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秋雨經典散文段落

引導語:餘秋雨,當代中國文化史學者,文學家,散文家,我國當代著名藝術理論家,“2006第一屆中國作家富豪榜”首富。1968年,畢業於上海戲劇學院戲劇文學系。

餘秋雨經典散文段落

餘秋雨優美散文段落

1.八月的秋雨,順着屋檐滑下,輕輕敲打着下面的磚石,輕柔的雨滋潤着豆棚間滾動。桂花樹上,一簇一簇沾滿秋雨的花朵壓彎樹枝,有幾朵還是一半微開一半羞。

2.秋雨的秉性引人深思,急功近利讓我們憂愁煩惱,涼涼的秋雨卻讓人們那顆躁動的心迴歸寧靜,讓人在一片靜謐中找回原來的自己,讓人回味人生。

3.秋雨沙沙地下着,這是它在演奏。奏黃了一片片稻田,奏紅了一棵棵楓樹,奏出了遍地金黃,奏出了象徵着成熟、豐收的秋色。

4.假如你想要一件東西,就放它走。它若能回來找你,就永遠屬於你;它若不回來,那根本就不是你的。

5.最可怕的是,誰也沒有斷奶,而社會上又沒有那麼多上好的乳汁,因此開始了對各種僞劣飲料的集體吮吸。在一片響亮而整齊的吮吸聲上面,是那些爬滿皺紋卻還未蒼老的臉。

6.秋雨,給人們帶來的既有快樂,又有悲傷。也許你會問,秋天,這個豐收有趣的季節,怎麼會變得悲傷呢?這是因爲秋天有中秋節,中秋節是一個團圓的節日,而那些漂泊在外的遊子難道不會覺得悲傷嗎?由這些從樹上離開的黃葉我便想到了那些離開故鄉的遊子,想到不能和家人團圓,不能一塊兒吃圓圓的月餅,心中有多麼難受,多麼悲傷!萬物在秋天的腳步慢慢的開始沉睡,滿地的落葉被這風雨慢慢帶走。

7.清晨,我來到公園,發現公園裏的樹木沒有往日那樣蒼翠茂盛了,樹葉落了一地。一陣秋風吹過,地上的落葉便迎風起舞,好像一隻只美麗的蝴蝶,正翩翩起舞。地上的落葉,有的已經枯萎了;有的是剛落下的,還隱隱透着一絲綠意;還有的是幾天前就已經落下的,被蟲蛀了好幾個洞。

8.我們始終都在練習微笑,終於變成不敢哭的人。

9.秋雨,沒有春雨般細膩溫柔,也沒有夏雨般豪爽熱烈,卻是如此地寧靜典雅。秋雨中,我領略到了一種煙霧般的渺茫,一種水晶般的清爽。那是一位靦腆的小女孩,羞澀地卻又如此靜謐地傾聽我的心事。

10.愛情裏,總有一個主角和一個配角,累的永遠是主角,傷的永遠是配角;

11.善良,這是一個最單純的詞彙,又是一個最複雜的詞彙。它淺顯到人人都能領會,又深奧到無人能夠定義。它與人終生相伴,但人們卻很少琢磨它、追問它。

12.秋雨,淅淅瀝瀝地下着,像一幅沒有盡頭的畫卷。

13.秋天的雨,是一把鑰匙。它帶着清涼和溫柔,輕輕地,輕輕地,趁你沒留意,把秋天的大門打開了。

14.柔麗清新的旋律,溫情脈脈的音樂語言,引路遐想的意境,猶如淳淳的清泉,融入大地,融入秋天,熔爐每個人的心靈,隨着秋雨的來臨,一副滿塗着喜悅豐收的色彩斑斕的秋日風情畫頓時展現在我們的眼前。

15.這幾天,秋雨下得沒完沒了,它已經不知疲倦地下了一個星期了!這雨下得很奇怪,時大時小。大的時候,銀幣似的雨點噼噼啪啪地敲打在大地上,好像一位出色的鋼琴家在彈奏着美妙的樂曲一樣;小的時候,那斜斜的雨從朦朧的天空飄下來,沒有聲響,即便飄到牆上、行人身上,也是默默無聞,像是怕攪擾了什麼似的。

白髮蘇州 餘秋雨

前些年,美國剛剛慶祝過建國200週年。洛杉磯奧運會的開幕式把他們兩個世紀的歷史表演得輝煌壯麗。前些天,澳大利亞又在慶祝他們的200週年,海灣裏千帆競發,確實也激動人心。

與此同時,我們的蘇州城,卻悄悄地過了自己2500週年的生日。時間之長,簡直有點讓人發暈。

入夜,蘇州人穿過2500年的街道,回到家裏,觀看美國和澳大利亞國慶的電視轉播。窗外,古城門藤葛垂

垂,虎丘塔隱人夜空。

在清理河道,說要變成東方的威尼斯。這些河道船楫如梭的時候,威尼斯還是荒原一片。

蘇州是我常去之地。海內美景多得是,唯蘇州,能給我一種真正的休憩。柔婉的言語,姣好的面容,精雅的園林,幽深的街道,處處給人以感官上的寧靜和慰藉。現實生活常常攪得人心志煩亂,那麼,蘇州無數的古蹟會讓你熨帖着歷史走一定情懷。有古蹟必有題詠,大多是古代文人超邁的感嘆,讀一讀,那種鳥瞰歷史的達觀又能把你心頭的皺摺慰撫得平平展展。看得多了,也便知道,這些文人大多也是到這裏休憩來的。他們不想在這兒創建偉業,但在事成事敗之後,卻願意到這裏來走走。蘇州,是中國文化寧謐的後院。

做了那麼長時間的後院,我有時不禁感嘆,蘇州在中國文化史上的地位是不公平的。歷來很有一些人,在這裏吃飽了,玩足了,風雅夠了,回去就寫鄙薄蘇州的文字。京城史官的眼光,更是很少在蘇州停駐。直到近代,吳依軟語與玩物喪志同義。

理由是簡明的:蘇州缺少金陵王氣。這裏沒有森然殿闕,只有園林。這裏擺不開戰場,徒造了幾座城門。

這裏的曲捲通不過堂皇的官轎,這裏的民風不崇拜肅殺的禁令。這裏的流水太清,這裏的桃花太豔,這裏的彈唱有點撩人。這裏的小食太甜,這裏的女人太悄,這裏的茶館太多,這裏的書肆太密,這裏的書法過於流利,這裏的繪畫不夠蒼涼遒勁,這裏的詩歌缺少易水壯士低啞的喉音。

於是,蘇州,揹負着種種罪名,默默地端坐着,迎來送往,安分度日。卻也不願重整衣冠,去領受那份王氣。反正已經老了,去吃那種追隨之苦作甚?

說來話長,蘇州的委屈,2000多年前已經受了。

當時正是春秋晚期,蘇州一帶的吳國和浙江的越國打得難分難解。其實吳、越本是一家,兩國的首領都是外來的冒險家。先是越王勾踐把吳王闔閭打死,然後又是繼任的吳王夫差擊敗勾踐。勾踐利用計謀卑怯稱臣,實際上發憤圖強,終於在十年後捲土重來,成了春秋時代最後一個霸主。這事在中國差不多人所共知,原是一場分不清是非的混戰,可惜後人只欣賞勾踐的計謀和忍耐,嘲笑夫差的該死。千百年來,勾踐的首府會稽,一直被稱頌爲“報仇雪恥之鄉”,那末蘇州呢,當然是亡國亡君之地。

細想吳越混戰,最苦的是蘇州百姓。吳越間打的幾次大仗,有兩次是野外戰鬥,一次在嘉興南部,一次在太湖洞庭山,而第三次,則是勾踐攻陷蘇州,所遭慘狀一想便知。早在勾踐用計期間,蘇州人也連續遭殃。勾踐用煮過的稻子上貢吳國,吳國用以撒種,顆粒無收,災荒由蘇州人民領受;勾踐慫恿夫差享樂,亭臺樓閣建造無數,勞役由蘇州人民承擔。最後,亡國奴的滋味,又讓蘇州人民品嚐。

傳說勾踐計謀中還有重要一項,就是把越國的美女西施進獻給夫差,誘使夫差荒淫無度,慵理國事。計成,西施卻被家鄉來的官員投沉江中,因爲她已與“亡國”二字相連,霸主最爲忌諱。

蘇州人心腸軟,他們不計較這位姑娘給自己帶來過多大的災害,只覺得她可憐,真真假假地留着她的大量遺蹟來紀念。據說今日蘇州西郊靈巖山頂的靈巖寺,便是當初西施居住的所在,吳王曾名之“館娃宮”。靈巖山是蘇州一大勝景,遊山時若能遇到幾位熱心的蘇州老者,他們還會細細告訴你,何處是西施洞,何處是西施跡,何處是玩月池,何處是吳王井,處處與西施相關。正當會稽人不斷爲報仇雪恥的傳統而自豪的時候,他們派出的西施姑娘卻長期地躲避在對方的山巔。你做王他做王,管它亡不亡,蘇州人不大理睬。這也就註定了歷代帝王對蘇州很少垂盼。

蘇州人甚至還不甘心於西施姑娘被人利用後又被沉死的悲劇。明代梁辰魚(蘇州東鄰崑山人)作《烷紗記》,讓西施完成任務後與原先的情人范蠡泛舟太湖而隱遁。這確實是善良的,但這麼一來,又產生了新的麻煩

。這對情人既然原先已經愛深情篤,那麼西施後來在吳國的奉獻就太與人性相背。

前不久一位蘇州作家給我看他的一部新作,寫勾踐滅吳後,越國正等着女英雄西施凱旋,但西施已經真正愛上了自己的夫君吳王夫差,甘願陪着他一同流放邊荒。

又有一位江蘇作家更是奇想妙設,寫越國隆重歡迎西施還鄉的典禮上,人們看見,這位女主角竟是懷孕而來。於是,如何處置這個還未出生的吳國孽種,構成了一場政治、人性的大搏戰。許多怪誕的境遇,接踵而來。

可憐的西施姑娘,到今天,終於被當作一個人,一個女性,一個妻子和母親,讓後人細細體諒。

我也算一個越人吧,家鄉曾屬會稽郡管轄。無論如何,我欽佩蘇州的見識和度量。

吳越戰爭以降,蘇州一直沒有發出太大的音響。千年易過,直到明代,蘇州突然變得堅挺起來。

對於遙遠京城的腐敗統治,竟然是蘇州人反抗得最爲厲害。先是蘇州織工大暴動,再是東林黨人反對魏忠

賢,朝廷特務在蘇州逮捕東林黨人時,遭到蘇州全城的反對。柔婉的`蘇州人這次是提着腦袋、踏着血泊衝擊,衝擊的對象,是皇帝最信任的“九千歲”。“九千歲”的事情,最後由朝廷主子的自然更替解決,正當朝野上下齊向京城歡呼謝恩的時候,蘇州人只把五位抗爭時被殺的普通市民,立了墓碑,葬在虎丘山腳下,讓他們安享山色和夕陽。

這次浩蕩突發,使整整一部中國史都對蘇州人另眼相看。這座古城怎麼啦?脾性一發讓人再也認不出來,說他們含而不露,陽說他們忠奸分明,說他們報效朝廷,蘇州人只笑一笑,又去過原先的日子。園林依然這樣纖巧,桃花依然這樣燦爛。

明代的蘇州人,可享受的東西多得很。他們有一大批才華橫溢的戲曲家,他們有盛況空前的虎丘山曲會,

他們還有了唐伯虎和仇英的繪畫。到後來,他們又有了一個金聖嘆。

如此種種,又讓京城的文化官員皺眉。輕柔悠揚,瀟灑倜儻,放浪不馴、豔情漫漫,這似乎又不是聖朝氣象。就拿那個名聲最壞的唐伯虎來說吧,自稱江南第一才子,也不幹什麼正事,也看不起大小官員,風流落拓,高高傲傲,只知寫詩作畫,不時拿幾幅畫到街上出賣。

不鍊金丹不坐禪,

不爲商賈不耕田,

閒來寫幅青山賣,

不使人間造孽錢。

這樣過日子,怎麼不貧病而死呢!然而蘇州人似乎挺喜歡他,親親熱熱叫他唐解元,在他死後把桃花庵修葺保存,還傳播一個“三笑”故事讓他多一樁豔遇。

唐伯虎是好是壞我們且不去論他。無論如何,他爲中國增添了幾頁非官方文化。人品、藝品的平衡木實在讓人走得太累,他有權利躲在桃花叢中做一個真正的藝術家。中國這麼大,歷史這麼長,有幾個才子型、浪子型的藝術家怕什麼?深紫的色彩層層塗抹,夠沉重了,塗幾筆淺紅淡綠,加幾分俏皮灑潑,纔有活氣,纔有活活潑潑的中國文化。

真正能夠導致亡國的遠不是這些才子藝術家。你看大明亡後,唯有蘇州才子金聖嘆哭聲震天,他因痛哭而被殺。

近年蘇州又重修了唐伯虎墓,這是應該的,不能讓他們老這麼委屈着。

一切都已過去了,不提也罷。現在我只困惑,人類最早的城邑之一,會不會、應不應淹沒在後生晚輩的競爭之中?

山水還在,古蹟還在,似乎精魂也有些許留存。最近一次去蘇州,重遊寒山寺,撞了幾下鍾,因俞樾題寫的詩碑而想到曲園。曲園爲新開,因有平伯先生等後人捐贈,原物原貌,適人心懷。曲園在一條狹窄的小巷裏,由於這個普通門庭的存在,蘇州一度成爲晚清國學重鎮。當時的蘇州十分沉靜,但無數的小巷中,無數的門庭裏,藏匿着無數厚實的靈魂。正是這些靈魂,千百年來,以積聚久遠的固執,使蘇州保存了風韻的核心。

漫步在蘇州的小巷中是一種奇特的經驗。一排排鵝卵石,一級級臺階,一座座門庭,門都關閉着,讓你去猜想它的蘊藏,猜想它以前、很早以前的主人。想得再奇也不要緊,2500年的時間,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如今的曲園,闢有一間茶室。巷子太深,門庭大小,茶客不多。但一聽他們的談論,卻有些怪異。陣陣茶香中飄出一些名字,竟有戴東原、王念孫、焦理堂、章太炎、胡適之。茶客上了年紀,皆操吳依軟語,似有所爭執,又繼以笑聲。幾個年輕的茶客廳着吃力,呷一口茶,清清嗓子,開始高聲談論陸文夫的作品。

未幾,老人們起身了,他們在門口拱手作揖,轉過身去,消失在狹狹的小巷裏。

我也沿着小巷回去。依然是光光的鵝卵石,依然是座座關閉的門庭。

我突然有點害怕,怕哪個門庭突然打開,涌出來幾個人:再是長髯老者,我會既滿意又悲涼;若是時髦青年,我會既高興又不無遺憾。

該是什麼樣的人?我一時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