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追憶姥孃的感恩美文

暖風拂面,門前的柳樹搖曳着嫩綠的枝葉,清明便在融融的春光中到來了。在這傳統的節日裏,我想着慈愛的姥娘,二十多年前與老人家朝夕相處的情景又出現在眼前了。

清明追憶姥孃的感恩美文

我的小學和初中生活是在姥孃家吃住的,姥娘給予我的不僅是關愛與呵護,還有做人的影響,這是大多數姥娘們無法相比的。

舅舅以種菜爲生,在村前的菜園邊上蓋了一座土房子。姥娘在土房子裏做飯,兼照看菜園。

房前有一棵大柳樹,一到夏天,枝繁葉茂,到了晌午,柳蔭下,總是聚了一些散了工歇涼的.人。年輕人渴極了,徑直走到壓水井前,“吱勾勾”壓起水來。聽到壓水聲,姥娘常常挪動小腳走出屋來,讓他喝熱水,然而壓水的人並不領情,直到壓出水來,咕咚咕咚喝上一陣子,才陪着笑臉說,喝井拔涼水過癮。

喝熱水的大都是些年紀大的人,聽到老年人來歇涼,姥娘總是端出一碗熱水來讓他喝,人多了,就提出暖水壺來。我放了學,就接替了姥娘,給老人們倒水端水。姥娘爲人大度,有時候個別人到菜地裏摘黃瓜或西紅柿吃,姥娘臉上並不見怒色,決不會黑着臉訓斥那人一頓。

就像高爾基筆下的外祖母對阿廖沙的影響一樣,姥娘待人真誠,淳樸善良的品格在我幼小的心靈上塗上了做人的底色。

夜裏,土屋外,月明風清,蟲鳴聲聲,各種菜香夾雜在涼風中撲面而來,讓人身心俱爽。土屋內卻又悶又熱,姥娘見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搖起了蒲扇,涼風一陣一陣拂過我的身體,舒爽極了。

可睏意還沒有來,就糾纏着姥娘猜謎語。“頭像圓棗大,身子一百斤,人人都吃過,就是不留心。”姥娘隨口就說了一個。我猜了一次又一次,就是猜不對,姥娘說出了謎底:包包(乳房)。我又饒有興趣地聽姥娘說另一個:不靠天不靠地,半截身子在土裏。謎語猜了一個又一個,睏意慢慢地來了,在涼爽的扇子風中,我慢慢地睡着了。

姥孃的謎語還沒有猜完,天氣就一天天轉涼了,憶起那些遠去的童年盛夏夜晚,姥孃的蒲扇給我留下了許許多多甜甜的夢。

小學時光如粒粒珍珠般晶瑩可愛,我還沒玩賞夠,它就悄悄溜走了。初中要到羅莊村去上,學校離姥孃家有二里多地,姥娘就得提前做飯了。

那段時間姥娘是很辛苦的。除了園裏的菜需要姥娘薅草,插架,賣菜外,舅舅還養了母豬和肥豬。每次做飯,姥娘都要燒兩大鍋水,第一鍋水先燙豬食,第二鍋再做飯。吃完飯,姥娘還要刷鍋,涮碗,拾掇家務。

那些年裏,我上學很少因吃飯晚而遲到,即使生病時,姥娘也先做完飯再躺下休息。那時姥娘已七十多歲,雖身體硬朗,但做那麼多家務對她來說並不輕鬆。如今想來,姥娘一定十分勞累,常常在夜裏,我聽到她沉睡中很響的呼嚕聲。

祖輩們明知道賦予孫輩們的愛很可能得不到回報,但仍然毫不猶豫地傾情付出,他們是多麼可佩,可敬啊!

冬天裏,北風怒吼着,一陣比一陣緊,地上的殘雪凍得像雪糕一樣硬。放了晚自習,走回家去,腳很快就被凍得麻木了,遠遠地看見土屋,頓時感到全身溫暖。姥娘早已把炕燒得熱熱的,等着我了。我小跑着奔向土屋,推開門闖了進去,看到凍得哆哆嗦嗦的我,姥娘心疼地說:“這天能凍死了,嬌兒唻,快點兒到炕上來!”我脫掉外套、鞋襪,上了炕,熱烘烘的氣團立刻擁抱住我,全身暖和極了,舒服極了。

屋外風濤綿綿不絕,屋內卻溫暖如春,很快,我帶着愜意睡着了。一連幾個寒冬,都是姥娘燒得熱炕爲我驅走寒冷的,我回想着暖烘烘的熱炕,更加懷念親愛的姥娘。

我不止一次告誡自己,姥娘對我慈母般的疼愛,長大後,我一定要回報,要把姥娘接到身邊奉養一段日子。然而,就在我工作的第一年姥娘就去世了,我淚如泉涌,悲慟極了。

姥娘,我要給您買很多好吃的,還沒有買呢,您怎麼就走了呢?這些話,我又說給誰聽……

姥娘去世後,土屋也被舅舅扒掉了。給我帶來溫暖的土屋和疼愛我的姥娘永遠地離我而去了。

今天就是清明瞭,就讓這篇小文作爲祭品,給姥娘送去我的哀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