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彩的優美散文

我的鄰居蘭彩從田裏回來,放下肩上那一大筐青草,就感到家裏有種異樣的氣氛,她撥開人羣迅速跑進屋子,發現她的父親已直挺挺的躺在衝門口的牀子上。蘭彩即刻傷心地與姐弟們哭作一團。

蘭彩的優美散文

蘭彩的父親,一個又高又瘦的老頭,印象中他總是咳嗽不止,吐痰不止。一臉的憂鬱。聽說,年輕時卻是很偉大的一表人材。他不大喜歡蘭彩的母親,那個又矮眼臉上總沾滿眼屎的女人。而與后街一個豐美的女人有染。大約那個柔情似水的女人給他的生命以激勵,他在外面的時候總是一付活潑幽默的鮮活模樣,而一回到家裏則蔫瓜條子一樣,他的女人雖時常抗爭卻也無奈。後來后街那女人突然染病不治離他而去。蘭彩的爹就一下子抽了筋似的再也沒了精神。又染上了肺病,在鬱鬱寡歡中了結了生命。從此,這個本來就生計艱難的'家,成了真正的孤兒寡母之家。

蘭彩更是日日夜夜長在地裏,忙完了活計,回家路上的青草筐愈加沉重。在這個黃昏,蘭彩低着頭正一步一步數着腳下的路,忽覺背上的筐輕了許多,回過頭看見一年輕男子正衝着她微笑,這男子好一付人材頗具幾分書生之氣。那男子邊笑邊從蘭彩肩上取下筐,背上顛顛的走在前邊,他說,你不認識我,我是你的鄰居,剛搬來的。蘭彩在疑惑中想起與自己家遙遙相對的那一處荒棄了許久的家園,近來忽而有了人跡,莫非就是這後生。這後生家原本也是一孤兒寡母之家,多年漂零在外,如今後生長大了,帶着瞎老母回老家尋根問祖。這後生不僅人生的好,活幹的利索,還吹得一口好笛聲,夜深人靜的時候,悠遠的笛聲從那荒置許久的老屋裏飄出,給鄉村之夜平添幾分神祕,笛聲也悠揚在蘭彩的胸臆之中,使她爲之怦然心動。回想着那後生望着自己時的目光如同笛聲一樣回味悠長,蘭彩覺得這日子恍若做夢一般美妙。

與蘭彩做着同樣美夢的是她的姐姐蘭雲。

蘭彩的姐姐蘭雲大兩三歲,頗有心計。瞅準了這個頗有靈氣的後生,一陣窮追猛粘,加上好事媒人的撮好。後生的老母又忽而在一個夜晚去世。這個後生很快就成了蘭彩的姐夫。

姐姐結婚的時候,蘭彩的心裏說不清是苦辣酸甜何種滋味,她就遠遠的躲開那熱鬧的人羣。去地裏割她的草,回來猛勁地喂她的豬喂她的羊。豬們羊們吃光了蘭彩割的青草,卻吃不光蘭彩心中深沉的失落與惆悵。蘭彩像她父親一樣很快成了一副落落寡歡的模樣。

有時偷眼望望姐夫,姐夫飄給她的眼神也有一種異樣,蘭彩即刻收回她有意無意的目光,咚咚直跳的心裏,說不出是憂是喜是禍是福。

蘭彩的家在這個年輕後生的扶持下,一步一步的有了些生氣,年幼的弟弟也一天天大起來,蘭彩的母親眼睛便不再那麼紅紅的了,眼屎也少了許多。蘭彩在這個家裏,與姐夫終日一個禍裏攪飯吃。終於有一天有關兩個人的風言風語滿街亂竄。蘭彩忽然有一天沒了蹤影,她母親則竭力在對鄰居們說:蘭彩去外地做什麼生意了。而偏偏有鄉人見到蘭彩去了鄰縣的一個婦產醫院。

姐姐蘭雲臉上無光卻也奈何不得,發作不得,她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要爲這個家的聲譽負責。

轉眼蘭彩已將晃過談婚論嫁的年齡,姐姐急急的爲她張羅着,而蘭彩卻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蘭彩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一年又一年的拖下去,眼着弟弟也已到了娶妻的日子,蘭彩在百般無奈中嫁給了鄰村一個黑黑的漢子,那漢子可真是黑得出奇,與蘭彩的姐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蘭彩在孃家的日子並不比在婆家的少,那漢子則一趟趟的來喚他的婆娘回家,一前一後走在街上的時候,總會惹出許多怪怪的目光。蘭彩自覺如芒刺背,而那黑漢子則似乎一無所知,樂顛顛的跟在婆娘後面,很幸福的樣子。

蘭彩先後有了兩個兒子,一個兒子長得麪皮奇黑,另一個則奇白,蘭彩的姐姐見有心生疑惑的人直望着蘭彩的兩個兒子發呆時,就極力的解釋道:“蘭彩婆家的大伯子的孩子也是如此,一個黑一個白,長得一點也不一樣。”然而那聽着的人卻依然是一臉的疑惑。

蘭彩的日子就這樣在經意與不經意間一天天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