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城.敦煌.訴說

一段老牆,一段殘破讓人疲憊的老牆;一羣石窟,一羣人與那不堪入目的靈魂。伴着歲月的烙印,耳邊不時傳來了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分明摻雜着一個名族的吶喊。

長城.敦煌.訴說

——題記

琴,聲悠悠;撥動指尖的音弦,是誰依舊在傾訴那段歲月轉動的軌跡所印下的故事?溪水一般從幽遠的劃痕中順着青石小道流淌,流淌着……在聲聲歌韻中呼喚着那份年少的心聲。

雁,羣陣陣;鳴泣着遠去的煙塵,有誰依舊在傾訴那縷時光輪迴的希翼所烙下的絮語。笛音一般從寧靜的西風中順着王朝悲歌吟唱,吟唱着……在段段記憶中衝擊着那根年少的心絃。

不知馬骨傷寒水,惟見龍城起暮雲。從春秋戰國起,從東方茫茫渤海灣激起的一方青石,在那個時代的天空下,壘作了一方最初的基石。然後,一塊接一塊,一排連成一排,連成一片。縱然間在這塊蒼痍的地上,越過崇山峻嶺,穿過莽莽草原,一直向西迴旋着、延伸着……

結果,望着漫天的硝煙,死寂的江土,而這段不斷延伸的老牆,也許是爲了隔離熏天的慾望?也許是爲了挑逗與匈奴的戰火?也許世間的完美,就是要用血泣來還原這段老牆渴望已久的安寧與富澤?是誰依稀聽得見:長城大道上的中原漢子,在縱身長嘯、血濺金戈;燕山腳下的契丹戰馬在勾引過老牆暴怒的烽火;汗水與生命鋪就的萬里長城深情的騙落了孟姜女兩行熱淚,上天也爲之動容;當大洋彼岸的炮彈熾燒過東三省的一切一切生靈、土地時,遠方的老牆恍然滲出了那冰冷的汗。

那時一段形似橫斷的山貌,山不算高,但層巖裸裂,山壁陡峭。依巖旋攀,山樑平緩,疏草露禿。放眼望去,層巒逶迤,山背上似墨染得色帶依然清晰可辨。只見一道殘舊的曲線突兀其間,儘管風雨消蝕,歲月摧殘,而其莽莽蒼蒼之勢宛如一巨龍橫臥其間,隆起的脊骨,不過是煙燻火鑄的浩劫之身,卻令人在悲壯中倍感蒼涼。

在天山山脈的長城沿線凹現着一口口水窖,極淺,極淺,淺的以至容不下一滴滴長城腳下人們的眼淚。狹小的窖口充斥着污水、羊糞、混濁的冰沫,充斥着汗水與唾沫。水窖驅逐着一羣又一羣孩子抱着鐵鎬刨下的冰塊回村,留下一片斑駁淋漓的長城的臉在嚎叫。

多少年以前,有一位女人,走進了記憶。蔡琰,身不由己的被虜走,包括他的心。

他在長城的另一端像一隻羔羊。在沉默中再奈中他接受了他的愛情,她的婚姻。雖然有一天它穿越了長城,回到了故土。但長城的另一端,依舊有她的家,子女和那份牽掛。

是誰依舊還能聽到更多的長城的故事嗎?也許把!

也許長城有很好的記憶。他記住了海洋的喧譁:冰山撤退的聲音;記住了叢林的露水、花朵、根、葉:記住了馬啼牛哞、羊的舌頭、蟲子的牙齒。在最後的一段時間,也許他記住了絲綢之路的光澤、駝鈴聲聲的悲情、一羣又一羣人們的腳步、帶字的紙片、王朝女子的屍骨……也許他的記憶仍在繼續吧!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那是敦煌千佛洞,是大漠戈壁上一個極平常的早晨。沒有犬吠,沒有雞鳴,更沒有那縷可憐的炊煙裊裊,打一個哈欠睜開眼,鳴沙山任然是滿眼黃沙,宕泉水依舊是寂寂的流淌。一盤盤距崖而鑿的佛窟無望的張着大嘴,瞪着大眼,讓以前五百多個春夏過去了,輝煌已逝,今夕是何年,並沒有人去關心記掛。有一個蝸居於此的窮道士,在用他的虔誠與殷勤的勞作同他的道教毫無干系的佛門,灑掃庭院、輕沙拂塵。而甬道的流沙也一點、一點消失…….

結果,佇立兩臂的佛像們似乎奈不住千年寂寞,要從丹青的故事中走出來,那種還塵慾望的匆忙,居然將甬道北壁擠開了一道裂縫,裂縫中那件件美麗而又醜陋的東西引來了斯坦因七天七夜的恣意與狂喜;引來了華爾納化學膠布的摩擦與壁畫的叫悸:引來了鄂登堡黑案中的欣喜與狼嚎……..他們一個個歐美強盜,不遠萬里,朝敦煌涌來。他們願意變賣一切財產,充當偷運一二文物的路費。他們願意冒着葬身沙漠的危險,甚至做好屍首異地的準備,涌了過來。他們在沙漠裏燃起了股股炊煙,而中國官員的客廳裏,也正在茶香縷縷。

敦煌的寶藏平臥在石窟中,悄無聲息。沙漠汲存了他的暮鼓晨鐘;歷史的落實銘刻着它的光榮與恥辱的閱歷。關外綿延的祁連山和浩淼無垠的大戈壁,放眼望去:有一道深而且寬的河牀,延伸的河牀沉載着近千年積澱起的492個石窟,似蜂窩一般,王道士不經意的舉動,無端的引來了潮水般的羣峯與唾沫!

在敦煌千佛洞,有一種形式螞蟻的蟲,它們在把一隻肥胖的蟲子拖向洞口,如同腳伕搬運着一具棺材。胖蟲子還在扭動,身體的前半部被羣蟲覆蓋,只露出後半截令人不愉快的`鬼樣的淺綠色和蛆般的螺紋。

對於蟲羣來說,肉蟲體積龐大,但這個巨人的威脅、形同虛設。它笨拙的自衛方式更本無法抵禦遍佈全身同時進行的咬噬。他可能會被肢解的更碎?

還有扁豆角花,我從前紫色的豆莢花上剝去脆小的花瓣。一直剝到蕊…….裏面藏着一種叫怨恨的種子,他長着逼真的蟲芽。

古老、躁動、永無盡頭的狹小的敦煌戈壁上,鳴叫着紅燙的駿馬,在幼小的身軀之側閃過。像焰、像烈風中閃爍的霞光。駿馬,閃馳在北方沙地上石窟旁。這是蒼桑的低吟;是甘肅、是敦煌、是千佛洞在我年少記憶中昨日留下的印痕,灼熱而又清涼,含着青草、火與佛徒最深沉的吶喊。

一位老人背材,在一道又一道沙樑上,他來回的腳印,被風抹平。每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敦煌的沙漠上,可以看見長城;可以看見一位老人,穿過長城,在沙漠上行走。

這個時候,他的羊羣,在河谷裏吃草。

有什麼東西在沙漠裏像音樂一樣動聽?

有什麼東西可以在長城穿行自如?

——是這位老人啊!

放眼一瞥,曾經有經戈鐵馬縱橫的無邊無際的大草原,勇猛果敢的英豪也和猥瑣的小人化爲糞土:曾經氣吞萬里凌冽邊疆的北風,也只能輕聲的低訴,聽吧!這就是逐漸微弱滄桑歲月的悲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