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齋記(網友來稿)

福建南安二中 黃種丁

西齋記(網友來稿)

“西齋”其實是我們二中西院的一間舊式平屋――語文老師我和我曾經大學同學後來同事的物理老師共同的宿舍。因着這間平屋偏僻致遠而人煙稀少,且又少修繕,故自嘲爲“西齋”。

和我們一同來到西部的還有其他兩位理科同事,我們成了鄰居――雖然兩間屋子中間還間隔着三間空屋,整年留宿的只是我那個大學同學。

同落於此,一年四季風吹雨打、蟲嘶鳥鳴,於心中每每回味。

“西齋”縮在科學樓下側,被光線高大的樓羣擋着,面南終日不得陽光;後窗植農作物數處,蔭廕庇日,也不得光亮;西牆開窗一扇,偶爾能透得光照;晨起東邊卻是光線逼人,每當酣眠正是,必不敢開窗。然每至夏日,炎陽西照,室內同蒸籠,汗流浹背;時至冬日,東窗東門冷風呼呼寒氣襲人,只得整天把窗簾門戶嚴嚴遮住,自此室內晨曦至晚霞,皆由日光燈代替了自然光照。

“明明日月光,何所不光昭!”,雖然如此,四位兄弟“仁義爲名,禮樂爲榮”,便也是“明明日月關”了!我們共事於此,同備課、一起討論學生問題神侃天下興亡。

在”西齋”內,一茶一煙,誦吟明天的課文:“項脊軒,舊南閣子也。室僅方丈,可容一人居。百年老屋,塵泥滲漉,雨澤下注;每移案,顧視無可置者。” 項脊軒,是歸有光先生家的一小閣子,舊時讀書之處。百年老屋,悲切生來。 “三五之夜,明月半牆,桂影斑駁”,讀來但見童年的羅寞。有光的項脊軒,只是一落魄學子煢煢孑立形影相弔之地啊。回頭看看我們現在所處的”西齋”,便覺得幸福百倍了。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在識字憂患的日子中,這杯中物成了笑談人事的容器,裝下了無數的感慨和負氣。也算是一種磨礪清貧而不甘的見證吧!“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咳!

閒步於”西齋”外,但見一圓形花壇十來平米,栽滿了各種莫名的花草,美不勝收!旁邊鮮嫩而翠綠的草地;花圃用各式花朵組成圖案裝飾:而那一條條細沙鋪成的小道,又恰似編在它們中間的滾着五彩花邊的淺棕色飾帶。一棵棵小樹修剪得那麼整齊,活象穿戴打扮停當,準備接受檢閱的學生。尤其那朵頂美麗的玫瑰花自己坐上王位,做起花王來。各種花繞邊站着,彎着腰行禮。它們是花王的侍從。

五六月,這個鮮花和熱情的月份來臨時,遠方的歌手便飛來了。有時傍晚校園廣播一陣陣甜蜜的歌聲便響起來了,令人不禁爲之顫慄。

立於花壇上,前後可覽二中概貌。

西邊院落樹叢掩映,林間路面乾乾淨淨。北邊是現代色彩的建築樓羣,與西邊平屋相映成趣,它們共同記錄了二中變幻風雲蹉跎歲月的足跡,猶如一個頑皮的童年讓人無法忘懷。東邊操場不堪重提,(這一片窪地的向陽的土坡上的草長得又高,又稠密。被太陽曬出的黑土地的淡薄氣味還不能把開完花的淡淡的香味壓下去。這些花兒生長在撂荒地上,從幹木樨草的莖子當中穿過,在很久很久以前的田陌邊上象鑲了一條花邊似的,甚至於在石頭一樣堅硬的荒地上的去年的枯草當中,也看見有許多象小孩眼睛一樣晶瑩的淺藍色花朵。它們在這塊荒僻的和廣闊的草原上結束了它們的生命大限。風把各種花香混合在一起,把它們遠遠地順着場地吹出去,使人回想到一種十分寶貴的和早已成爲過去的東西)。雖然有些頹敗,但也見證了一屆又一屆的青年之精力。

往前走是東校門延伸過來的校路和師生宿舍樓。路上學生活潑而彬彬有禮,他們長高、成材,最後步入深秋,以碩果累累報答母校。環視校內,最佳處還在東邊籃球場下的一樹鳳凰。無論春花爛漫、西風染黃,它不變自己的顏色,永遠伸向天宇,採集最新鮮的空氣和最亮麗的陽光。每當六月來臨,一屆又一屆的畢業生在這裏離別。也許也是“坐磐石之上,彈五絃之琴。作爲清角韻,意中迷煩。”或許也還要唱起張明敏的那首《畢業歌》來了。

“蟬聲中,那南風吹來,校園裏鳳凰花又開, 無限的離情充滿心懷。心難捨師恩深如海。……還記得那陽光遍地, 也記得寒風又苦雨,無論是快樂失意日子,最美好的友誼。祝福聲中默默回憶。琴聲起驪歌正悠揚 莫猶豫也莫再遲疑。

慼慼韻律,嫋嫋散來。誰在忘情吟誦?

蔚藍色的天空,在深秋時節,一塵不染,晶瑩透明,悠遠寧靜。“西齋”無日光而我心清靈。眼前又見那學子善睞的瞳仁熠熠生輝,耳邊又聞那透越朗朗的書聲情不自已,遂記下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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