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黎明前的黑夜,
冷悽的星輝在寒風裏搖曳,
若隱若現。
菜市場亦如往昔的喧囂,
迎送着嘈雜的人羣。
窮愁像無邊的沼澤,
讓落寞者舉步維艱。
愛人總是先我而起,
送走了星星,
迎接着日出。
好夢留人睡,
我疲憊的身心倦怠在溫柔鄉里,
纏綿着夢中的呢喃。
枝頭上掛滿了的果實,
轉瞬間,
化成了無數的金幣,
我欣喜若狂,
奔走着呼喊着我的愛人,
“趕快去買一件越冬的寒衣。”
輕柔的拍打驚醒了我夢中的呢喃,
疑惑在恍惚中追尋着遺失的夢境,
亦真亦幻。
額頭上的輕吻也許是最高的獎賞,
也不知道是爲了鼓勵,
還是安慰?
纖指將外套捋順得整整齊齊,
溫情在回眸中閃爍着期許,
憧憬着美好。
風蕭蕭兮,
易水寒。
我像徵人,
去了遠方。
五馬路是一條新修的街道,
城鄉接壤,
舒緩着疲憊。
不見了日出山坳坳裏的魚肚白,
城市裏的日出似乎比故鄉來得更晚了一些,
宛若懵懂清純的少女,
矜持中氤氳着羞澀,
少有了夏日的那份激情和熾烈。
近水樓臺,
一筐筐紅富士在老客戶的門前擺放得整整齊齊,
秀色可餐,
光鮮照人。
也許故鄉曾經被遺忘,
純樸在貧瘠中土得掉渣,
帶着那份淡淡的鄉愁。
我在冷風之中,
審視着過往的人羣,
尋找那份失落的'希翼。
每一位顧客總是讓我倍覺珍惜,
恰似懸崖上那一根根拂動的藤蔓,
承載着攀登者的希望。
消費的低靡,
零星的購買無法改變我尷尬的窘境,
焦慮如同遠方的遊子,
渴望着迴歸的渡輪,
我在無奈中愧疚着自己的無能爲力,
連同我那無畏的嘆息!
日出三杆,
城市的管控,
讓小商販們像遷徙的候鳥,
蜂擁而至,
刺耳的汽笛,
伴隨着聲聲吆喝,
在揚起的塵埃中橫七豎八,
三不管地帶變成了流浪者的天堂,
隨心所欲。
豐年的碩果,
面對着市場的滯銷,
果農心焦如焚。
商品的囤積滋生了瘋狂的博弈,
我面對一羣龐然大物,
惶恐如一隻受驚的羚羊,
忐忑不安。
我不敢像“醜八怪”那樣竭斯底裏。
“醜八怪,醜八怪!”
“甜得很,甜得很!”
“十元四斤,十元四斤”。
彷彿哆嗦的寒號鳥呼喚着春天。
我深深地知道,
挺起的脊樑絕不可以因爲不堪重負而扭曲變形。
我不能像赤水大蔥那樣,
“一塊,一捆……”
混淆視聽。
因爲我深深地知道,
雪豹只所以在冰山之巔挺而走險,
只是因爲它血統的高貴。
要麼,
傲得像蘭,
要麼,
苦得像茶。
斜陽正午,
電話裏溫情的問候讓我言語搪塞無法面對。
美好的希望在我的無能爲力中走向了幻滅。
夕陽西下,
“入侵者”像潮水般退出了“我的領地。”
我凝固了的熱血依然在空寂中守望着孤獨,
只爲那一絲絲希望。
我在冷風之中佇立,
像一隻甘願守夜的孤雁,
期待着,
期待着,
來日的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