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花開美文欣賞

我家在南方的鄉下,爸爸媽媽是地道的農民,我是家裏的獨生女。

玉蘭花開美文欣賞

那個被土磚草草圍成的小院子裏,種滿了蔬菜。鄉下的每家每戶都有一個菜園,一年四季都會被綠色覆蓋,每一季的蔬菜都不同。我們家也有一個大菜園,但是媽媽還不滿足,把戰場延伸到了院子裏,獨留一條小道通向大門。

小時候,媽媽會在菜地邊上壘起一條50公分寬的土堆,媽媽種菜的時候,我就在土堆上面種四季紅,那是一種盤地的花,小小多汁的葉子,頂端戴着朵紅紅的小花。上學的時候忙學習,日子長了,那些四季紅就會越過“邊界”到達媽媽的地盤。媽媽總會嘮嘮叨叨在我耳邊念,直到我受不了了去“清理”它們。

農村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平淡安穩,如流水般,朝着不知盡頭的方向蜿蜒。但是時代在變,我們也總會長大,會離開家。

12歲的時候,我離家去縣城裏的重點中學讀書,一個月只能回家一次。這是我第一次獨自“出遠門”,爸爸媽媽自然很擔心。學校不準學生用手機,只能買電話卡在公共電話打電話。學校內公共電話也不多,課餘時間基本上都會有人在用,我每個星期最多也就打兩次電話回家。剛開始到學校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很不適應。打電話回家聽到爸爸媽媽的聲音都忍不住想哭,每次都跟媽媽講最久。每件事她都要反覆叮嚀好幾次,爸爸在旁邊聽得都不耐煩了,一直催促她,說電話費很貴,快點講完。媽媽就會大聲反駁說:“我自己的閨女我還不能跟她講呀,電話費貴那你就給多點錢讓她買電話卡啊!”我在電話這邊聽得哈哈大笑。其實媽媽說的事情都很瑣屑,說得最多的,就是埋怨那小院子裏的花花草草又越界了,讓她的青菜都得挪地方。

等到月末我回家的'時候,媽媽必定會站在門口,眺望着村口通向縣城的公路,期待着汽車身影的出現。我一下車,她就連忙跑上前幫我拿東西,生怕我累着,其實東西一點都不重。剛進門就能聞到飯菜香,農村一般都是晚上8、9點才吃晚飯,但是媽媽怕我餓了,早早就備好了飯菜,我一進門就可以吃到熱騰騰的飯菜了。吃飯的時候,媽媽會給我使勁夾菜,一直催促我多吃點,說學校伙食差,在家要好好補補。吃完飯我就去看院子裏的花花草草,一個月沒整理,爬得滿地都是,真怕老媽把它們全部剷除了。不過,這種擔心是多餘的,那些花花草草依舊生命力旺盛,比我上次回來看到的還要漂亮

我看到牆邊的角落裏多了棵半人高的植物,沒認出來,就跑去問媽媽。媽媽說那是玉蘭花,前不久才種下的。我問她怎麼想起種玉蘭花來了。媽媽答道:“上次你不是在電話裏說你們學校有很多漂亮的玉蘭花嗎?還說把那些花摘下來可以做成花幹,夾在書本里就有一種香氣。我聽隔壁讀大學的你那個阿玲姐說,把花幹夾在枕頭裏還能安神呢!你們讀書最費腦了,前陣子你不是還說頭痛來着?我就尋思着買了一棵種着了。”人家都說,女兒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可是母親更清楚女兒需要什麼。只是那時候,我還太小,只是把媽媽的愛當成一種理所當然。

玉蘭花慢慢地就長大了,每年三月份就會開出潔白的花,可惜花期短,才半個月左右。媽媽總是注意着時間,小心翼翼不讓一朵花掉落枯萎,及時把它們收集起來,再曬乾做成香囊,等我回家的時候就給我一個,睡覺的時候我就把它放在枕邊,香囊散發出淡淡的芳香,伴着我安然入眠。

時間總是在跟人賽跑,玉蘭花已經在我家呆了五個年頭了,早已從半人高的小樹苗長成了5米高的大樹,樹底下騰出了一塊空地,上面長滿了那種盤地的花草。慶幸的是玉蘭花的枝幹多,旁支開得低,輕易就能爬上去。

那時候,我上高三。同樣的縣城,可是回家的時間更少了,學習緊張,基本上兩個月才能抽空回家一趟。爸爸媽媽在我上高一的時候就給我買了手機,手機打電話貴,爸爸媽媽就每個星期給我打電話,慢慢就成了習慣,我除了要用錢,很少主動打電話回家。高三經常處於高壓狀態,情緒差,看到爸媽打電話來就覺得煩,說話的語氣就變得很不好,但是爸爸媽媽都不曾埋怨過什麼,還經常帶好吃的東西來學校看我,當然還有玉蘭花香囊。帶香囊的時間久了,身上就會沾染上一股淡淡的香味,我身邊的同學都喜歡往我身邊湊。

高考前夕,媽媽特地到學校給了我一個新的香囊,讓我帶着入考場,可以緩解緊張的情緒。高考之後,我拆開了香囊,發現裏面還有一個紙符。農村人骨子裏的迷信味還比較濃,有些事情,他們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每年媽媽都會給我求一個平安符讓我隨身帶着,我不信這些,卻相信媽媽的心意,所以一直都會帶着。後來,爸爸告訴我,那個符是媽媽走了兩個多鐘的路去別的鎮向一位“大師”求來的,頭天晚上,媽媽還直跟他嚷嚷說腳疼。

現在,我在離家幾百公里外的大城市讀書,只能一個學期回家一次。每次回家,看到院子裏一切依舊,只是,爸爸媽媽的白頭髮又多了,皺紋更加深刻,那是時光留下的痕跡。玉蘭花依舊會靜靜地綻放,花香飄入我的夢中,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