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春節回老家,到兒時熟悉的田裏轉了一圈,當年的.梯田不再倖存,全被草木重新奪回,不禁感慨系之。
父輩說過:
祖先,並不遙遠的祖先,
逃離故園,流落山野,
插草爲標,圈定山林,
用12斤的釘耙向土地開戰。
從此:
山林被梯田隔斷,不再連綿,
有了小橋流水、茅屋炊煙,
四季分明,春種夏長,秋收冬藏,
山林搖身爲山村,融入人間。
從此:
一根竹管引溪水①,
一張蓑衣蓋丘田②。
一餐喝掉鬥米酒③,
一套衣衫穿九年④。
從此:
一頭耕牛隨手送,
一把稻草爭紅臉。
一生心血澆地底,
一聲山歌吼破天。
數百年生息繁衍,
轉不盡的生老病死,
都在梯田邊上演。
嘗不盡的苦辣酸甜,
都在山裏頭熬煎。
世事輪迴,滄桑鉅變。
責任製出,分林分田,
山歡水笑,成就了農耕文化的絕豔。
退耕還林,林回故地,梯田消減。
打工潮起,農民潰逃,草滿荒田。
來不及回味過往那些悲喜纏綿,
來不及留戀曾經的世外桃源,
喬木已繼雜草聳進田胸間。
再一次逃離,投靠城裏,
山露歡顏,我們所見!
心中一片茫然。
注: ①一根竹管引溪水:梯田多用竹管引山泉水溪水灌溉。②一張蓑衣蓋丘田:梯田多開築於陡峭的山坡,單丘面積較小,有的只有一、二平米,也就是一張蓑衣大小。③一餐喝掉鬥米酒:鬥,舊時容量單位,10升爲一斗,山民多豪爽好客,有斗酒待客的豪氣。 ④一套衣衫穿九年:舊時農村物資匱乏,農民節儉,穿衣有“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