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淡水雲闊散文

北疆之春如少女般羞怯,我終日愁苦思盼,卻難見其清新的容顏。

煙淡水雲闊散文

平原的風永不知疲倦,吹散朝霞,抹盡斜陽,夾裹着村舍或香或甜的炊煙,梳理着行人的發端。沙石鋪就的土路上,零星的躺着幾處冰雪融成的水潭,勁風掃過,蕩起層層漣漪,仿若膽怯的孩童,急於奔向大海的襁褓,匯入明澈湛藍的世界。然而費盡周折,卻終究無法逃脫這片土地上寒氣的禁錮,披上晶瑩的冰衣,又在朝陽暖潤的呵護下,恢復了蓬勃生氣,沒有歌者,沒有舞曲,只是循着既定軌跡,周而復始,直至蒸發殆盡,最終擁抱整個天宇!

深夜,睡意襲擾着本就懶散的身軀,而南風忽又來了精神,摔打着未鎖的房門,惹來房前獵狗的嘶叫,風充當了信使的角色,頓時在整個村寨燃起一片犬吠。原本靜謐祥和的寨子,突如驚醒的嬰兒,霎時間吵鬧起來,惹得人心煩意亂。

北疆多晴天,月或圓或缺,都格外明朗,只是多了些許冰冷,少了幾分柔和。墨色的夜空,繁星熠熠,恰似新雨後,黑土地上破殼而出的點點嫩芽,活潑而堅毅。忽又想起兒時披着被子端坐在庭院的石階上,癡癡地望着星座銀河,等待新聞所報道的流星雨,卻因嗜睡,被家人抱回房間,待到睜開朦朧的睡眼,已是翌日清晨,只好到學堂裏與玩伴分享那專屬於童真的歡樂。而今,星空依舊,心已木然。

生活的艱辛,足以淹沒任何宏偉的夢想,也馴服了那顆激盪桀驁的心,但卻從未消融故鄉的味道:山泉的甘甜,泥土的芬芳,還有水田的稻香。獨居萬里之外的西北,我曾多次駐足田間,在和風細雨裏搜尋故鄉的味道與記憶。她給過我歡愉,給過我青澀;她養育我的健壯體魄,包容我的頑劣任性;她教導我淳樸敦厚,警戒我驕奢狂妄。或許,她已經在不經意間植入我的骨髓,淌進我的血液,腦海裏漸漸充滿溫馨的回憶,眼眶不禁溼潤,淌出的淚水與綿綿細雨交融,浸透了腳下的這片土地。這裏曾經也生長過肥碩的玉米,飽滿的穀穗;有鋤禾的'腳步,嬉鬧的頑童;也有捕食的蛇鼠,成羣的蚊蟲。在某個清秋的早晨,圓鼓鼓的露珠,在翠綠的枝葉上肆意滾動,挑逗着於斑駁縫隙間漏進的幾縷陽光。偶爾闖進兩隻雲雀,追逐打鬧,繼而跌進草叢,又倏忽躍起,打溼的羽毛在暖陽下更顯的光澤明亮。村舍旁的教室裏,從未消減過生氣,一張張稚嫩的臉龐上寫滿純真。他們所誦讀的不僅僅是文章詩詞,還有着憧憬,有着希望,有着一個壯志少年對命運做出的抗爭和吶喊!

心靈的成熟,要經歷生活的漂泊和孤獨的煎熬。如同曠野上的松林,挺過烈日的烘烤,熬過雨雪的浸淋,在乍暖還寒時,凋落陳枝,而後,新生,接踵而至!

故鄉的田野,在淳樸的呵護下,已然是新綠盎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