濛濛江南意悠悠大漠情的經典散文

暴雨初歇,夜闌人靜。

濛濛江南意悠悠大漠情的經典散文

雨後江南,微涼的清新空氣迎面而來,酷暑不再。子夜的蒼穹,似寶石藍的綢面,星空微亮,碎落一片晶瑩。

歷來文人墨客的迷夢便是順水搖櫓,穿行於古鎮間,看盡江南人的風景:“春季裏綠堤聞春曉;夏日裏荷鄉深處弄蓮子;秋來飲酒賞秋月;冬來踏雪尋梅。”……我非文人,然,或多或少受了文字的蠱惑,自小便有小家子氣的江南情結,多思多慮,生於浮華,介於叛逆與傳統間,自惜自憐,自尊自強,即便更多的感覺是失意,靈魂似乎總在煙雨迷濛中無所依託,直到觀看了胡金銓於1967年拍攝的《龍門客棧》,漂泊的靈魂好像一下就踏實了下來……

打動我的並非是那些江湖中快意恩仇的場面,亦非客棧老闆娘的萬種風情,而是片中匠心獨具的造型、夢中馬蹄踏過滾滾黃沙的佈景,以及似乎觸手可及的茫茫大漠,充分顯示了導演對中國古典文化和歷史的深刻了解,每一處小細節均經過考證,都可以與歷史相符。如果說曾經的大漠孤煙和長河落日只是一種意境和嚮往,那麼在這裏,突然發覺自己竟然可以一腳就踏上這茫茫沙漠,立馬感受到那份深沉與綿軟。滿眼是藍色的天,白色的'雲,黃色的沙。單純的三色世界裏,沒有市井的喧囂,沒有道路的約束,沒有標識的說明,只有行行駝印的指引,靜靜地訴說無數匆忙過客的未盡情懷……

遊雲片片,疏淡閒散。夜色把深深的幕簾拉開。月光與雲影糾纏在一起。不經意間便想起悠悠大漠中絕然卓立的胡楊,在水流最終停滯的地方,在颶風和羣狼奔突的戈壁,以永久醒世的悲壯和寧折不彎的氣概,殮葬忍讓的懦弱,殮葬奴性的屈從,殮葬彎駝的軟腰,殮葬蛇行的跪拜。天地獨尊的生命力,象陽光一樣生長,獨領風騷的風景,詮釋昂立的胡楊對大漠愛情艱苦卓絕的守望。

當所有生命的顏色,被漫漫黃沙掩埋之後;當那壺沉澱記憶的老酒,把我的情感醉成荒蠻的戈壁;當古涼州詞冠絕古今的詩句,把我的迷戀與深情化爲出塞的瘦馬,我便踏過遙遠盛唐的繁華,在這廣袤的大漠,藉助夜遊的風,點燃血紅的篝火。

火光中,我匍匐成一片心形的胡楊葉兒,在空曠的大漠中,神情專注地搖曳成一地的柔軟。面對倔強獻身的胡楊,我爲什麼不能勇敢地流淚?一種孤獨燙得象火,一種孤獨冷得象冰。單薄的夢幻,一直迷失着遠方的蒼茫,唯有胡楊,唯有這風雕雪刻的頭顱,向蒼穹,爭一席擎天傲世之志,在生命的神聖和莊嚴裏,站成一個始終矗立於夢中男子的姿勢,旗幟般地在悠悠大漠盡頭飄揚。

封凍心中的苦海,力透厚厚的冰層。嘲笑天堂的嘴脣,把無邊的苦難抿緊。胡楊,孓立於大漠深處的胡楊,爲什麼有許多心酸你沒有唱過?爲什麼有許多心事你沒有吐露?穿越地獄的過程,讓我知道:活着,千年不死;死後,千年不倒;倒下,千年不腐。

放任自我靜臥於這片小小的心葉,日夜兼程的思想,把我固執守望的情意帶向遠方。生命中無盡坎坷的磨難,讓我在悠揚的駝鈴聲中頓悟:大漠深處胡楊的苦難與頑強,是古老大漠愛情忠貞的走向,走向大漠季節的完整,走向永遠年輕的遠方……

細細地感受着靜默着的胡楊對悠悠大漠那綿綿的情意,禁不住浮想聯翩,思緒萬千。突發奇想:金燦燦的夕陽下,獨自一人,行走於泛着金光、廣袤無垠的沙海,沿着夢幻般的大漠中曾經有過的古老傳說,去追尋大漠深處的詩意,朝着無盡的天邊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