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佛樂
在一些寺廟
常常會有佛樂漂洗我們的肉身
再滲入我們的每一個毛孔
然後像蒸汽一樣
蒸出我們滿身的雜質
那些盤腿打坐的人
那些信男善女
總是用沉睡的姿勢醒着
或者用清醒的姿勢睡着
讓我分不清
他們是睡
還是醒
二、爬山
我去南嶽，只是想看看
南嶽的風景
但我還是要爬山
不爬山，我就只能看到
南嶽的腳趾頭
看不見南嶽的披肩長髮
於是，我就跟在一羣人後面
然後走到，一個又一個人的
前面。這樣的我
很像一個時尚的旅行者
可是，還沒到半山亭
我就爬不動了
我東張西望，裝出
很熱愛南嶽美景的樣子
來掩飾我的疲憊
然後，我看見兩個老人
從我身邊走過
他們的'步子，非常平緩
好像正在他們的屋門口
散步，臉上帶着
淺淺的微笑
很快，兩位老人
就走到了我的前面
我感到奇怪
我一直在用力爬行
卻怎麼就趕不上兩個
行走緩慢的老人呢
三、禪語
深山密林裏，我聽見
一隻鳥在說話
另一隻鳥也在說話
很多鳥都在說話
我卻，一句也聽不懂
就像聽不懂，
寺廟裏的木魚聲
我們總是喜歡
把自己不懂的事物
說成神祕，比如鳥語
鳥看我們，卻不這樣
它們覺得我們很簡單
你對它們好
它們就對你翩翩起舞
還跟你喜笑顏開
你傷害它們
它們就哭泣，或者逃命
但它們不會恨我們
因爲鳥認爲
人，並不神祕
四、香爐
檀香的味道
很像人的內心的氣息
那隻香爐
長年累月，站在天地之間
經受風吹雨打
像一個人的軀體
皮膚慢慢粗糙
只要有人，在香爐裏
插上幾柱檀香
香爐的心就熱了
就安靜了
就寬敞了
香爐的心大得沒有邊際嗎
它居然能裝下
那麼多人的，心事
和心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