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7列車旅途隨筆

凌晨兩點四十,又是4407,車頂上早已是仙霧蒸騰,西客站恍若瀛州,車室內正當時玉露翻滾,綠皮車儼然仙境。照舊是座無虛席,地無虛位。車內是貴族待遇了,平民只好擁擠在兩車廂間的夾道。門箱處早已是軍大衣的天下,左右兩側,每側兩個,倚着行李睡得正酣。中間是兩個本科生,過來等廁所,和另一個高個聊的正旺。門縫地方坐着膿包,羽絨服和大叔,膿包蹲坐在地上,抽着煙,小心地看護他的行李,不時地推開羽絨服的編織袋。羽絨服倚着編織袋卻不小心站到了夾縫處,做了膿包的擋風玻璃。大叔坐在羽絨服的斜對面,不怎麼說話,但一直打着哆嗦。與大叔隔着夾縫是皮夾克,他周圍空間很不富裕,一臉無奈的樣子。再後面坐着的應該是大嫂,不時的問大叔冷不冷。對面倚門站着黑上衣,長相酷似梅豔芳,有種說不出的氣質。火車的速度在加快,濃煙漸漸被吹散,車內的空氣變得清新了許多,冷風不斷的吹進來,阿梅似乎有些感冒了,不斷地用紙巾擦拭着鼻涕。大嫂從包袱裏拽出一頂棉帽給大叔戴上,又被大叔推給了大嬸。皮夾克費力地挪了挪左腳,把身子錯開夾縫。羽絨服把拉鍊拉到了頂處,又使勁緊了緊衣領,打了個哈欠,把頭深深埋到了了衣領內。膿包回頭看了一眼行李,搔了搔頭,又點起了一支菸。左邊的軍大衣捱着牆站了起來,似乎是坐的`太久,不免覺得單調,暫時換個姿勢,但倆眼仍然朦朧,不一會又坐了下去。右邊的軍大衣依舊沒有動,看來已經睡沉了。高個抱着胳膊杵在我右側,沒有了本科生的對話,他顯得有些孤獨。

4407列車旅途隨筆

4407是省內列車,車內大多都是本省人,然而農民的質樸和羞澀讓大家彼此隔閡,防範。瀰漫在車內的是死一般的沉寂,大家交談但無關痛癢,或存關心偏示以冷淡。在這樣寒冷的夜晚,這樣疲憊的的旅途,我們各自緊抱着自己心中那一點點的熱,卻忘了彼此去溫暖。有人說,中國人並不缺少愛心,缺少的是表現愛心的勇氣。那麼,又是什麼讓我們在愛的面前如此的怯懦?

阿梅已經堅持不住了,他趁着列車員打開車門,終於擠進了溫暖的車廂,成了護門天使。高個也鑽進了後面的廁所,再也沒有出來。大叔大嬸擁着他們的行李坐到了一塊,彼此溫暖着。羽絨服和皮夾克在和寒風戰鬥了一個小時後敗下陣來,丟下行李,哆嗦着擠進車廂去療養。膿包把羽絨服的行李推到夾縫處,又搔了搔頭,掐滅了煙,安心的閉上了眼。現在過道上冷清了許多,夾縫處吹過來的風吹得誰的行李袋波浪一樣的翻動,白色的霜沿着黑色的橡膠接縫直線蔓延,軍大衣背後的門窗將他們呼出的氣凝成水又還給了他們。

此刻,4407號列車正奔跑在華北大平原上,外面除了風,就只剩下無邊的黑夜,還有車輪撞擊車軌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