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赴宴美文摘抄

鎮長五十大壽,要在鎮上酒家大宴賓客。

村長赴宴美文摘抄

一大早,楊村長就開始收拾打扮,準備赴宴。不久前,鎮長曾在全鎮村幹部會上說過這樣的話:當今時代就是要顯闊擺富,只有闊了富了才能顯示一個地方的經濟發達了,就說我今年的五十歲生日宴會來吧,就是要在全鎮最高檔的洪湖水酒家來辦,就是要顯顯我們鎮的闊。到時歡迎大家給我捧捧場,當然我不希望大家給我送這送那。廉政建設嘛,還是要抓的。不過我希望大家來的那天一定要打扮得像模象樣,因爲縣裏和其它一些地方的領導也是要來。不能讓別人看到我們的寒酸相……

這話當然是鎮長在開會過程中順口而說的`,但仍引起了楊村長的高度重視。楊村長畢竟當了多年村長,這點覺悟咋能沒有?

楊村長的村是全鎮最偏遠的一個山村,也是最窮的一個村,是年年伸手向鄉里要扶貧款的村。爲了赴宴,楊村長特意從打工回來的小舅子那兒借了一套西裝和一雙皮鞋。小舅子人高馬大,楊村長穿在身上就有一種風吹浪打浪的感覺。管它媽的,西裝還是小舅子剛從深圳買回的名牌哩,皮鞋也是嶄新的。只是禮錢讓楊村長稍微作了點難,家裏雖有賣年豬的五百塊錢,但那錢由老婆管着,說是準備過年開支的。沒法,楊村長只好提前幾天在家裏翻廂倒櫃,翻到第三天終於在一個角落裏找到老婆用手巾包着的五百塊錢。

西裝革履後,楊村長便趁老婆上茅房的當兒偷偷地溜出了家門。

翻越二十餘里山路,楊村長徑直來到鎮上的洪湖水酒家。此時洪湖酒家早已是鼓鑼喧天,歌聲悠揚,人潮涌動。擠進門來,楊村長見平時的“收銀臺”換成了“接待處”幾個字,鎮王祕書正坐在那兒埋頭苦幹。楊村長便知是王祕書是寫禮的了。見客人都寫完走後,楊村長才掏出了嶄新的五百元交給王祕書身邊的一位小姐。看着數錢的小姐的樣子,楊村長顯出一幅得意洋洋的神情。看清楚,這可是五百,不是五十啊!哪知,這時王祕書擡起頭來瞟了他一眼,那眼神好象有點不屑似的。這個微妙的細節讓楊村長給捕着到了後,心頭便打起鼓來。他知道王祕書是鎮長身邊的紅人。他的眼神常常傳遞着鎮長的某種信號。這信號顯然有一種不祥。

看樣子,離開宴還有一陣,楊村長便怏怏地上樓去。他知道樓上有一個專打牌搓麻將的場所,別的村長肯定早在那兒幹上了,他想去找那些村長打探打探情況,看他們送的多少。可是那些鬼精村長除了朝他那身衣服打哈哈外哪肯說別的。“喲,今天的楊大村長果然是換了箇舊模樣啊,這洪湖水硬是浪打浪啊!”

突然,楊村長眼睛一亮,那不是樓下數錢那位小姐嗎?他趕緊跟了過去,小姐突然跨進了女廁所門,楊村長便趕快來了個緊急立定。好險!好在小姐沒察覺,卻被一個打牌子的村長瞧着了:“楊村長咋不去了呢?”弄得楊村長一幅老臉也似猴屁股樣唰地紅了起來。這時小姐從衛生間裏出來,準備下樓,楊村長顧不得那麼多了,又趕快跟過去,在樓梯上將小姐攔住。從小姐嘴裏,楊村長才知道,一般客人都是一千以上,少的也是八百,八八八發發發算吉利。“只有一個人送得最少,五百,這人據說還是村長呢,也太不識相了。”

不管小姐是真沒認出他呢還是有意說給他聽的。

反正聽了這話後,楊村長渾身直冒虛汗。他趕快悄悄從側門溜出去了。到了街上,他才抓起腦殼來,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找錢,可哪裏去找錢呢?借是借不到的,鎮上人都知道他們村都是窮光蛋,借了錢不知何年何月才還得上。想來想去,沒轍。突然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喲,楊村長今天怎麼穿起西裝來了?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啊!”一看是他們一個村民。楊村長沒理會,不過他腦子倏地一亮,這西裝總還值點錢吧?於是他急匆匆地向到服裝店跑去。與老闆交涉的結果,以五百元賣了那套小舅子花一千五百元買的西裝。

楊村長手裏死死攥着五百塊錢,身上穿着一件疤上重疤的破棉襖趕緊折回洪湖水酒家,氣喘吁吁地交給那小姐清點,語無倫次請王祕書將禮金五百改寫一千元。

今年村裏的扶貧款總算保得住了!辦完手續後,楊村長鬆了一口大氣。

“快去,樓上在開席了!”那小姐提醒道。

楊村長咚咚咚跑上樓去,果然各席桌都坐滿了。進門那方恰是主席臺,此時鎮長正在臺上興致勃勃地致答謝辭,賓客們也都望到主席臺拍着巴掌。楊村長的出現使場面頓時一靜,衆多的目光也都落在楊村長身上。鎮長扭頭一看,臉上一驚,隨即惱怒地大吼一聲:“下去!下去!這不是要飯的地方!”說着就過去硬生生將楊村長推了下去。

楊村長只好又羞又惱又無奈地下樓去,然後蔫蔫地往回家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