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詩經

《詩經》是中國古代詩歌開端,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前11世紀至前6世紀)的詩歌,共311篇,其中6篇爲笙詩。

談談詩經

中國沒有史詩,沒有悲劇,沒有神話,沒有宗教,好像臉上無光。何以見得?不是中國也有神話、悲劇、佛教之類嗎?答曰:以西方模式的宗教神話、悲劇史詩論,中國是沒有的。宗教沒有教宗,悲劇沒有西方的自覺,是大團圓的悲劇。大團圓意識深入文學家意識,少數天才如《紅樓夢》是想寫悲劇的,還是弄成大團圓。中國的`神話,是零星的,非系統的。神話、英雄,加天才,即史詩,中國沒有此物。

整個《詩經》是悲苦之聲。我罵儒家,是將好好一部《詩經》弄成道德教訓,詩曰如何如何……《詩經》原本是個人主義、自由主義的壓抑,可是幾乎所有中國文人接引《詩經》都錯,都用道德教訓去看《詩經》。 代寫論文

詩就是詩。《詩經》之名,是錯的。弄成經典,僵化詩,教條詩——文人稱《離騷》是“離騷經”,稱《莊子》爲“南華經”,稱蘇東坡前後《赤壁賦》爲“讀前後勝讀南華”。

中國沒有與荷馬同等級的大詩人,乃中國的不幸,今天不再可能出了。我想,如果中國有宏偉的史詩,好到可比希臘史詩,但不能有中國的三百零五首古代抒情詩。怎麼選擇呢?我寧可要那三百零五首《詩經》抒情詩。我是老派個人主義者。我不是愛國主義者。所以,我愛《詩經》之詩。任何各國古典抒情詩都不及《詩經》,可惜外人無法翻譯。

《詩經》的來源,衆說紛紜。大家猜,多不服。我來簡繹淺說。《詩經》,是兩千五百年前(共三百零五首)的北京民間詩歌。當時南方沒有文化,稱南蠻。

把《詩經》不當做作品,而當做倫理、道德、教條、格言,始自漢朝,將其文學價值、文學光輝湮沒了。

東方朔,竹林七賢,建安七子,都有明顯的《詩經》影響。陶淵明,直接受《詩經》影響。這些人將《詩經》的精神、技巧繼承了,發揚了,但是儒家使《詩經》沒落。

《詩經》的編訂者,相傳是孔子,功最大。存疑。他對《詩經》有評價:“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不得不佩服他高明,概括力之高。

他說,《詩經》“哀而不傷,樂而不淫”,懂得分寸。我以爲還是從他主觀的倫理要求評價《詩經》。比起後世一代代腐儒,孔子當時聰明多了,深知“不學詩,無以言”(即哲學思想要有文學形式),意思是:不學《詩經》,不會講話。他懂得文采的重要。

哲學家、史家,必得兼文學家,否則無文采。孔丘是倫理學家,但他有文采。他從實用。他說:

“小子,何莫學乎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羣,可以怨”。

我們今天看《詩經》,應該看《詩經》純粹的文學性、文學美。

《詩經》共分三部分:風、雅、頌。雅有大雅、小雅之分。

風,以音樂名稱用到文學,用今天的話說,是曲式、聲調,如當時有秦風、魏風,俗解陝西調、甘肅調。當時有十五國(均在北方),在陝西、山西、河南、河北、山東一帶。所謂“國風”,就是十五國的調調不同。

雅,現在是形容詞,當時是名詞,意爲“正”。當時的普通話,官話,稱“雅言”。“雅”,也即“夏”的意思。“華夏”,分大雅、小雅。學術界至今定不了案。我以爲從新舊而分出大小雅:大雅,舊詩;小雅,新詩。大雅的作品,多產於西周;小雅,也產於西周,但有部分東周。

頌,有說“容”,模樣之意。有說指讀與唱的速度和節奏。

《詩經》大部分是民間歌謠,小部分是詩人作品,更小部分是貴族的作品。

古說“木鐸有心”,我的名字就是這裏來。

《公羊傳》說,男六十歲,女五十歲,無子嗣,官方令其去鄉間採集詩,鄉到城,城到縣,縣到國,向朝廷奏詩。

那時,國與國外交也以詩和音樂交往、贈送。藝術的傳播,風雅頌,不必分。分不清,勉強無聊之分。

司馬遷《史記》說,古詩有三千多篇,孔丘刪時,二或三種相似重複者存一,合道德禮儀的詩才選。又有一說,說孔丘並未刪詩,好詩自會流傳。我懷疑。一定要形諸文字,才能流傳。如果當時沒有人編選,《詩經》到漢代就所剩無幾了。

人類的發展,藝術的保存,實在岌岌可危、結結巴巴(滬語)。

從《詩經》裏,我們可以看到兩千五百多年前的政治、社會、文化、愛情、友情、樂器、兵器、容器,等等。三百零五篇,植物、草本七十種,木本三十種,獸三十種,鳥三十種,魚十種,蟲二十種……可見當時的中國人對自然已知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