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修採桑子的意思

《採桑子十首》是宋代文學家歐陽修所作的一組聯章詞。歐陽修晚年退居州潁州,極喜愛潁州西湖的景色,在此寫下這十首詞,其中前九首寫景,最後一首抒情。以下是小編整理的歐陽修採桑子的意思,歡迎閱讀。

【原文】

採桑子十首

其一

輕舟短棹西湖好,綠水逶迤,

芳草長堤,隱隱笙歌處處隨。

無風水面琉璃滑,不覺船移,

微動漣漪。驚起沙禽掠岸飛。

其二

春深雨過西湖好,百卉爭妍,

蝶亂蜂喧,晴日催花暖欲然。

蘭橈畫舸悠悠去,疑是神仙,

返照波間,水闊風高揚管絃。

其三

畫船載酒西湖好。急管繁弦,

玉盞催傳,穩泛平波任醉眠。

行雲卻在行舟下,空水澄鮮,

俯仰流連,疑是湖中別有天。

其四

羣芳過後西湖好,狼籍殘紅,

飛絮濛濛,垂柳欄干盡日風。

笙歌散盡遊人去,始覺春空,

垂下簾櫳,雙燕歸來細雨中。

其五

何人解賞西湖好,佳景無時,

飛蓋相追,貪向花間醉玉卮。

誰知閒憑闌干處,芳草斜暉,

水遠煙微,一點滄洲白鷺飛。

其六

清明上已西湖好,滿目繁華,

爭道誰家,綠柳朱輪走鈿車。

遊人日暮相將去,醒醉喧譁,

路轉堤斜,直到城頭總是花。

其七

荷花開後西湖好,載酒來時,

不用旌旗,前後紅幢綠蓋隨。

畫船撐入花深處,香泛金卮,

煙雨微微,一片笙歌醉裏歸。

其八

天容水色西湖好,雲物俱鮮,

鷗鷺閒眠,應慣尋常聽管絃。

風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瓊田,

誰羨驂鸞,人在舟中便是仙。

其九

殘霞夕照西湖好,花塢蘋汀,

十頃波平,野岸無人舟自橫。

西南月上浮雲散,軒檻涼生,

蓮芰香清,水面風來酒面醒。

其十

平生爲愛西湖好,來擁朱輪,

富貴浮雲,俯仰流年二十春。

歸來恰似遼東鶴,城郭人民,

觸目皆新,誰識當年舊主人。

【翻譯】

其一

西湖風光好,駕輕舟劃短槳多麼逍遙。 碧綠的湖水綿延不斷,長堤上花草散出芳香。隱隱傳來的音樂歌唱,像是隨着船兒在湖上飄蕩。

無風的水面,光滑得好似琉璃一樣。不覺得船兒在前進,只見微微的細浪在船邊盪漾。看,那被船兒驚起的水鳥,正掠過湖岸在飛翔。

其二

春光深濃,雨過天晴,西湖景色更顯美好。百花百草爭奇鬥豔,蝴蝶蜜蜂紛飛喧鬧,晴朗的陽光照耀花兒暖熱得像要燃燒一樣。

木蘭做的船槳划着畫舸悠然離去,就好像是天上神仙的光輝返照湖上碧波,水面遼闊,風高氣爽,船上的人悠揚地奏起了管絃。

其三

西湖風光真好,乘畫船載着酒餚在湖中游賞,急促繁喧的樂聲中,不停地傳着酒杯。風平浪靜,緩緩前進的船中安睡着醉倒的客人。

醉眼俯視湖中,白雲在船下浮動,清澈的湖水好似空然無物。仰視藍天,俯視湖面,水天相映,不禁使人疑惑,湖中另有一個世界。

其四

百花過後的暮春,西湖風景依然美好,凋殘的落紅,任遊人踏得狼藉遍地,漫天的柳絮狂亂飛舞,迷迷濛濛,垂柳輕拂着欄杆,整日裏暖風融融。

喧鬧的笙歌散盡,遊人離去,我才頓然發覺西湖之春的空靜,心中感到很失落,回到屋中,我垂下窗簾,一雙燕子穿過細雨濛濛,翩翩回到巢中。

其五

什麼人能理解欣賞西湖風光的美好,西湖無時無刻不是良辰美景。奔馳的馬車互相追逐,用玉杯飲酒作樂於花團錦簇間。

誰知道在閒來倚憑欄杆的地方,遠遠望去,芳草莽莽,斜暉脈脈。水面悠遠,煙霧微茫,在那湖岸邊上白鷺一點天上飛。

其六

清明上巳節,西湖風光都很好,滿眼是繁華景象。誰家的車馬在搶道爭先?一輛有着紅色輪子和金色花朵的車子,爲了超前,繞道旁從柳樹行中奔馳而過。

遊人在日暮時分相隨歸去。醒的醒,醉的醉,相互招呼,喧譁不已。從西湖彎斜的堤岸一直到城頭,沿途都是開放的鮮花。

其七

西湖風光真是好,荷花開後清香繚繞,划着船載着酒宴來賞玩,用不着旌旗儀仗,自有紅花爲幢綠葉爲蓋隨船而來。

彩畫遊船駛進了荷花叢的深處,金盃上泛起加了荷香的酒香。傍晚煙霧夾着微雨,在一片音樂歌聲裏,船兒載着醉倒的遊客歸去。

其八

西湖風光真是好,天光水色融爲一片,景物都是那麼清麗新鮮。鷗鳥白鷺安穩地睡眠,它們早就聽慣了管絃。

那風清月白更是迷人夜,湖面好似一片白玉田。有誰還會羨慕乘鸞飛昇成仙,這時人在遊船中就好比是神仙!

其九

日暮時,在天邊夕陽和殘霞的斜照下,西湖風格尤其好。花塢蘋汀,十頃湖面水波平靜,野草叢生的湖岸邊一艘無人小船橫向湖心。

月亮掛在天的西南邊,上邊浮雲消散,倚靠在欄杆邊涼意頓生。湖上的蓮花傳來一陣陣清新的香氣,水面涼風吹到臉上驚醒了酒意。

其十

我平生因爲喜愛西湖的風光美妙,所以到這裏任最高地方長官,可富貴就像浮雲一樣地過去了,不知不覺地已經過了二十個春天。

這次歸來,就像離家千年才化鶴歸來的仙人丁令威,無論是城郭、人民等等,一切都是過去所未見。有誰還能認得當年的舊主人——曾任當地長官的我啊!

【拓展延伸】

歐陽修這一生,很受傷。轟動一時的兩次緋聞案件,曾將歐陽修置於極爲尷尬的境地,推向人生的最低谷。

第一件,是歐陽修與其“外甥女”的是是非非。

這個“外甥女”,其實也不是他的親外甥女。歐陽修的妹妹嫁給一個叫張龜正的.人,張龜正有個女兒,是前妻所生。張龜正死後,歐陽修的妹妹帶着小女孩投奔哥哥,在哥哥家中寄住過一段時間。

這個小女孩長大後,嫁給歐陽修的堂侄,和堂侄家的僕人私通,*情暴露後,案件在開封府審理。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張氏突然說自己未嫁時曾和歐陽修有私情。王《默記》說:“張懼罪,且圖自解免,其語皆引公未嫁時事,語多醜異。”也就是說當時張氏想減輕自己的罪行,在公堂上說了歐陽修的一些壞話,很難聽。

其實張氏這樣做,對她減輕罪行也並無幫助。但不管如何,在當時,這件事無異於引爆了一顆重磅炸彈,歐陽修被傳訊到開封府,開封府審理數月,也沒有頭緒,因爲原告的訴訟不明確,被告的辯詞也無法驗證,只好將歐陽修放了,但這事被歐陽修的政敵錢勰知道後,他舉出歐陽修詩詞中的句子,順藤摸瓜,對號入座,弄得歐陽修極爲狼狽。

歐陽修《望江南》有曰: “人爲絲輕那忍折,鶯憐枝嫩不勝吟”,確實給了那些不懷好意者以極大的曖昧想象空間,歐陽修雖然一再上書,說妹妹帶着張氏投奔到他時,僅僅十歲(一說七歲)。但錢勰正好拿他的詩句嘲笑他,十歲,不正是學“簸錢”的時候嗎(簸錢,古時擲錢賭博的遊戲)?

這事越鬧越大,歐陽修的老對頭呂夷簡趁機打壓歐陽修,將他貶至滁州,當了“醉翁”。可以想見,如果沒有這起緋聞案件,也就沒有《醉翁亭記》的千古流傳了。

第二件,是歐陽修與其媳有染的所謂“故事”。

無論古今,打擊敵人的一個最陰險的手段,就是玷污他的私生活。民間傳說中,王安石、蘇軾,都曾對美麗的兒媳表示好感。把兒媳比作琵琶,自己想在上面“彈一曲”,兒媳也風流大膽開放,作詩迴應:假如公公彈一曲,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個“肥水不流外人田”,正在翁媳作詩傳情的時候,兒子回來了,公公只好將寫在牆上或者桌上的詩倉促抹掉。

這樣荷爾蒙戰勝道德的故事,既能放在王安石身上,又能套在蘇軾身上,可見根本沒有什麼可信度。

當時歐陽修妻子的堂弟薛宗孺犯了事,受到彈劾,薛宗孺本來希望歐陽修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爲他開脫,歐陽修卻上書要求及時處理。薛宗孺大爲光火,就造謠說歐陽修與其大兒媳吳春燕有染。由於薛宗孺與歐陽修的親戚關係,外人當然認爲他的話可信度高,以爲是“家醜”曝光,這種謠言的傳播速度當然是最快的。當時有位御史蔣之奇,本來,歐陽修對他有推薦之恩,但此人爲了變法黨爭中的個人利益,逮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在此事上大做文章,上書彈劾歐陽修有違人倫、道德敗壞。那時候有個很“文雅”的說法,叫“帷簿不修”。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並不亞於前一場緋聞案,但當時不滿二十歲的神宗皇帝很有主見,他是相信歐陽修的,親自過問此事,主持公道,將誣告歐陽修的蔣之奇貶爲監道州酒稅。

這兩件“緋聞案”對歐陽修的打擊很大,他心灰意冷,一再請求辭職,但未被允許。這之後,不過幾年時間,歐陽修就去世了。

回過頭來看,對於公衆人物來說,豔情緋聞的確有一定殺傷力,但爲何能一下子將歐陽修擊垮呢?這與他平時的風流不羈有關。歐陽修平時喜歡與妓*玩樂,他曾發明一種傳花喝酒的遊戲,就是讓一位妓*拿一枝花,傳給酒宴上的客人,每傳到一位客人手中,這位客人就摘掉花上的一片葉子,誰摘光了這枝花的最後一片葉子,就罰誰喝酒。客人們玩得很高興,往往夜半盡興才歸。

而宋朝邢居實的《拊掌錄》則記載了歐陽修喝酒時另一件佚事。說有一次歐陽修與人行酒令的時候,規定每人各作兩句詩,說自己想做的事,必須達到犯罪判刑的程度。也就是衆人喝高了之後,放縱一下心中做壞事的慾望,假如讓你犯罪,你會犯什麼罪?

有一人說:“持刀哄寡婦,下海劫人船”,有一人說:“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輪到歐陽修,他卻說:“酒粘衫袖重,花壓帽檐偏。”這文謅謅的酒令讓酒客們大惑不解,問他的這兩句詩與犯罪行爲哪點沾邊,他笑着解釋說:“酒喝到這種程度,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呢?”

歐陽修不虛僞,也不迴避。人性中的“黑洞”,誰也無法避免,連“一代道宗”歐陽修,間或都有犯罪的想法,雖然,那只是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