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雪埋葬的歲月散文

雪(一)

那些被雪埋葬的歲月散文

雪是藏着的一段愛情,愛情是來年要下的一段雪。2017年17月25日這一天,很巧下雪了。世界末日沒有到一年的末日到了。雪還得下下去。我依然還可以做一個個關於雪的夢。

那時,黃昏一點點要來臨,雪——不期然的就來了,像舊日的戀人,在窄小熟悉的青石板街道遇狹路相逢,有驚喜、有曖昧、有歡娛。

對着久違的雪花點,像是對着種種舊日裏的傳說,它們一團團的旋轉着,有時也是一點兒一點兒小心的飄,至於它們有沒有註定的目標,這是一個太玄妙的迷,它們在布着自己的局,我也會布着自己的局,一點點兒的就走到了局尾,無可奈何的完成人生裏的一個個結局,走完了一大段一大段的路。……

不知道別人是否和我一樣無端的就會對人生裏的事物生出種種恐懼。就像我對林,那個住在海邊的男人。他是我人生裏橫衝出來的一段愛情。雖然我一直拒絕,但是,它還是以一種頑劣的方式成長着,無法控制。像所有的愛情一樣它細緻溫潤,曼妙溫馨,讓我止不住要沉淪。然而,對於一個在愛情中二次摧枯拉朽過的人,這是一次太殘酷的考驗。

仰目蒼穹,雪,就是從那很遙遠的天空飄過來的,我縮着脖子,害怕雪粒一下的鑽進我的脖頸兒,靜然默對,我在自己狹小的意識裏快活着。但是,我還是想把這種快樂傳遞給林,不管怎樣,他暫時還是喜歡着我的,我也不一定要那麼堅決的否定喜歡他。

他居然不太相信“下雪了”,“下雪”這個詞在南方的海邊彷彿是陌生的,他說他很久沒有看到雪了。語氣裏有一種懷念。人總喜歡懷念一些逝去的東西。或許,他也是這樣。雖然,我說他是這樣,其實,具體他是怎樣我並不知道,自從我上次告訴他一切都不可能,他就一直試圖隱藏自己,像刺蝟一樣蜷縮着軟軟的肉體卻張開滿身鋒利的刺,我不時被他深深的扎痛,他站在一邊欣賞着我受傷的模樣,咧牙呲齒,露出勝利了者的姿態。

雪(二)

黃昏時,雪還在下着,柔軟的燈光在玻璃片上晃來晃去,燈光也是冷的了。雪粒兒不停的敲擊着玻璃窗,琤琤的響着,彷彿有一個人在那裏不停的擊喊,一定要喊出你心裏殘存的那些熱情來。

然而,一個人呆在一間空蕩蕩的房子裏,沒有打開音樂,滴滴答答的鐘聲像有一隻厚重的腳,那麼具體的、清晰的一步一步朝我走來,踏在心口上。

其實,我並不是一個欣賞自己的人。時光倒退的時候,我看見我自己在一成不變的生活裏生活着,毫無熱情,中規中矩,近乎卑微。如今,很長一段時間裏,我一直在想着林,想着一個和自己毫無關連的男人算不算是一種罪惡,我的羞恥阻止着我對他產生更深的愛憐。我不知道該是同情自己還是鄙視自己。

記得張愛玲曾經說過,愛,就是那麼幾年。我不知道我和他的交往可以有多長,我總是用一種調侃好玩的語氣不停的追着他問:他們說愛情都是有壽命期限的,你可以愛我幾年?林微弱的說:不知道。林對我說過各種各樣的謊話,在五顏六色的謊話裏逃竄着,但是,這一次我堅信他沒有說謊。

林在凌晨一點的時候給我打來電話。那時,窗外應該還下着雪,我在厚厚的被絨裏做着深寐的夢,我醒過來,聽見我手機裏的音樂在空蕩蕩的夜裏激盪着,我被鎮住了,我從來沒有想過音樂也能鎮住人,那是我特別設置的音樂鈴聲,不好聽,很鬧。因爲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一直懷疑我的聽力,我虛弱的聽力總是讓我聽不清別人在說什麼,在埋怨什麼,我需要把他們都記住,我不想讓他們覺得我是故做清高或者故作矯情,我一直想和他們平和的交往。

我拿起電話看見他的號碼,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要給我半夜打電話,有怎樣的破壞性,半夜打來算什麼樣的詭計呢?我決定不接,或許,他要對我解釋什麼,因爲在黃昏的時候我們又吵了架,吵得很激烈。

他一千零一遍的問我:你的真實姓名和地址。

我一千零一遍好玩的回答:我不記得了。

林忽然就發了脾氣,毒罵我:你這個小三。

我在熒屏前呆呆的看着那些字,眼淚衝涌而出,心裏很痛很痛,發誓不再和他聯繫了。

電話鈴音頑強的.響了一陣,絕望下去。

而我實在去無法去恨他,雖然他,兇蠻霸道,他卻又款款情深。我知道,他這樣罵我,打倒我,唯其不這樣他無法自救,他用一種極端的方式維護着他微弱的自尊。

雪(三)

算一算,認識林二年多了。記得那時是三月,天氣還很陰冷,桃花還沒有盛開。我剛從一場愛情裏逃難出來,那場愛情是雷。我和雷也不過是二三年的時間。

其實我和雷在那年夏天就互不相見,只是時間讓人懷念。想着想着就到了冬天,下起了雪。

黃昏,我習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世界,靜靜的一直看下去,世界是那麼蒼茫,遼遠。樓下,是一條種滿梔子花的小道,一些積不住雪的地方露出褐色的土層來,像雪地裏一隻無助的眼忍着淚水。我就那樣無聲無息的站在窗口寂靜的看着,看久了心裏會生出一絲荒涼的寒意。席慕容說梔子花就是愛情之花,那時我和雷就是在這條長滿梔子花的小道上來來回回轉着,二度梔子花開二度梔子花落,如今樹被連根拔去。這個拔樹的人卻是雷,這段路如今被劃置他的廠區內,封了道不能再走了。

愛情如雪,是如此冷漠如此絕望。

雪,斷斷續續下了一天一晚,世界被凍住了,一場雪該冰封多少舊日記憶,只有人的血還是鮮活的,流動着,還可以繼續愛恨下去,那晚,我在電腦前坐到很晚很晚,我在林的空間裏進進出出,看他轉載的神話傳說,翻他的打工日記,讀他的微博……

在一個和他同名的微博收索上我看到這樣的舊句子:如果那天下雪了,我會牽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走下去,一直到白了頭。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那樣的句子是送給誰的。我內心裏轟然一聲,彷彿有矗立高聳的東西突然倒塌掉,雖然,我很真誠的對他說過:祝你找到心儀的女人。然而,還有另外的是我所不知道的破碎。

2017年17月25日這一天,很巧下雪了,世界末日沒有到來,雪還得下下去,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屋子裏,靠着溫暖的火爐子,雪,就那樣不停地下下去,寂靜的,下着,覆蓋着,一層層的覆蓋下去,沒有愛恨悲喜,倒是一種很安全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