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認識的賈平凹

我和賈平凹交往已30年。前年春,我計劃編著一本報告文學特寫集,請他爲此書寫序並題寫書名。回家後,我翻看他的新著《帶燈》,被這篇長篇小說反映的當前農村的實情、鄉鎮幹部的甘苦以及生動樸實的情節和語言所打動。這本書的後記中所透露的他的身世、他的姓名中關於“凹”字的破解引起了我的興趣。

賈平凹原名賈平娃,“凹”是他後改的。實際上平凹走了一條不平坦的成功之路。他從小生長在陝南商州丹鳳縣棣花村,父親是鄉村教師,母親是農民。父親10多歲在西安考學,候榜時流落西安街頭,八路軍辦事處曾介紹他父親到延安當兵,父親沒有去。平凹寫道:“我埋怨父親,你要去了,你就是無產階級革命家了,我也成了高幹子弟了。”新中國成立前夕,西安“城裏響起了槍聲,他又跑回老家丹鳳。我又埋怨:哎,你要不跑,我不就是城裏人嗎,又何苦讓我掙扎了19年後才成了城裏人!”後來,因父親歷史“問題”,母親又有病,平凹報名參軍,沒當成;招地質工人,招養路工,招民辦教師,平凹雖然報了名,但不是沒被選上,就是被人“調了包”……

1972年,一個偶然的機遇,他上了西北大學中文系,畢業後從事文學編輯兼寫作。

1993年,他的小說《廢都》出版發行,一天我與雷抒雁、陳忠實等人在鐘樓飯店與賈平凹相見,平凹向我送新著《廢都》一書。不久,這本書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批評者多,肯定者少,特別對書中過多的性描寫提出批評。後來賈平凹一段時間情緒不好。

平凹出生在陝南農村,青少年是在農村長大的。當了作家之後,雖住在西安古城,但他熱愛家鄉,每年一半時間到農村體驗生活和採風,曬農村太陽,吸農村地氣,察農村民情。因此,他寫的小說《秦腔》、《高興》、《古爐》以及早年寫的《浮躁》、《高老莊》、《懷念狼》等,都是他汲取民間營養寫成的。他告訴我,現已出版文集23部,各種版本的書400多種,還不包括小說《古爐》、《帶燈》和散文《天氣》。

平凹不僅在創作中善於吸收羣衆語言,生活中也喜歡收藏。他家中堆滿了瓷器、陶罐、木雕、石雕、古木傢俱等等,有的是朋友送的,有的是他買的,有的是用字畫換的。他的一個書桌上就放置了一個酷似“凹”字的秦嶺山石。據知情人說,賈平凹是作家裏最富有的.人之一,光賣字畫和稿費收入就很可觀。

雖然他著作等身,但他不善言辭,不喜歡熱鬧應酬。他也不喜歡西式大餐,喜歡農家飯;他爲人忠厚朴實,絕無花言巧語,更不會譁衆取寵。字如其人,他寫的書法雖不敢說是絕等佳品,但他的字拙樸敦厚,自成一體,形成獨特的風格。許多人喜歡他的字,連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莫言一本書的封面也是他題寫的書名。

平凹的作品具有中國風格,代表着中國目前小說創作的一座高峯。他的作品不但在法國、美國獲多項文學獎以及香港“紅樓夢·世界華人長篇小說獎”,而且他的作品已用英、法、德、俄、日、韓、越等文字翻譯出版了20多種版本。2008年,他的小說《秦腔》獲得第七屆茅盾文學獎,《古爐》自上市以來獲得多個文學獎項。這次新出的小說《帶燈》,國內多位文學評論家也給予高度評價,稱讚賈平凹的“每一部長篇小說幾乎都與當代現實的難題相關”,《帶燈》在他的寫作歷程中不僅具有“總結性的意義”,而且有“強勁的突破性意義”。

(來源:人民日報海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