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孟子:儒家之道,道則高矣,美矣(原文及譯文賞析)

連雲港外國語學校高三語文備課組 陸洋

孔子、孟子:儒家之道,道則高矣,美矣(原文及譯文賞析)

【原文】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譯文】 孔子在河邊說:“消逝的時光就像這河水一樣啊,不分晝夜地向前流去。”

【禪解】此嘆境也,即嘆觀也。蓋天地萬物,何一而非“逝者”?但愚人於此,計斷計常。今既謂之“逝者”,則便非常;又復如斯“不捨晝夜”,則便非斷。非斷非常,即緣生正觀。引而申之,有逝逝,有逝不逝;有不逝逝,有不逝不逝,非天下之至聖,孰能知之?

孔子在川岸上看水時,說了這兩句感嘆的話:逝者就像這水,日夜不停的流去。不捨晝夜的舍字,當止字講,不捨就是不停止的意思。逝者的逝字,依古注,當往去講。逝者,指世間一切人事物,無一不像川水,遷流無常,誰也不能使其常有。孔子這兩句話,有詩意,有禪意,只許意會,難以講解。

【原文】徐子曰:“仲尼亟稱於水,(1)日‘水哉,水哉’,何取於水也?”孟子曰:“原泉混混,(2)不捨晝夜,盈科而後進,(3)放乎四海。(4)有本者如是,是之取爾。苟爲無本,七八月之間雨集,(5)溝、澮皆盈,(6)其涸也可立而待也。故聲聞過情,(7)君子恥之。”

【註釋】(1)徐子:即本書《滕文公上》篇中提到的孟子弟子徐闢。仲尼亟稱於水:徐子所提到的孔子言論今已無可究桔,僅《論語子罕》中有“逝者如斯夫,不分晝夜”之言。(2)混混:朱熹《集註》雲:“涌出之貌。”(3)科:趙注、朱熹均訓爲“坎”,即窪地。朱熹《集註》雲:“言其進以漸也。”(4)放:趙注云:“至也。至於四海者,有原本也。”(5)七八月之間:周頁的七八月,相當於農曆的五六月,正是北方的鄉雨季節。(6)澮:朱熹《集註》雲:“田間水道也。”(7)聲聞:朱熹《集註》雲:“名譽也。”清:趙注訓作“實”,即實際。

【譯文】徐子說:“孔子多次對水加以讚譽,說‘水呀,水呀’,水有哪一點可取呢?”盂子說:“從源頭流出的水滾滾向前,晝夜不停,注滿了低窪才繼續向前,一直流入海洋。有本源的東西是這樣,孔予所取的就是這一點。倘若沒有本源,七、八月間雨水多時溝渠都滿了,而它們的乾涸是立等可待的,所以,名聲超過了實際,君子覺得可恥。”

【段意】孔子對水的讚歎有多重含義,並隨場合不同而相異(例如,《論語子罕》載)孔子在大河邊感嘆說:“逝去的就像那河水一般,日夜不停地向前流去。”這是對光陰流逝的感嘆)。孟子的闡發,也只是擷取自己所需要的一個側面加以發揮。孟子認爲,有本源的東西與無本源的東西不同,以此來比喻名盧和實際,則實際是本源,脫離實際的虛譽是無本之水,沒有生命力。

【原文】孟子曰:“孔子登東山①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故觀於海 者難爲水,遊於聖人之廠工者難爲言。觀水有術,必觀其瀾。日月 有明,容光②必照焉。流水之爲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於道 也,不成章③不達。”

【註釋】 ①東山:即蒙山,在今山東蒙陰縣南。②容光:指能夠容納光線的 小縫隙。③成章:《說文》解釋:“樂竟爲一章。”由此引申,指事物達到 一定階段或有一定規模。

【譯文】 孟子說:“孔子登上東山,就覺得魯國變小了;登上泰山,就 覺得整個天下都變小了。所以,觀看過大海的人,便難以被其它 水所吸引了;在聖人門下學習過的人,便難以被其它言論所吸引 了。觀看水有一定的方法,一定要觀看它壯闊的波瀾。太陽月亮 有光輝,不放過每條小縫隙;流水有規律,不把坑坑窪窪填滿不 向前流;君子立志於道,不到一定的程度不能通達。”

【讀解】 這裏包含兩方面的意思:

一方面,立志要高遠,胸襟要開闊;另一方面,基礎要紮實, 要循序漸進,逐步通達。

“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這是胸襟的拓展,境界 的昇華。

登山如此,觀水也如此。所以有“觀於海者難爲水”一說。既然大海都看過了,其它小河小溝的水還有什麼看頭呢?

徐霞客說:“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境界就是 這樣一步一步提高的。

由此看來,我們還真不能小看了“遊山玩水”的積極意義哩。 關鍵是看你怎麼“遊”,怎麼“玩”。如果像報載某旅遊局長所說: “現在旅遊,不過是把麻將桌換個地方。”遊山玩水都是打麻將,那當然是極端腐敗,極端沒意思的了。如果不是這樣,而是能夠 “登山”則“小魯”,“小天下”;“觀海”則“難爲水”,思想境界 真正得到提高,得到昇華,那也就“不虛此行”,即便是“公費” 也總算有一定收穫了罷。這是擦邊的話了。回到本題,既然“在 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既然“觀於海者難爲水”,那麼, “遊於聖人之門者難爲言”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了。所以,登山就要 登泰山,現水就要觀海水,做學問就要做於聖人之門。這就拓 展胸襟,昇華境界的道理。立志要高遠,胸襟要開闊。

另一方面,“觀水有術,必觀其瀾。”因爲,光有本,水有源. 太陽和月亮的光輝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夠容納光線的小縫隙,流水 不放過任何一個坑坑窪窪。那麼,我們做學問,立志於道呢?也同樣應該不馬虎,不敷衍,循序漸進,厚積薄發,因爲,與“日 月有明,容先必照焉;流水之爲物也,不盈科不行”同樣的道理, ”君子之志於道也,不成章不達。”既然如此,我們怎能不打好基 礎,一步一個腳印地踏實向前呢?

總起來說,這是一段激勵人立志向學和提高思想境界的絕妙好文,深富哲理,值得我們把它當作座右銘來讀。

【原文】公孫丑曰:“道則高矣,美矣,宜若登天然,似不可及也;何不使彼爲可幾及而日孳孳也?” 孟子曰:“大匠不爲拙工改廢繩墨,羿不爲拙射變其彀率①。君 子引而不發,躍如也。中道而立,能者從之。”

【註釋】 ①彀率:拉開弓的標準。

【譯文】 公孫丑說:“道倒是很高很好的.,但就像登天一樣,似乎高不 可攀。爲什麼不使它成爲可以攀及的因而叫人每天都去勤勉努力呢?”

孟子說:“高明的工匠不因爲拙劣的工人而改變或者廢棄規 矩,絕不因爲拙劣的射手而改變拉弓的標準。君子張滿了弓而不發箭,只做出要射的樣子。他恰到好處地做出樣子,有能力學習的人便跟着他做。”

【讀解】這裏包含相互聯繫的兩層意思。

第一層,真理不能降格以求,不能因爲追求真理的困難或目標高遠而降低目標或標準。從教育的角度來說也是一樣,高明的老師不能因爲懶惰愚笨的學生而改變或放棄準則。這就是“大匠不爲拙工改廢繩墨,羿不爲拙射變其彀率。”

第二層,“君子引而不發,躍如也。”善於引導的老師總是給 學生留有消化理解的餘地,重在傳授方法,以身作則激發學生的學習主動積極性,這就是‘引而不發,躍如也。”把弓拉滿,但卻並不把箭放出去,而只是做出要放的樣子,啓發學生理解,激發他們躍躍欲試的願望。所以,孟子又把這種做法歸結到“中道而立”的落腳點上。所謂“中道”,也就是無過無不及,做得恰到好處的中庸之道。如此一來,孟子便很巧妙地把教育與學習的問題與儒學所標榜的最高道德標準--中庸--聯繫在一起了。

做到了這一步,則老師教起來輕鬆,學生學起來愉快。

問題倒是在於,這樣的啓發式教育,要求老師不能只是照本宣科,必須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不僅僅是眼高手低的裁判員。

中道而立,談何容易? 但總歸是努力的方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