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起兮塵落苦苔的散文

誰家的琴音,凝住了雲的腳步

秋風起兮塵落苦苔的散文

掛成了枝頭潔白的花朵

我坐在四月的門檻上

端一杯杏花酒

等着你的影子映照進來

誰在四月開染坊

把你染成了無色

杯中有杏花

沒有你的清影

這是否意味

四月裏杏花紛飛的相思

找不到李白詩句的韻腳

遠方的故鄉

抹不掉的是你的夢幻

還有你

苦苔的淚痕

大風輕敲的憂傷

一個方陣

永遠也走不出

你的《秋風辭》

四月的庭院

提着炊煙的裙襬

攜帶着憂傷

四月的庭院

紛揚着粉白的杏花

請允許我

借你三分白

療治我——

黑色的傷痕

借你七分幽香

融化我——

歲月的滄桑

希望心

年輕成一枚花蕾

誰會賦予它一個輕吻

吻出一片鄉戀的芳菲

天是藍的

你是我們

心中一朵潔白的雲

時間是粉的

你爲我們

挽來一傘

四月的杏花雨

空氣是幽香的

那是你的呼吸

流淌在我們指尖

滴一滴

便是

一串杏花散落的珍珠

杏花漸白

你的白色

可以漂去心靈的陰影

你的幽香

可以使一切枯萎的往事

——返綠

綠成庭院老牆上

——一抹苦苔

蘊藏四月杏花雨的韻腳

喚醒以風當舞的日子——

大風輕敲……

今夜,我沒打算睡去,是爲了陪窗外那顆星星,那顆最亮最亮的星星,那一定是你。

夢的腳步走過大山門的那片林場、走過那片綠湖、走過那片風言風語的玉米林、走過河邊你一直喜愛的叢叢毛拉,最終駐足,開始心的等待和守望。

那時正好是秋天。紫菊漫山遍野,藍天空曠遼遠,山上隱現的放牛郎歌聲分外嘹亮。

那時我的散文正在彷徨、掙扎、迷離,大概我還在做夢,還在夢中希求一個嶄新的邂逅。我一直在夢中馳騁,去捕捉那隻落在秋天的蝴蝶。蝴蝶飄飛,我只能望着它美麗的影子,沮喪地立在風中。

正在我無望的時候,我就看見了你。你立在秋風中,把自己站成一闋秋風辭。

第一次看見你,就讓我有點震撼,因爲沒有人會有你那樣純真,更沒有人會有你那份激情。在你的眼裏,情是真的,戀曲裏沒有憂傷;景是美的,風的竊竊私語都在向你訴說一個豐碩的愛情故事

你讓我第一次看到了一個閉着眼睛聽風的人,你讓我第一次看到了一個和水談得熱烈的人。在你的`世界裏,我看不到丁點塵土和風俗。我覺得你本身就是一節清新流暢的散文。和你在一起。纔會忘記歲月的沉重,青春的熱血纔會涌動,行走的腳步纔會輕盈,沒有了歲月過往的感覺,恍如頑皮的童年仍在嬉鬧。

可是相聚的時間如此短,短得猶如從夜幕降臨到晨曦初放。

眼淚滴下來,好像永遠也拭不乾淨。佛說,人生未曾認識過。我信。佛說,一切都是幻影。我也信。佛說得對,結局早已定好了,從第一次相識,就準備着這永生的離別。

你走時是在初春,是在杏花紛飛的季節,是在大地一片鵝黃之際。我不信。無法確信。你明明就在我們身旁翻弄着你的《苦苔上的微塵》,《大風輕敲》着你的詩歌,而我還在用你苦苔上的微塵餵養我的散文,你怎麼會在這麼美麗的一個季節走出人們的視線?怎麼會讓人們再也找不見你?

懷念比腳步更長,用傷感打點行裝。往事給我一個背影,任我哭任我痛。

就這樣,在今天這個春天的田埂上,我的守望蹲成一棵綠芽,等候季節泅渡我的靈魂。

春雨,打溼了我的散文。此刻我在想念。想念你清瘦的臉龐泛着金光;想念你悠悠的朗誦打破月夜的靜寂;想念你端起一碗高粱酒的醇烈;想念你一飲而盡的豪爽,說祝酒詞的瞬間;想念你來來回回往返於古柏鬆陣的情思。

想念那片遇見你的白樺林。

昨夜的春雨,浸潤了我的心事。你是否也和我一樣在想念?

你把我扔在了那個秋節。

山中的野兔和我一樣有些倦意,靠在山洞口的土堆上,如同靠着陽光。

我依然把自己想象成那一束紫菊,開在那個秋季的原野上,等候你深情的誦讀聲。

秋風起了,我們還在靜坐,靜坐的世界裏,有我們,還有你。

依然是秋天,那枚毛拉還在秋風裏搖曳,那隻多情的紫蝶還沒有停止飛翔,那片白樺林還在那兒守望,那輪月亮還在等着聽你的朗誦,那羣曾和你一起遊玩的人還沒有適應,沒有你的日子。

還有那首大風輕敲,剛打算對歲月演奏,怎麼就沒有了主角,就剩下了聽衆?

沒有開始,怎麼就結束了呢?我們在大風裏,看見你的微塵落在苦苔上。面對那無際的蒼茫,那闕悲涼的宋詞迷失在春天的杏花雨中。

只是,我們的田野突然貧瘠。我們,還有在風中搖曳的毛拉,還有那片白樺林,都堅守不住風中的微塵。

爲什麼動情的朗誦聲戛然而止,是否,讀着讀着,一切都倦怠了?

劃過歲月的一道痕跡,將我懷念的田野分成兩半,一半是火,一半是水。

屬於我的田野,一直靜候我的抵達。那個秋天的樹林裏,始終歌聲繚繞,似一幀歲月的書籤,暗示憂傷、悲涼,又似一幅着色很濃的油畫。發黃的記憶從油畫的一角洇開,一團暗影掠過田野的秋天,還有那恍惚的白樺林,那輪清瘦的的月亮。

我陶醉其中。

多美的一幅油畫,能看見季節纖細的手指,骨節突出,拈着着墨的畫筆找尋那枚毛拉,找尋那枚沾滿微塵的苦苔。寂靜,安然。

我喜歡這個寂靜的田野。微微的輕風裏,紫菊和彩蝶踏歌而來,驚擾了一湖碧綠的秋水。

我想再蘸一點顏料去着色,好讓我的田野愈加豐滿。畫中你眼神跌落的失意,被樹林中神靈捕捉,恰到好處的落筆,使畫中的你神情慘淡。

我們的田野舊了嗎?我們的油畫不能着色了嗎?你眼眸中的那抹綠呢?閃耀在你心頭的那份濃濃的愛意,你不顧了嗎?那個叫英子的女孩子還在油畫裏站成了一尊孤獨的守候,而你暗淡着神情在輕輕地隱去。

懷舊是個美麗的錯誤。我仰天而泣。

你是田野上的一縷風。風乾田野溼漉漉的心情。

你是田野上那枚最後的毛拉,恰到好處地隨風散落。

你有許多不忍離去的理由,我們有許多理由懷念。我們的懷念擊中了一隻過路的大雁,並讓它捎走那種無望的不知寄向何處濃濃的牽掛。

那個和你一起追趕水鴨的姑娘,她羞澀的臉龐像一枚初嫩的葉子,散發着潤澤的光芒。如今呢?她坐在田野的心門上,你在門內,她在門外;你在暗處,她在明處;你在那頭,她在這頭。像極了詩人的田野。

你走了。你選擇了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走了。你走得義無反顧,有點無情無義。你無視一雙兒女撕心裂肺的哭喊;你無視那個叫英子的姑娘絕望的眼淚;你壓根不理睬田野疼痛的呻吟;你也不管那片曾經嘩嘩清唱的白樺林如今沉默了許多。你只是躲在歲月的背後,靜看這些變化,靜聽帶着哭腔詠誦出來的你的《秋風辭》。

花落的時候,沒有詩人的田野開始乾癟,沒有詩人的世界開始灰暗。杏花飛舞的一片蒼茫,初春沒有給大地帶來喜色。四月的染房,把杏花染成了有點衰敗的白色。是否,在悼念隨杏花隕去的那縷相思?

杏花紛飛的大地上,我疲憊的身影尋找着一個是人的足跡,還有關於那片白樺林、那輪清月的回憶。

我的靈魂開始漂泊。我開始遠離那片田野。我的田野開始拒絕我的親近。不知那枚搖曳在秋風中的毛拉,是否和我一樣想象那個站在排成陣行的白樺林中間的詩人在吟誦?想象松濤陣陣中詩人高亢的歌音?

我的田野已經枯萎。無論什麼樣的春風也催不出綠芽,但我的守望在田野上飛翔。

守望的田野,做着一個詩人的夢。我的文字很孱弱。但這孱弱的文字牽掛着我的靈魂。時光轉了一個輪迴。草兒泛綠的時節,懷念涌上來。我還在我的田野上打發日子,寫散文、描寫記憶。詩人走的時候帶走了詩情,使田野一片荒蕪。而我的散文也遭遇了枯竭。我只有守望着那個秋天的田野等着返青,等着詩歌再起。

你有千萬個理由選擇走出人們的視線,而我只有一個理由——守望。

我的田野沉靜如初,任憑我嗓音嘶啞,任憑我靈感枯萎,任憑我的相思成河。始終沉默着,像極了一個獨行的詩人。只有在我絕望的時候,我的田野才用冷意席捲了我的文字、我的相思。

走到四月的門檻前,思緒又飛進了那個方陣。那個方陣前面,正對我們的是你披着黑紗的照片。你憂鬱的眼神裏有諸多的不忍,最主要的是不忍離去、不忍丟下。眼前的淚眼都牽掛着你、眼前的心痛將會成爲永久的心痛。也許,這個世界,能帶走人的不一定是道路,深刻在心的不一定是幸福,能掃淨一切的不一定是秋風。

心痛總是在一年以後。我們還能回到那把酒論詩的從前嗎?有一刻,我感覺,我們已經隔着一生的距離。

一年後的今天,我真的無法遺忘那些短暫的相聚。這個季節註定要凋零所有的花朵,就像許多想要陳述的語言,最終沒能說出。後退的往事,除了憂傷還有懷想。

一年後的今天,我開始懷念我們最初相遇的白樺林,開始懷念那個風清月明的夜晚你隨口吟出的詩行,開始懷念那輪現已老去的清月。

一年後的今天,我感到來自內心的孤獨。沒有詩人的田野不再豐盈,沒有詩人的生活不再有激情,沒有詩人的土地也不再有靈感。

一年後的今天,我想看見迷失在時光隧道里的你是否還永葆青春的容顏?在歲月的跌宕起伏之後,你讓誰對愛產生了懷疑?又是誰守着最初的誓言站在原地爲你守候?誰在天堂,誰在人間?又是誰在年輕的夢裏一直找尋着你?是你那一對兒女,還是那一位名叫英子的姑娘?也許,命中註定了,你是尚還留在世間的人一生一世的的毒藥吧。

後記:朋友是一個富有激情的人,和他相識是在一個秋天。朋友是個很有才氣的文人,他寫詩也寫散文。他的詩和他的散文一樣有靈性。在那個秋天裏,他看山、戲水、聽風、吟詩……處處讓我們覺得生活中到處是美、到處是情。我也寫散文。那時我的散文正處在彷徨期,是他讓我走出了彷徨。朋友的一句不經意的話,一個動作,都好像一個老師一樣,在引導着我。我的散文思路通了。我非常感謝朋友。在春暖花開的季節,病魔奪去了朋友年輕的生命。我們少了一位朋友,詩田裏少了一位辛勤的耕作者,多了幾份寂寞。一年前的今天,我們送走了他,一年後的今天,我們懷念他。不知天堂的的他現在還好嗎?是不是還在寫詩,還在寫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