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賞析--話紅樓

引言:《紅樓夢》以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之間的愛情、婚姻悲劇爲主線,通過對以賈府爲代表的封建大家族衰亡過程的描繪,對封建社會末期的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築的許多方面,包括經濟、政治、文化、教育、法律、道德、宗教、婚姻等制度以及與這些制度相聯繫的封建思想體系,進行了一次深刻、系統的解剖和批判,從而反映了封建地主階級的統治已經岌岌可危而即將走向滅亡的歷史趨勢,表現出作者對現實生活的痛絕以及他嚮往自由的理想。下面是小編分享的《紅樓夢》的賞析,希望能幫助到大家更好的瞭解《紅樓夢》這部經典。

《紅樓夢》的文字善於騰挪跌宕,波瀾起伏,不但大的故事情節的發展是如此,在許多局部描寫中也處處表現出這種特色來。在描寫了王熙鳳出場後,賈母即命“帶黛玉去見兩個舅舅去”,而結果是賈赦說:“連日身上不好,見了姑娘彼此傷心,暫且不忍相見。”賈政也因今天“齋戒”去了,故都沒見着。在禮規上,兩位舅父大人是必須見的,但在文章上如果一個個見面伺候,敘說一番,則不但文字枯燥,而且這兩次舅甥的暗談,文字上也是很不好寫的,結果作者採用避難就易,避實就虛的方法,既做到了理之所必見,又避免了實見時描敘的困難。而且這裏的虛見又和前後必須要有的實見相互配合,使文章的氣勢顯得抑揚頓挫,波瀾起伏。

此後,作者用了相當多的文字寫黛玉從寧府回到榮府的一路所見,回榮府後王夫人與黛玉的談話,黛玉與賈母一起進餐,等等。賈府的面貌與生活習慣也都一一寫來,作者的筆鋒似乎已從寫人物出場轉向對賈府其他方面的描繪去了。然而這一切的描寫,恰恰是作者在爲另一個更高潮的人物出場作鋪墊,因此,當吃完飯,賈母命令其他人“你們去吧”,只剩下她和黛玉二人之後,剛要說幾句話時,“只聽見外面一陣腳步響,丫鬟來報道:‘寶玉來了’。”這樣,小說掀起了這次人物出場的最高潮。作者這樣安排寶玉的出場是經過精心設計的,在一般情況下,整天在“內幃廝混”的賈寶玉,當林黛玉一進賈府時,是馬上就會碰面的,然而作者卻偏偏打發他今天“往廟裏還願去”了,一直拖到晚飯後其他人都不在場了,才讓他回家。這種安排,有兩點用意,一是要讓寶、黛二人單獨相會(唯一的賈母在場是當時條件下所不可避免的)。寶、黛最後才相見,就可以把其他該寫的人和事都寫了,然後集中筆墨來寫此二人的相會,以掀起最後的高潮;遣散的人,是爲了不發生其他干擾,避免分散讀者的注意力,以突擊這書中的二位主角,這有如舞臺上爲突出主要人物而時常使用的“淨場”手法一樣。這樣做的結果,就能有力地加強二人的形象,在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收到強烈的藝術效果。

賈寶玉的出場,還有一個獨特之處是,他剛一露面,“黛玉一見,便吃一大驚”之後,又進去換了另一副裝束打扮出來。除衣飾的.不同外,第一次主要描寫了他的面、色、鬢、眉、鼻、睛等外貌特徵。第二次則寫到了他“轉盼多情,語言若笑;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完全是傳神之筆了。在古代小說中,使其主人公只這樣出場亮相的,可說是十分少有的。賈寶玉這個藝術形象給讀者的印象如此深刻,是和作者對他初次上場時運用的這種着意刻劃的獨特手法分不開的。

從以上的描述中可以看出,作者寫這些人物的出場,有的先,有的後,有的是本來在場的,有的是賈母叫人去“請”出來的,有的是黛玉去拜見的,有的是自己趕來的,有的是單個到來,有的是多人出來,有的寫得詳,有的寫得略。有實寫,有虛寫,文章變化多姿,而又合情合理,都體現了作者精密的藝術匠心。

第二,作者對第一次出場的人物,善於用簡潔的筆墨準確描繪其形態外貌,又深刻揭示其性格特徵,給人以不可磨滅的印象,使人物的基本特性在第一次露面時,就深深紮在讀者的腦海中。

如迎春、探春、惜春、雖然“其釵環裙襖,三人皆是一樣的裝束”,可是迎春的“溫柔沉默,觀之可親”,探春的“俊眼修眉,顧盼神飛,文采精華,見之忘俗”,寥寥數語,就已概括出這二人的整個性格特徵。

至於其他主要人物就更是這樣了。文中王熙鳳的出場,描寫的非常出色。作者濃墨重彩地描繪了她的外貌。先總寫她“彩鎊輝煌”,“恍若神妃仙子”,而後細寫她頭上戴的,綰的;項上帶的,裙邊系的;上身穿的,下身着的及外面罩的。真是滿身珠光寶氣,闊綽絕倫;遍體花團錦簇,豔麗無比。這身穿戴,配上她那“丹鳳三角眼”,“柳葉吊梢眉”的俏麗相貌,風騷、苗調的體態,威而不露的神情,再加上丫頭、婆子,衆星捧月似地前呼後擁,這位年輕、風流、得勢、有權的主兒,就從文中活脫脫地站了出來。

再看她的言談舉止,一聲“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人未到,笑先聞,已初步展示了她放任的性格。這王熙鳳,不出則已,一出則“喧賓奪主”,看她,攜了黛玉的手,就那麼細細打量起來,故作驚歎道:“天下真有這樣標緻的人物,我今兒纔算見了!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孫女兒,竟是個嫡親的孫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頭心頭一時不忘。只可憐我這妹妹這樣命苦,怎麼姑媽偏就去世了!”三句話,於誇讚黛玉嬌美容顏,同情黛玉不幸身世之中,蘊含着對賈母不失時機的阿諛逢迎。這王熙風不僅會說,還很會做。她感情極豐富,而目變化迅速,說着、哭着,賈母一制止,立刻就“轉悲爲喜”,自我解嘲,說自己勾起老祖宗傷心,該打。作品通過這樣很精煉的外形描寫和一件小事,就把王熙鳳這個人物由表到裏的主要特點十分精確地勾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