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樹梨花溫婉馨香經典散文

梨花勝雪的夜晚,推窗就能:一樹梨花一溪月。身處江南,這就是我最想要的居所。

一樹梨花溫婉馨香經典散文

雪小蟬說:如果我有書屋,我叫它聽雪廬,至少,在心裏,我有一間房子,是聽雪廬的。江南的書屋我想應是臨水而居,春有梨花繞肩,秋有梨兒扣窗纔好。就叫它香雪居吧!

關於書屋,老式的江南木製小樓就好,仄仄的木板樓梯,青瓦蓋頂,因年久而乏出青苔,推開窗戶就是淙淙的琴川河,經年流淌着小鎮的故事,鑑賞着小鎮的悠揚過往,一彎石橋溝通着兩岸的人家,好似那: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雨打,只待你從橋上經過的傳說,就是它的婉約曾經。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這宋。晏殊的詩句一觸動就喜歡到不能行。初春的院落,月色溶溶,滿院白羽般的梨花,與月色交相輝映,暗香浮動,池塘邊柳絮如煙嫋嫋在淡淡的春風中,似有若無。這梨花與月似一對碧人,纏綿在春的懷抱,互相傾訴,互相愛慕,月擁着花,花托着月,柳絮作舞,春風作歌。。。此時此刻,你大可把自己融化在這詩句中,低眉聞香就好。

小的時候村子裏並沒有梨樹,村南頭的小池塘邊有一株海棠,每年的春天都會粉淡香清,醉袖迎雪,蝶戀蜂繞。花落結出一串串的果子,極小,形狀和顏色都很似梨,我們叫它棠梨子。有花的時候我會嚷求母親,摘幾支插在桌上的瓶子裏,結果的時候我會嚷求母親摘幾串果子,放在嘴裏輕輕一咬,又酸又澀,有時候會澀的舌頭都麻酥酥的,可我每次走過時都嚷着要,總覺得它就是梨,何況又是母親親手採摘的,還帶着母親手掌的餘溫。

真正認識梨花是我七歲之後,那年我們去三姑家,正是草長鶯飛的季節,離三姑家還有一里多地的時候,父親就指着遠處一片白的地方說:那兒就是你三姑家的村子,那白的是梨花,這裏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它們村是以梨園著稱的。我踮起腳尖,極目遠眺,白茫茫的一片,象雲一樣。再近一些,看清了,那是一樹一樹的梨花,開滿了村落,房屋就散落在花海中,只有少數的房子露出尖的房頂,大部分房子都被梨花淹沒。因爲那個時候的房子都是矮的尖頂房,梨樹卻是高大的,所以看起來更象是這房子點綴在梨花中,整個村落鋪滿梨花,雪一樣的晶瑩,走進它,彷彿走進了一個童話般的世界。人走在村落裏,置身於潔白的梨花弄裏,整個人一下子變得清澈起來,瓣瓣梨花迎來送往,清香習習,人家房頂,院落裏掛滿了詩一樣的美麗。迎面而來的人兒,個個臉上掛滿梨花般的微笑,嘴裏不停的唸叨:今年花開的這樣好,秋天一定是個好收成。我想:即使到了夜晚也會比別的村子明亮些,那朵朵梨花分明就是一個個小小的燈籠,爲你引路,爲你點亮人生的希望。

三姑家在村子的北邊,門口對着路,房前屋後都開滿了梨花,三姑因生了兩個女兒沒有兒子,在家裏沒有什麼地位,婆婆對她很是尖酸刻薄,經常挑唆姑夫打姑姑,爲了女兒姑姑默默忍受着一切,姑姑說如果她走了她的兩個女兒會很可憐,家裏只有姑姑疼愛她們,她們家奶奶都不拿正眼看孫女,日子過的很是艱難。正因爲這我們家才時不時的接濟姑姑,爲的是讓她的日子好過點。雖是日子清貧,姑姑卻是很疼愛她的侄女們,一看到我們來了,笑得比梨花還美。當父親問起她的家事時姑姑說:好多了,現在梨樹都分到個人了,只要肯出力,就會有好日子的。我覺得姑姑象極了梨花,雖經歷了苦寒,可春天一到一樣的怒放,不與桃李爭豔,默默耕耘在自己的春天。那天在姑姑家美餐了一頓,盡情的玩了一下午。揮手告別時姑姑說:等梨兒熟了你們再來,一定要來。

也正是這句話纔有了後來我和堂姐妹的離家出走。這期間,我不斷的問母親:梨子該熟了吧?放暑假時我又問起,也許是問的.太多了,母親隨口就說:熟了。一天下午閒來無事,我和堂姐,堂妹決定去三姑吃梨,悄悄去,悄悄回。可路還沒走到一半,就有點不認識路了,堂姐,堂妹都打起了退堂鼓,我的態度很堅決,梨兒就在眼前,怎能不去。在我的堅持下,我們三個永往直前的奔向三姑家,走到三姑家,己是傍晚時分,看着滿樹的梨兒,我們個個饞的直流口水。三姑看到我們又驚又喜,看着我們的饞樣,她明白了我們的來意,忙摘了些梨子讓我們嚐鮮。並笑着說:梨子還沒熟好,過幾天會更好吃。可我覺得那天的梨子特好吃,至今再也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梨子。還沒等吃完飯小姑就找到了三姑家,並說一家人都快着急死了,一下丟了仨孩子。讓我們快回家。

記得那晚的月亮特別圓也特別亮,小姑拉着我和堂姐的手,我拉着堂妹的手,走在大大的月亮地裏,邊走邊唱,緊緊的一刻也沒鬆開。平日裏小姑很少管我們,我們總覺的她冷冷的,叫人難以靠近。那一次的拉手,是我記憶中和她第一次的近距離接觸,感覺很溫暖,還帶着淡淡梨花的香氣。

昨兒友說,過幾天去碭山梨花節看梨花。一句話勾勒裏那久違的面容,她是畢業後我一直念念不忘的同學,更是摯友。小巧玲瓏的身材,兩條長長的羊角辮,一說就笑的雙眸,透着梨花般的清澈,含羞動人。梅子吃梨。一個又大又黃的酥梨放在了我的手上,一併送上的還有她那甜美的笑容。這是上學時經常出現的一幕。畢業後,一南一北,各自忙着生活,很久也未能謀面,那年秋天裏,我曾寫下這樣的字句:忙字入眉,竟然與摯友促膝長談的時間都要用一個擠字才能完成心願,思與念在秋的漸入佳境中深深刻在季節的素箋,入了心肺,滿目都是你當初的模樣,兩條俏皮的辮子,一笑就上揚的眉眼嘴角,一說就笑的甜模樣,彷彿一下子回到了校園的課堂上。綠蔭下並肩走來的你我,一定是當年不可或缺的風景,曾經的溫馨,感動,也不知夢了多少場,站在南國小鎮,遙祝你一一一我親愛的同學、摯友、知己,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我知道她的家鄉就在那梨開盛開的地方,我想今年我一定會在:欲黃昏,雨打梨花深閉門的季節裏,去敲響她的家門。

吱嘎,吱嘎------遠處的搖櫓聲打斷我的思緒,推窗,梨花繞指,月色如銀,水如鏡,船過柔碎了一江的柔情,月在水底支離遊弋,又在水中完美複合,波光映着兩岸的柳絲,幽幽暗暗,明滅動情。微風和着梨花的清香,呼之欲出的江南夜闌人靜,小橋上似有人語,腳步聲漸遠漸行中。

獨坐書屋,擡手敲出字一壟:春鎖窗,梨花漾,往昔盈心,思在當初,念在路上,瓣瓣梨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