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官軍收河南河北》詩歌鑑賞

無論在學習、工作或是生活中,大家肯定對各類詩歌都很熟悉吧,詩歌語言言簡義豐,具有凝練和跳躍的特點。你所見過的詩歌是什麼樣的呢?以下是小編精心整理的《聞官軍收河南河北》詩歌鑑賞,歡迎閱讀與收藏。

《聞官軍收河南河北》詩歌鑑賞

聞官軍收河南河北

杜甫

劍外忽傳收薊北,

初聞涕淚滿衣裳。

卻看妻子愁何在,

漫卷詩書喜欲狂。

白日放歌須縱酒,

青春作伴好還鄉。

即從巴峽穿巫峽,

便下襄陽向洛陽。

翻譯

劍外傳來收復薊北的消息,剛剛聽到驚喜的熱淚流滿衣裳。回頭看妻子愁顏不知消失到了哪裏,隨手胡亂地收起書高興得要發狂。白天放聲高歌還要痛飲美酒,有這明媚的春天作伴正好回鄉。立即從巴峽穿過巫峽,順流下達襄陽再從陸路回洛陽。

鑑賞

這首詩是唐代宗廣德元年(763)杜甫寓居在梓州(今四川省三臺縣)時所作。這年正月,安史叛軍頭子史思明的兒子史朝義兵敗自縊,持續七年之久的安史之亂暫告結束,河南河北相繼收復。當時攜家帶眷流落在梓州的杜甫,聽到唐軍的勝利消息,喜不自禁,寫下了這首千古傳誦的七律 《聞官軍收河南河北》。

劍外忽傳收薊北,開門見山,詩情激盪。劍外點明聽到喜訊的地點。忽傳初聞表明喜訊來得突然,也表明喜之驚,收薊北直接寫出是什麼樣的喜訊。一個忽字,將驚喜之情溢於紙上,同時又將劍外 薊北相隔千里的兩地連接在一起,把人們奔走相告飛快地傳遞喜訊的情態和氣勢都融於字裏行間。

杜甫在國家的動亂中,顛沛流離,飽受憂患,無時不在渴望着叛亂的平定。初聞涕淚滿衣裳呢?

一個滿字,將詩人百感交集,喜淚縱橫的狀貌真實而細緻地描摹出來。不是半生坎坷,飽經滄桑的人,怎會如此淚滿!

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如狂是繼表現聞聽喜訊後的情景。初聞時的喜悅,還沒有來得及有更多地體會,在驚喜之中已是涕淚縱橫。這是感情的第一次爆發,喜情還多在驚情之中。回過頭來看看妻子兒女,她們臉上平日的愁雲,早已煙消雲散,呈現出一片歡樂的情態。這就不能不使詩人想到,平日患難與共的妻子兒女,幾年來與自己一樣遭受過多少戰亂之苦,忍受了多少憂愁的折磨。如今也都轉憂爲喜,這就更使詩人喜上加喜,以致顧不得看書了,胡亂地把書收拾一下,就手舞足蹈起來,一個狂字,淋漓盡致地表現了詩人當時的喜態,這是詩人喜悅感情的第二次爆發。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是詩人喜悅感情的第三次爆發。詩人象小孩子一樣歡樂得手舞足蹈還不能表達自己的喜悅,還需要放歌縱酒才能把喜情抒盡。’白日放歌縱酒,不是借酒澆愁,而是以酒助興;今日之高歌,不是長歌當哭,而是快樂地歡唱。他恨不能立即歸去,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正是詩人歸心似箭的心理寫照。

穿下二字,貼切、形象地描繪出詩人想象中在險峽中穿行疾駛與出峽後順流而下的暢快之情。

這首抒情詩抒發了聽到官軍收河南河北的消息後的極度喜悅心情,表達了詩人渴望祖國統一,人民生活得到安定的熱烈感情。詩中突出地抒發了一個喜字,從聞喜訊,到流喜淚、觀喜容、呈喜態、唱喜歌、思喜歸,無處不喜。

杜甫的詩一向以沉鬱頓挫著稱,這首詩卻一反往日的風格,而以爽朗明快取勝。八句詩似脫口而出,水到渠成,極其歡欣鼓舞,輕快跳宕。因此清人孫沫評這首詩說:一氣旋折,八句如一句,而開合動盪,元氣渾然,自是神來之作。除第一句敘事外,這首詩後七句全是抒情;除前兩句不對仗,後六句全對仗。這種內容與形式毫無拘束地完美結合,更加增強了詩的感染力。

背景

《聞官軍收河南河北》作於公元763年(廣德元年)春天,時杜甫52歲。公元762年(寶應元年)冬季,唐軍在洛陽附近的衡水打了一個大勝仗,收復了洛陽和鄭(今河南鄭州)、汴(今河南開封)等州,叛軍頭領薛嵩、張忠志等紛紛投降。第二年,史思明的兒子史朝義兵敗自縊,其部將田承嗣、李懷仙等相繼投降,至此,持續七年多的“安史之亂”宣告結束。杜甫是一個熱愛祖國而又飽經喪亂的詩人,當時正流寓梓州(治所在今四川三臺),過着飄泊生活。他聽到這個消息,內心無比激動,以飽含激情的筆墨,寫下了這篇膾炙人口的名作。

賞析

唐代宗廣德元年(公元七六三年)正月,叛軍的殘餘在河北投降,至此安史之亂徹底結束了。當時,杜甫聽到了這振奮人心的消息後,馬上寫下了這首名作。隨着漂泊生活的詩人聽到失地收復的消息高興得要發狂,於是飽含着激情抒寫了自己急於回家的喜悅。詩人真切地描寫了自己的神情、動作和心理,全詩酣暢淋漓,奔涌直瀉,轉折自然,充滿真情。

杜甫在這首詩下自注:“餘田園在東京。”詩的主題是抒寫忽聞叛亂已平的捷報,急於奔回老家的喜悅。“劍外忽傳收薊北”,起勢迅猛,恰切地表現了捷報的突然。詩人多年飄泊“劍外”,備嘗艱苦,想回故鄉而不可能,就是由於“薊北”未收,安史之亂未平。如今“忽傳收薊北”,驚喜的洪流,一下子衝開了鬱積已久的情感閘門,令詩人心中濤翻浪涌。“初聞涕淚滿衣裳”,“初聞”緊承“忽傳”,“忽傳”表現捷報來得太突然,“涕淚滿衣裳”則以形傳神,表現突然傳來的捷報在“初聞”的一剎那所激發的感情波濤,這是喜極而悲、悲喜交集的真實表現。“薊北”已收,戰亂將息,乾坤瘡痍、黎民疾苦,都將得到療救,詩人顛沛流離、感時恨別的苦日子,總算熬過來了。然而痛定思痛,詩人回想八年來熬過的重重苦難,又不禁悲從中來,無法壓抑。可是,這一場浩劫,終於像惡夢一般過去了,詩人可以返回故鄉了,人們將開始新的生活,於是又轉悲爲喜,喜不自勝。這“初聞”捷報之時的心理變化、複雜感情,如果用散文的寫法,必需很多筆墨,而詩人只用“涕淚滿衣裳”五個字作形象的描繪,就足以概括這一切。

頷聯以轉作承,落腳於“喜欲狂”,這是驚喜的更高峯。“卻看妻子”、“漫卷詩書”,這是兩個連續性的動作,帶有一定的因果關係。當詩人悲喜交集,“涕淚滿衣裳”之時,自然想到多年來同受苦難的妻子兒女。“卻看”就是“回頭看”。“回頭看”這個動作極富意蘊,詩人似乎想向家人說些什麼,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其實,無需說什麼了,多年籠罩全家的愁雲不知跑到哪兒去了,親人們都不再是愁眉苦臉,而是笑逐顏開,喜氣洋洋。親人的喜反轉來增加了詩人的喜,詩人再也無心伏案了,隨手卷起詩書,大家同享勝利的歡樂。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一聯,就“喜欲狂”作進一步抒寫。“白日”,點出人已到了老年。老年人難得“放歌”,也不宜“縱酒”;如今既要“放歌”,還須“縱酒”,正是“喜欲狂”的具體表現。這句寫“狂”態,下句則寫“狂”想。“青春”指春季,春天已經來臨,在鳥語花香中與妻子兒女們“作伴”,正好“還鄉”。詩人想到這裏,自然就會“喜欲狂”了。

尾聯寫詩人“青春作伴好還鄉”的狂想,身在梓州,而彈指之間,心已回到故鄉。詩人的驚喜達到高潮,全詩也至此結束。這一聯,包涵四個地名。“巴峽”與“巫峽”,“襄陽”與“洛陽”,既各自對偶(句內對),又前後對偶,形成工整的地名對;而用“即從”、“便下”綰合,兩句緊連,一氣貫注,又是活潑流走的流水對。再加上“穿”、“向”的動態與兩“峽”兩“陽”的重複,文勢、音調,迅急有如閃電,準確地表現了詩人想象的飛馳。“巴峽”、“巫峽”、“襄陽”、“洛陽”,這四個地方之間都有很漫長的距離,而一用“即從”、“穿”、“便下”、“向”貫串起來,就出現了“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的疾速飛馳的畫面,一個接一個地從讀者眼前一閃而過。這裏需要指出的是:詩人既展示想象,又描繪實境。從“巴峽”到“巫峽”,峽險而窄,舟行如梭,所以用“穿”;出“巫峽”到“襄陽”,順流急駛,所以用“下”;從“襄陽”到“洛陽”,已換陸路,所以用“向”,用字高度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