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西方見面禮儀

導讀:(生意場訊)有一個介於物理學、哲學和心理學之間的理論叫“六度分割”,說的是平均只需要六個中間人,就能把世界上任意兩個陌生……

(生意場訊)有一個介於物理學、哲學和心理學之間的理論叫“六度分割”,說的是平均只需要六個中間人,就能把世界上任意兩個陌生人聯繫在一起。在最近的半個世紀裏,一直有學者不停地做着各種試驗,想證明這個理論是否正確。但我更想知道的是來自天涯海角的兩個陌生人在街頭偶遇時,到底是什麼讓他們中的一些成爲日後的旅伴、摯友或愛人而另一些卻擦肩而過又各奔東西。

這個問題當然可以用那種中國人叫做“緣分”、美國人叫做“chemistry”(化學作用)的玄妙含混又沒有道理可言的說法來敷衍,就像沒人能說清楚天空裏的那一片雲到底爲什麼會投影在那一灣水的波心。不過初次見面時如何打破與陌生人之間的距離和窘迫,傳達出能夠讓對方體會到的友善和溫暖,卻不是詩人們筆下飄忽的“偶然”能夠解釋,而是像“六度分割”一樣,是一門學問。

雖說人們與陌生人初次見面時一般都是以禮相待,不大會劍拔弩張,但當初人類建築的巴比倫通天塔讓上帝慌了手腳的時候,他老人家一怒之下打亂的可能不只是我們的語言,還有我們的禮數。這樣來自不同文化和不同國度的人們見了面不僅互相聽不明白對方的話,也不知道是應該與對方擁抱、親吻、蹭鼻子還是撞腦門,很可能還沒張口就已經因爲一個眼神或一個手勢產生的誤解打了起來,誰還有心思去想建塔的事兒?

這也使得在紐約這樣一個多元化的都市,“見面禮”顯得特別錯綜複雜,在美國其他地區流行的擁抱和親吻臉頰,在這裏並不完全適用。一個陌生男子的擁抱和側吻可能讓初來乍到的中國女子面紅耳赤,而來自阿拉伯國家的女子可能因此悲憤地上吊自殺。再加上謹小慎微的公司文化對同儕間距離的嚴格界定,一個無心的碰觸都可能惹上“性騷擾”的嫌疑,更讓人們對傳統的西式禮節心存芥蒂。

不過,在紐約也居住着很多把同事、朋友間的擁抱親吻看作像空氣一樣重要的.民族,比如來自熱情奔放的中、南美洲地區的人們。對他們來說,這個環節上的任何草率和敷衍不只是意味着缺了禮,更好像是向對方下了戰書。

我自己就曾經在與一位來自哥倫比亞國的朋友吻別時,因爲只匆匆吻了一邊的臉頰而被她拽回來教訓一頓。“我是西語裔,我們講究吻兩側。”她面帶慍色說。我的一位在跨國企業做高管的美國朋友,有一次在紐約總部接待阿根廷分公司的下屬,結果這些同事完全不理什麼入鄉隨俗,上班時的“早上好”,下班時的“再見”全部伴以擁抱和親吻,而且要吻完左邊吻右邊,然後再回到左邊吻一次纔算完。一向在下屬面前不苟言笑的朋友被吻得手足無措,不知是應該熱情的還禮還是應該保持冷靜和木訥。

不過,去年甲流開始爆發以後,即使是熱衷於擁抱和親吻的人們也開始有所收斂,連握手這種最大衆化的致意也因爲可能傳播病菌而開始受到排斥。據說一種更安全的撞胯問候的方式正在逐漸流行。我還沒見過有人去趕這個時髦,不過最近與靳羽西聊起這個話題,她覺得在健康和禮貌間取捨的人們其實不用去發明什麼新式禮節。除了她的《世界各地》和品牌化妝品,羽西這些年更廣爲人知的是她對中西禮儀的研究。在美國長大的她最推崇的見面禮竟然是中國古代的拱手作揖,而且認爲在病毒肆虐的時候更是應該重新啓用。而在她看來,現代中國人從西方引進的握手禮,反而有些走樣,尤其是中國女士與人握手時爲了表現自己的矜持高貴往往點到即止,少了顯示誠意的力度,用她的話說“像條死魚。”

跟羽西談這些是有特別的用意,因爲上海世博會已經開始倒計時。上海是個融貫東西的都市,搞個國際性活動,接待個把外賓根本不在話下。不過正像在紐約一樣,多元文化相遇和碰撞有時候還是容易讓人舉棋不定、左右爲難。

在見面禮的問題上,上海人可能可以試試紐約人經常用的一個絕招:把兩個陌生人見面想像成武林高手狹路相逢,最安全的辦法是先按兵不動,等對方先出招。無論是擁抱、握手還是作揖,只要照樣回禮就可以了。不過,不管用哪種禮節致意,都別忘了附帶上一個微笑,這是當年從上帝的指縫中漏下來的人類的共同語言,也給主人家待客的一番苦心上了雙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