實的人生。

緩緩展開冷老師贈送的這幅作品,古樸簡潔,書寫的是毛老人家的詩詞,具體是哪一首,看來看去,真的是籮篼那麼大的字,也認不出幾個來!

書法作者是冷老師愛人王阿姨的大師兄,北京書協的會員,叫什麼名字,我居然忘了。

想從作品中找尋答案,無奈目不識撰書,真應了那句,喊他不答應,摸他不摁手!

這幅作品是大師兄的絕筆,王阿姨珍藏了很久,拿走的時候,還有幾分捨不得。

儘管人離開了,筆下風物依舊鮮活明生動,掛在堂屋正中,宛若一段蜿蜒靈動的壯麗山水,不由暗自驚歎,原來書法的魂魄就在於她是用生命去書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