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從冬天的極深處窺見
我這模式化的生存骨髓裏
充滿了事物的一切根源
春天有人播種了
種子灑向我
翻過多風多雨的夏天
一顆物質的心應運而生
找一塊滾燙的石頭靠一靠
使身體洋寒極至的血液開始沸騰
千千世界中我以從另一個神的膜拜
轉化爲地自己的朝聖
二
不必再說出肯定的話
用整個帶血的身軀去關心
大海之水的蒼弓
鷹的前額頂着半空中的風
雨驟然決緹
有莽莽的山峯離海甚運
更近一點,我就能看到牧羊場
無需將思維拾起來掙扎
本能地搬起一塊石頭
擲向力所能投的.水中
"咣噹"這不是巨響
卻也能驚醒
沉睡的魚類
我如一塊伏蜇已久的石頭一般
千百年的幻化,終爲流水
三
再也沒有比自己更接近神聖的事物了
坐下來,看鹽水被太陽烘乾,變成
晶瑩顆粒的過程
放進嘴裏也好,拾到兜裏也罷
日久天長,終會融爲一體
別再說某個神會讓你爲之瘋狂了,
除了自己!
滿天的星星都將失去它本來的意義
半夜,有一顆果實熟了
花瓣掉了一地
還未到清晨,就有風
將它掃走了
並非每一件事情的真相,你都知曉
手舉過頭頂,不是都要有彎曲的動作
四
"我來自偶然,"古銅鏡說的
來自遠古某人死前的願望
歷史太長了,像從天而落的雨露
冰冷而夢幻
有人將銅鏡打碎了,多是想證實
若沒有裂痕,我不過是個假象
最後,又有人將它修好
慢悠悠地擱置在荒涼已久的海邊
任風吹浪打
所謂的重生,不過如此
不過是將海堆平
發現不妥,就將土移開
五
我有龐大的身軀
彷彿再多一個太陽也無法溫暖我全部的身體
月亮是至陰的,它光澤於我
我便將大部份的溫度供上
最後不多的,要留給花草
所有的事物都在垂擊我
將我劃的零七八碎
用一座座宏偉的城牆將手腳分開
如此甚好
你們做你們滿懷深意的事
我持續我的部位睡眠
衆花將會死於它的嬌豔
空曠的山谷有雄鷹在自治傷口
六
細雨始於浮雲
落日沉於暮色
川河流於大海
灰塵起於"我"
睡眠,這是我必須保持的姿態
我在向高高的天宮頌讀理想
"給我吧!暴戾的冰苞和雪"
我將無一倖免於難
我是鬼魅,是不生不死的幽靈
七
天高雲淡
我億萬年地沉默不語
一朝醒來,看到有鷹隼墜入崖下
羣山逝於水間
我在世間忽冷忽熱的環抱下
研習經久不死的長生之術
我再一次躺下
將萬物容入胸間
我是一個比任何神聖都值得
自傲的事物
萬千苦難如細碎的波濤
大海俞是拍打我俞是壯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