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母愛抒情散文1000字

【一】

舌尖上的母愛抒情散文1000字

來烏魯木齊市參加公選面試,名落孫山。雖說是“一顆紅心兩種準備”,可畢竟是出局,心情還是有些落寞。從烏魯木齊市委黨校考場所在的杭州西路耷拉着腦袋亂晃到天津南路,已是中午,肚子也餓了,擡眼看見毛家飯店幾個字,心想飯還是要吃的,就一頭攮進去了。

吃什麼好?只要是湘菜,什麼都成。看見鄰桌在大嚼蘿蔔乾炒臘肉,對服務員說,就上這個。

由這道菜想起了母親。母親和父親都是湖南人,自然能吃到一起,母親會做,父親會吃,珠聯璧合,頗有點像陸文夫在中篇小說《美食家》裏寫到的那對特殊年代結合的夫妻。母親最拿手的就是曬蘿蔔乾,醃蘿蔔乾,熏製臘肉。蘿蔔乾炒臘肉我從小就不陌生。有困難找警察,有委屈找母親,今天母親早已去了天國,我就點這道菜替代母親的關愛吧。

小時候在農業連隊,豬肉稀少,連隊職工每家一年也就是養一口,多了養不活,人還沒有東西吃呢。哪一家殺了豬,差不多給全連漢族職工家都多少送一點,你送我我送你,一年到頭時不時也能解點饞。這豬肉只能稱得上是產品而不是商品。商品豬那時也有,不多,都是地方公社大隊小隊的老鄉偷偷摸摸用拉拉車推來賣的,愈肥愈能賣出好價錢。有四指膘的豬肉是一等肉,一塊四毛五一公斤,三指膘的是二等肉,一塊三毛八一公斤,二指膘以下的是三等肉,一塊二毛七一公斤。有時肉是晚上送來的`,又沒有電燈,用手電照着,黑乎乎地看不清,第二天才知道買的是母豬肉,於是全連人都罵那個缺德的傢伙,肉還是照吃,聊勝於無嘛。

板油是單獨賣的,可以煉油。買肥肉也是爲了煉油,那時清油奇缺,連隊大人小孩每人一月定量 200克,哪裏夠吃?只有用大油也就是豬油彌補了。每家每戶都有一個鋼精鍋,專門用來存放大油的,炒菜時就挖一勺,香噴噴的,大油炒菜比清油炒菜好吃得多。好吃的還有肥肉或是豬皮煉出油後剩下的油渣,用鹽拌一下,絕對是美味。

【二】

當然,這些都是母親抹在我的舌尖上感覺出來的。母親做什麼都香,都好吃。辣子炒雞呀,芹菜炒肉呀,西紅柿炒雞蛋呀,油潑辣子呀,尤其是她做的蒸肉。肉必須是五花肉,是母親精心選購的。豆瓣醬是母親親手做的,裝在一個口小肚子大的陶製罈子裏,吃的時候就舀點出來。母親把五花肉用豆瓣醬拌勻了放在鍋裏蒸,風味獨特。母親六年前病逝後,做豆瓣醬的手藝在我家失傳了,現在我用從超市裏買來的郫縣豆瓣醬去蒸,再也沒有當年那種母親的味道了。母親走了,把我的很多快樂、幸福和體驗一起帶走了。

記憶最深的還是蘿蔔乾炒臘肉。蘿蔔這玩意從來都不缺,向來是人類尤其是窮人的好朋友,什麼時候需要都會出現。蘿蔔可以生吃,可以切成塊清燉羊肉,清燉排骨,也可以切成蘿蔔絲、蘿蔔片炒着吃,可以曬蘿蔔乾,也可以醃蘿蔔乾,這些活我都幫母親幹過。曬蘿蔔乾是把蘿蔔洗乾淨,豎着切成厚片,每一片中間切兩到三刀但不能切斷,屋外拉上一道或是幾道長長的細鐵絲,把蘿蔔片一排排掛在上面晾曬,直到完全除去水分爲止,這時的蘿蔔乾就可以存放起來隨時炒臘肉了。醃蘿蔔乾的方法很多,用晾曬過的蘿蔔乾也行,用沒晾曬過的也行。

【三】

母親慣常的做法是用鹽、剁椒把晾曬過的蘿蔔乾拌好,噴上適量的“八連大麴”,裝在醃鹹菜的罈子裏密封起來,一個月以後就可以開吃了。一揭開罈子蓋,香氣撲鼻,真是一道下飯的好菜啊!在那蔬菜大棚尚未誕生,反季節蔬菜尚不知爲何物,新鮮蔬菜極度匱乏的日子裏,醃蘿蔔乾尤其是在冬季,爲延續我們老蔣家四口人的生命作出了不朽的貢獻,這自然首先要歸功於母親。

至於蘿蔔乾炒臘肉,那自然更是上品。臘肉也是母親薰的,母親用的是連隊隨處都是的柳樹枝,薰出來的臘肉帶有特有的鄉野氣息。我總是整不明白,爲什麼蘿蔔乾和臘肉的組合就這麼有味道呢?遠比青椒炒臘肉更能吸引眼球,招惹鼻孔,誘惑舌頭,刺激胃液。世間男女都如蘿蔔乾和臘肉般“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哪裏還有分手拜拜這碼子事呢?

晚飯時分,我走到住所附近奇台路上的一家川菜館,餘興未盡,又點了一份蘿蔔乾炒臘肉下飯。川湘一家,味道也差不多,但是遠遠趕不上“母親牌”的。不過我已經很滿足,公選面試落榜的不快也漸漸淡了。晚上,我想打開電腦,再看一遍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明天以一顆平常心,打道回伊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