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的散文隨筆

淺舊木窗,淺綠樹葉,葉下,是穿落而過,打入凡間的淺雨,輕且清。

清淺的散文隨筆

我輕推開吱呀的老舊木窗,瞧着窗外疏疏落落的雨絲,將塵世清洗,乾淨而青綠,如夢,如花,如畫。此刻的心,出奇的平靜祥和,想至蘇先生詩詞裏的“微雨竹窗夜話”,蒙塵的心境倏地開出了花,便盎然找來了些茶具,又去尋得了一顆棠梨。

枕窗而坐,雨水滴落聲,煮茶砰砰聲,更遠處不清模糊的鳴笛聲,聲聲入耳,淺淺地,落在了我,小小的心上。時光,也隨着這淺落的雨,隨着葉尖水珠的滴落,一葉葉,一聲聲,變得慢了下來。緩慢緩慢地,似乎可見那仿若絲線的雨裏沾惹的時光一點一點,那枝上的青葉一點一點地變綠變濃。

突然就覺得,一路走來,自己此生窮盡所要尋的,不過是這樣些淺淺清清而又疏落的時刻,所要求的,不外如是此樣淺淺的清歡。

或許,只有將時光過得慢下來,把日子過成一首詩,把歲月繪成一幅畫,才能在心底深處植下一季的春,盛放那顆柔柔軟軟的靈魂。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入眼處,皆是十里春風,泥暖草生。

最好是天淡天青的.日子,宿雨沾襟,穿過長滿苔蘚的石階,越過開滿山花的野徑,僅走那條通向山頂的幽靜的羊腸小道,路上零零落落的,是昨夜雨下的溼痕。在那山頂有一知己好友,等候着這一年的一會。那好友,與自己交流是用最古老的信箋方式,言語不多,寥寥數言,卻直抵你的靈魂深處,仿若遇見了另一個自己,相歡無言。一同在似水流年,在花木清香,在淺清熏熏然中,賞花開花落,雲捲雲舒,聽風聲蟬鳴,晨鐘梵唱,長長的相見之日,仿若過了一小年。

那樣的遇見,那樣的光陰,一定是清清淺淺的,且泛着柔軟吧。

看過一篇文,裏面說起了臺灣詩人周夢蝶的詩,我並不知曉其人且不曾讀過他的文字,但那句“你心裏有綠色,出門便是草”,僅是一眼,便穿透了我的整個靈魂。瞧着這樣的句子,眉眼便清了,內心便歡喜了,就像越過寒冬而至的初春,在滿世界的荒蕪裏遇見的某點新綠,仿若清風撫過,白雲撫過,歡喜不已。

眼前的景已是慢慢,眼底的時光已慢,慢到那茶壺裏煎的雪梨香茶清香四溢都未覺察,那淺淺的慢時光像寫滿了故事的老人一樣,僅是瞧着,便不覺癡了模樣。待醒過神來時,雨水已停,茶已煮好,早夏暮春,酒暖花深。再輕挼草色二三入卷,飄落下幾片胭脂梨葉,細呷春酒,淡始覺甜。那暈染的淡淡清甜,依稀猶可聞當年手植的棠梨,初次發芽生枝長黃蕊,想着待小暑悄過,新梨漸垂時,來邀她擷果的那份癡癡然的歡喜。我曾在那如雪綻放的梨樹下見她,癡癡然地閉眼嗅着滿片的梨香,她說聞着這淺清的梨香,便彷彿在歲歲花藻檐下,過了一輩子的清歡。

所以直至今時,依舊偏愛這仿若驚鴻入夢的淺淺清清的時節,仿若坐在這裏,就與歲月,清歡至老了。

有一好友曾在她的文中寫了一句話:放眼世間,無人不苦。活於累累塵世,必會被塵世所累,貧賤或是富貴,都有自己所要去面對的苦。難與不難,生活苦與不苦,皆源本心。

所以不要耿耿於懷世間的苦難大小,不要碎碎念念生活的如何不堪,善待自己,善待所有的遇見,一粥一湯,一花一草,一人一事,將自己粗俗堅硬的生活,過成一首淺淺清清的生活小詩。我信,活在那樣淺清的光陰裏,再不幸的事,再煩擾的瑣碎,再悲傷的難過,都會逐一散去,光陰柔軟爲相安的溫暖,清清淺淺,淺淺清清,瑣碎的日子,淺墨如畫,在歲月裏入了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