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棵石榴樹抒情散文

妻從街上買了兩個拳頭大的紅石榴回來。

兩棵石榴樹抒情散文

我在鄉下老家住的時候,窗前有兩棵房檐高的石榴樹,那是我和妻結婚不久共同栽種的。每到春天,石榴樹的枝杈上就慢慢長出許多長圓形的小葉兒,油綠髮亮,給小院增添了不少青春與活力。夏天,兩棵石榴樹比賽似地開花,一朵朵一簇簇,在烈日下漸次綻放,火紅、熱烈、嬌豔,時有蜂飛蝶舞,映得小院熠熠生輝。正如曹植詩云:“石榴植前庭,綠葉搖飄青。丹花灼烈烈,璀璨有光榮。”然而,最引人注目地還是秋天,一個個石榴在不知不覺中長大變紅,有的還在一場秋雨後笑出一口皓齒。於是,滿樹的火紅掩蓋了滿樹的翠綠,與花相比,有一種更爲深沉和激動人心的燦爛!收穫的時候,妻就登着高凳一個個慢慢地剪摘,夠不着的就用竹竿夾擰。但妻不忍一兩次把它們收淨,總想讓那些“小紅燈籠”在空中多炫耀幾日。妻把摘下的石榴,放在籃子裏,送給親友和鄉親,但她總忘不了留兩個拳頭大的吊在屋內的窗下,直到吊得又幹又輕還捨不得拿下來……

然而,這兩棵石榴樹長到屋檐高,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在我的記憶裏,它們最少要有兩次大磨難。

那年我和妻把兩棵石榴苗栽上,就頻頻爲它們澆水,天天盼它們滋芽長葉,可是快立夏了,仍絲毫不見動靜。一位鄰村喜愛花木的朋友來串門,他說是因爲栽上後沒用腳把土踩實,“地透風”果苗的根系不能充分吸收水分造成的。我和妻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就抱着一線希望把它們刨出來重栽,然後踏實澆水。果然,不到一兩週時間,石榴苗就長出許多細嫩的小芽兒,這使我心中生出一種柔而溫馨的感動。但是因爲忙,整個夏天也沒人顧得上管它們,只是到了秋後上凍之前,我和妻才把它們移下來,把根部用塑料布包好,放到菜窖的角落裏。來年春天,又把它們從菜窖裏取出,栽到窗前。就這樣,周而復始,不到十幾年,它們竟長到屋檐高。每當我和妻從外邊回來,走進小院,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兩棵石榴樹,不管是綠瑩瑩的葉片,還是紅豔豔的花朵,或是圓溜溜的果實,都賞心悅目,使人思緒飛揚,疲勞頓消。

石榴樹長高了,有人說它們不怕凍了,冬天可以不再費勁兒往菜窖裏移了。我和妻雖然將信將疑,但菜窖裏確實擱不開了,而住人的屋子又不宜放,就大着膽子把它們留在了院子裏過冬,誰知這下差點葬送了它們的性命。

冬天過去,儘管我和妻天天爲兩棵石榴樹澆水,可就是不見它們發芽兒。終有一天我們發現,兩棵石榴樹已經死了。用手指敲上去,發出“嗒嗒嗒”乾枯刺耳的聲音。

就在我們爲之惋惜之際,奇蹟出現了:妻在無意中發現,那兩棵石榴樹的根部,怯怯地鑽出一些細小而茁壯的嫩芽兒!妻高興得叫起來,我急忙鋸掉樹上的枯乾,怕透氣還在樹茬兒處塗上油漆,又用小竹棍兒將它們圍插保護起來。石榴樹是在老根基礎上長出的,因而不是兩棵,而是兩叢;我給每叢留下一棵長得高而敦實的苗,把其餘的剪掉,以使它們能積聚力量,更好地生長。

一晃又是十幾年過去,那兩株石榴樹又長到了屋檐高,我和妻再不敢掉以輕心。但菜窖放不下,屋裏不能擱,怎麼辦?我們按那位懂果樹朋友的指點,採取“冬埋春刨”的辦法,即入冬時刨溝將石榴樹按裏,上苫葦蓆埋土,但根不要全部切斷;開春後再刨出扶直栽好。石榴樹由於沒有完全斷根,所以比原來生長得更加旺盛。一天,我和妻看着兩棵石榴樹那裂皺縱橫的樹幹和蜿蜒有力的虯枝,確信它們不會再被凍死,便沒再採取“冬埋春刨”,但也不是放任自流,而是給樹幹包裹上稻草,這樣竟成功地使它們在院子裏安全地過了冬。

兩年前,上邊說要撤村建居,我村在“拆並”之列。思來想去,就把它們送給了鄰村那位熱愛花木的朋友。兩年沒看見那兩棵石榴樹了,更沒見到它們開的花和結的果,難怪妻買來兩個大石榴,一定是她想念它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