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黃菊賞秋月散文

人世如高山流水,我真慶幸能與白楊兄爲知音。6月底收到白楊兄自河南寄來的詩集《夜雪伴着他們回家》,欣喜的有些忘形了。認識白楊兄已久,但是,兩個人並無深交,上網遇見了就問候一聲,逢年過節,互相發個短信,我想,我與他之間的友情是風飛過高山,是燕飛過屋檐,只要心裏有過,就足夠了。

東籬黃菊賞秋月散文

他不喜熱鬧,不喜張揚,許多時間只是安靜地寫作,因而收到他寄來的書,我只發個短信說了聲感謝,他回我,清荷弟,你我之間何須言謝,再者說,山不厭高,海不厭深,高山大海之間是不說謝謝的。但中國文明原是人行於五倫五常,當中秋節快要來臨時,我想到了遠在河南的他,好不好寄盒月餅給他呢?看看,我本就是俗人,原就有出塵之想,想着想着就彎回了煙火人間。

心念剛動,兒子隔窗叫,媽媽,你中午拿回來的月餅真不好吃,我吃不完,可不可以給笨笨?我好心情的回答,行。誰知,笨笨聞聞,轉身走開了,我看得又好氣又好笑,在笨笨屁股上拍一掌,笨笨跳將起來衝我汪汪兩聲,昴着頭走了。突然間感覺自己真是俗不可耐,中秋吃月餅是傳統文化,表示人月雙圓,其文化符號意義遠大於美食意義。其實,隨着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飲食習慣的改變,月餅已經是過了時的口味,許多人並不喜歡這種甜膩的味道。正如月餅,它肯定早已不再是先祖祭祀月亮時的味道了,而且,它的味道還會不斷地變化。如此,對白楊兄這般清奇的人而言,寄去的月餅還有意義麼?

一時對着藍底白花的詩集封面有些失神了。隨手翻開,一首描寫焊工的詩映入眼簾:蹲穩身形幾十年的功夫/眼手腳非比尋常/骨頭的支撐大於地心引力/大於內心的恐慌。寥寥幾句,便將鋼鐵廠一羣處於生產第一線的焊工形像寫了出來,在文學的審美傳統中,比如泥土,比如天空,比如情感,一直非常富有文學生命,而鋼鐵卻沒有。現在不同了,鋼鐵已成爲一個國家的半壁江山,成爲了一大批人的全部生活,構成了形成文化的重要基礎。站在新的鋼鐵文化的角度上看,這種詩歌的最大功用,是賦無生命的東西以文化生命,逐漸增加新的文化因子,以至於構成新的文化形態,至此人的世界就完全變了,美不再從泥土中來,冶煉的`霞光比月光明麗,於是便有了手中的這本鋼鐵詩集《夜雪伴着他們回家》,耀眼的弧光喚醒生命,小草的葉片導引春天,蹲踞的姿勢安穩凝重,身後的鋼鐵握手言歡。

身後的鋼鐵握手言歡,這樣的句子令我想起了詩人一手牽着滄邈的遠古,一手挽着激越的當代。還令我想起了一派林立的鋼鐵建築,在一派明媚的芳草地上。歷史上不曾有過這種景象,現在驀然出現了,和泥土的文化完全不同,而且非常漂亮,非常震撼!

和鋼鐵在一起,感受交響樂的悲壯,並不淒涼。

當清風從四面而來,吹拂這些詩句時,我聽到,鋼鐵的音符在裏面迴盪。在《夜雪伴着他們回家》這本詩集裏,白楊傾情用樸素而古老的情感和靈動而現代的詩句,表達對鋼鐵,對安鋼,對生活的眷戀,按理說,在這個世界上,比白楊寫得好的詩人多得是,但是他們都穿着和別人一樣的衣裳,發出和別人一樣的聲音,寫和別人一樣的感受,唯有你,用一種不妥協的姿勢來寫詩,你的詩讀起來錚錚作響。我真幸運,能夠與你爲友。能夠在沒有丘山,沒有田園的鋼花裏,以東籬黃菊賞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