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他鄉還好嗎優美散文

無論在學習、工作或是生活中,大家經常看到散文吧?散文不受時間、空間的限制。寫散文,多數時候都離不開事件。那麼,你會寫散文嗎?下面是小編幫大家整理的你在他鄉還好嗎優美散文,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你在他鄉還好嗎優美散文

初夏,綠色席捲了整個城市,湖邊楊柳輕輕搖擺着身體,北歸的水鳥悠閒在水面上嬉戲,柔柔的草地如裁剪過的地毯鋪滿了公園、廣場、街路、小區等所有的空地,街邊路旁人工栽種的花木還在有氣無力的緩陽,不知名的小花,紅的、黃的、粉的,已在一片綠意中星星點點的競相綻放,彷彿青翠欲滴的綠色海洋中的美人魚,特別的豔麗,引得行人不由自主的顧盼流連,當然也累壞了手中的相機和手機。

初夏的另一個特徵是,惱人的柳絮漫天飛舞,無孔不入;俊男靚女穿着靚麗,爭奇鬥豔;移動的城堡一如既往的川流不息,但門戶大開的車窗向暖陽袒露着車內的祕密,還有夕陽下煙霧瀰漫的燒烤,湖邊河畔的垂釣……

這一切對於侯強曾經是那麼的熟悉,可現在,他只能仰臥在破舊的大牀上,一雙無神的淚眼透過不大的木窗盯着窗外剛剛探出頭的正午太陽。

侯強已經在牀上躺了半年多了,至從那次慘烈的車禍後,他就徹底失去了站立的機會,也將他原本幸福美滿的家毀了。

侯強5年前從陝西農村不遠千里來到這個城市。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妻子小梅和兒子侯旺。一家三口租住在城邊的一棟小四合院裏,夫妻倆以賣擔擔麪爲生,兒子就近在附近的一所小學裏讀書。生活雖談不上殷實富足,但妻賢子孝,孩子老婆熱炕頭的平靜生活讓侯強很是滿足。尤其是經過幾年的拼搏努力,夫妻倆有了一些積蓄,準備在城裏買房。想想妻兒即將住進夢寐以求的寬敞樓房,侯強就充滿了幹勁,起早貪黑,也不覺得累。倒是妻子小梅偶有怨言,“家裏都扔給我,又做面,還得給你送,還要照顧孩子輔導孩子,累死了。你倒好,只管賣面,多輕鬆!”每每這時,侯強總是笑笑,“爲了我們的新家,再堅持一下,哈!”

一如往常,那一天天剛矇矇亮,侯強便將裝得滿滿的電動三輪車騎上了並不寬敞的馬路,這是他每天的必經之路,他要在早高峯之前趕到十幾公里外的一處地鐵站口,那裏人流密集,客源充足,可以好好的賺上一筆。寂靜的馬路上車少人更少,突然一輛大貨車疾馳而來,車燈射出的強光,晃得侯強睜不開眼睛。

當侯強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醫院裏,頭上、手臂上纏滿了紗布,很疼,但身子卻很輕,彷彿感覺不到它的存在。父母守在他的牀邊,一臉的愁容。“爸媽,你們怎麼來了?”侯強想掙扎着坐起來,但沒有成功,身子和腿完全不聽使喚。

“我的兒呀,你都昏迷了十一天了,終於醒了。”老淚縱橫的母親答非所問。

“小梅呢?”侯強的眼睛搜尋着。

“誰知道死哪去了,那天說出去找錢,便一去不回,再也沒有了音信。”老父親憤憤的捻碎了手中並未點燃的旱菸卷。

在之後的幾天裏,從父母斷斷續續的講述中,侯強漸漸的捋出了一些事情的原委。

大貨車將他撞飛之後,逃逸了,至今也沒有任何的線索。他是被好心的路人發現並送到醫院的,但因傷勢太重,連續轉了兩次院,纔到了現在的醫院。醫院的診斷是:最壞的結果植物人,最好的結果是高位截癱,完全失去自理能力,終生需要家人照顧生活。父母是他出事後的第6天趕到的,也就是那天,妻子小梅以外出借錢爲名,失聯了。現在父母帶來的兩萬元已經花完了,醫院每天催着交錢,說再不交錢將停止治療,並強制出院。

“爸媽,我們出院回家吧,我實在是不喜歡這個地方。”侯強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父母開始不同意,讓侯強不用考慮錢的問題,安心養病。但最終還是拗不過侯強,只好出院回家。但回的不是那個小四合院的家,而是更爲偏僻的一處十分簡陋的平房,破舊的房間裏除了三張牀和一個做飯用的爐竈,幾乎什麼都沒有。屋外則是建了一多半便不再施工的爛尾樓,正好擋住房間唯一朝陽的一扇小木窗,以至於每天只有正午時分才能看到一丁點的太陽。

每當太陽將那一縷奢侈的光傾瀉在牀上、身上的時候,侯強總是貪婪的盯着光柱不放,他多想將那束光綁架並關在自己的`心裏,給自己四分五裂的心一些慰藉,把對小梅的恨消去。

一晃,小梅離家出走已經半年多了。侯強始終想不明白,那個和自己從小青梅竹馬,婚後恩愛有加的小梅爲什麼要棄他而去。她曾經是個多麼善良的人啊,自己並不富裕,但樂善好施,誰家有困難她總要力所能及的幫一把;她和自己的感情是多麼的深啊,當初結婚時,她是頂着父母斷絕關係的壓力毅然嫁給他的。婚後,清苦的生活,她毫無怨言,並總在他的耳邊呢喃,“守着你,就是我的幸福。”可是,現在呢?不僅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棄我而去,捲走了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而且還把租住的小四合院退租,連塊棲息之地都不給我留啊。真應了那句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侯強越想越恨,越恨越想,不覺間淚流滿面。

此時,門外有了響動,侯強知道,是父母回來了,他趕緊擡手擦乾眼角和臉上的淚痕。

“兒子,餓了吧。看你媽給你帶什麼了。”父親一腳跨到牀前,把手放到侯強的腿上,捏着,揉着。這是半年多來父親的必修課。

自打出院的那天起,父母就沒日沒夜的忙着。父親每天早中晚都要給侯強翻身,擦身,按摩,防止褥瘡和肌肉萎縮。母親則承包了做飯、接送孩子的重任。期間,父母還要擠出時間,到附近的車站、學校門口賣擔擔麪,貼補家用。

“這是你最愛吃的肉夾饃,兩份,這份給你,這份給侯旺。”母親把兩個不大的塑料袋擺在了侯強的枕旁。

“媽,我讓你幫我問的事,你問了嗎?”侯強探尋的目光望向母親一天比一天蒼老的臉。

“問了,你爸去的。”母親把一杯溫水端到侯強的面前。

“人家律師事務所的人說了,”父親一邊給侯強按摩一邊接着說:“這種情形,你可以提出離婚,到了一定時間還找不到人,按失蹤人口算,法院可以直接叛離。你康復治療欠下的二十萬屬於婚姻存續期間的共同債務,她應該承擔一半,但執行太難了,找不到人啊。”

這也是侯旺的心病,二十萬啊,對於這個已經瀕臨崩潰的家無疑是個天文數字,更何況,這些錢還是父親從老家並不富裕的親戚處借來的,怎麼還啊!這個小梅,除了搶救時拿出的八萬元,其餘的買房款近4四十萬元全部卷跑了,真是最毒不過婦人心。侯強對小梅的恨又深了一層。

“爸爸,我回來了。”兒子侯旺手裏舉着作文本跑進屋子。

“你怎麼自己回來了?不是說好等奶奶去接你嗎?”爺爺打量着興高采烈的孫子責怪道。

“我長大了,不想再讓你們接我了,爺爺奶奶,你們集中精力照顧我爸吧!”侯旺語氣堅決地說。

人常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侯強體會很深。在自己臥牀的半年多裏,他明顯感受到了兒了侯旺的變化。從天而降的災難並沒有將這個堅強的小男子漢擊倒,他居然頑強的挺了過來,不僅學習成績一如既往的好,而且還學會了幫助爺爺奶奶做家務,給爸爸講笑話,一副樂天派的形象。只有爺爺奶奶罵小梅是個“沒良心的狼”的時候,侯旺的眼神纔會黯淡下去,一臉沉默。但孩子夢裏的每一次哭喊和尖叫都讓侯強揪心,他知道,孩子心裏是苦澀的,甚至比他還苦,一方面是父親、爺爺奶奶對媽媽深入骨髓的恨,一方面是對媽媽深深的思念,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怎能應付得來。可侯旺卻做到了,將黃連一樣的苦深埋心底,把最燦爛的一面展現給了病榻上的爸爸和含辛茹苦的爺爺奶奶。

“爸爸,我的作文得了優秀,還被老師當做範文在班上朗讀了呢。”侯旺邊吃着奶奶遞過來的肉夾饃邊說。

“我兒子真厲害,快給爸爸念念。”侯強臉上有了笑容。

“對,大孫子,快念念。”侯旺的爺爺奶奶附和着。

“不念,爸爸,下午沒事你自己看吧。”侯旺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爸爸,把剩下的半個肉夾饃塞給奶奶,然後向門外跑去。

“你怎麼把肉剩下了。”奶奶跟在侯旺的後面追出屋去。

“我不愛吃肉,奶奶你吃吧!”侯旺跑遠了,手裏攥着早晨剩的大半個饅頭。

望着孫子遠去的背影,奶奶一雙渾濁的淚眼模糊了視線。

整個下午,侯強都浸泡在巨大的痛苦之中,愛恨交織,欲罷不能。

兒子留給他的作文並不長,題目叫做《你在他鄉還好嗎?》

媽媽,你在他鄉還好嗎?在我的心裏,你和爸爸就是家裏兩根高大的柱子,給我撐起了一片蔚藍的天空,我在天空下自由的奔跑,幸福的生活。但有一天,家裏的一根柱子倒了,另一根柱子也不見了,我的天塌了。我被埋在廢墟下,叫天天不應,哭地地不靈,我該怎麼辦呢?

媽媽,你的離去,等於在傷口上撒鹽,爸爸不止病痛,還加上了心更痛,所以,不僅爸爸恨你,爺爺奶奶更恨你。這些,我都理解。因爲,我也恨你,恨你不該丟下爸爸,更不該丟下我,我可是你的親兒子啊!難道你不想我嗎?難道你真的捨得丟下這個家嗎?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

這半年我白天興高采烈,其實,我並不怎麼開心,看着日見蒼老的爺爺奶奶爲了爸爸和我起早貪黑,我心疼,看着爸爸那憂鬱的眼神我心碎。但我不想讓爸爸爲我擔心,所以,在爸爸和爺爺奶奶面前,我永遠都是開心的樣子。我最高興的時候是在夢裏,因爲夢裏有媽媽,有媽媽把我抱在懷裏和我說話,你說,你其實不想走,但一個女人柔弱的肩膀撐不起一個破碎的家;你說,你捨不得我和爸爸,但看到昏迷不醒,可能永遠也醒不來的爸爸,你的精神崩潰了,逃避對於你來說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你說,希望爸爸不要恨你,你在遠方祝福爸爸。

可是一覺醒來,什麼都沒有了,有時我真的好害怕。

我想你,媽媽。其實爸爸也想你,我看見他拿着你的相片哭了。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呀!看看我,看看爸爸,給我一個完整的家。

你快回來吧,你回來,爸爸就不恨你了。你回來,我就不用在夢裏和你說話了。你回來,就再也沒有人嘲笑我是沒孃的孩子了。

媽媽,你在他鄉還好嗎?

這是一個十歲孩子寫的嗎?看着那並不工整的字跡,侯強百感交集,肝膽欲裂,再也抑制不住情緒,任憑淚水肆意留下,嘴裏反覆叨唸着:

你在他鄉還好嗎?